京都的夜晚总是万丈高楼于金色灯火中挺拔而立,街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就算临近半夜,也免不了这份喧闹。
位于京都黄金地段的北镇茶馆传来轻微脚步声,宋执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出了北镇的门。周围人物个个西装革履,只有他一身休闲运动套装,头发有些杂乱的软软地趴在头顶,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
“爷。”身侧已有人递上外套,此时已渐入冬季,呼出的气都有寡淡的白色。宋执接过,慢条斯理地穿起。
今天他本想在卧室里蜗居一整天,睡眼朦胧时不小心接了通电话,只能在母亲的劝说下来帮自己小叔完善残局。
玩女人,自己屁股都差不干净。
宋执冷哼一声,轻轻地“呵”声让身旁的东裕有些寒颤,知道自家主子有气,于是他把自己往大衣里缩了缩。余光却瞥见有人影扑来,他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伸手拦住来人。
“是那个狗东西害我!你这是助纣为虐!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恶兽!”
宋执本来思绪有些游离,此时抬眸看向那人。女子面目狰狞,头发凌乱的耷拉在脸上,一张脸满是泪痕。原本西装革履谈笑风生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匆忙上前抓住那女人,更甚者捂住了她的嘴,惶恐她再张口说出什么。
路上行人匆匆,却没人敢驻足观赏这场闹剧。
有细微的雨飘落,衬得宋执眸子深沉,他就安静地站在那里,手上还有未燃完的烟。女人奋力地挣扎,口中发出的呜咽,到最后的幅度渐小,直至无力。他的眼那样冷,像是隆冬大雪埋下,不起丝毫波澜。
“闹完了吗?”他扔了烟,走近女人,“陶然?”
陶然,他小叔宋清辞玩弄的女人。宋清辞这样儒雅的名字,做出的事情却并不怎么光彩。宋执不在乎这女人的死活,左右和他无关,心情也因为这场闹剧崩坏。
诚然,那群西装革履的人是陶然的家属。然而在利益面前,好像没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陶然气息微弱,似是累到极致,心也合着累了。她本想家人替她出头,却未曾想她竟成了被榨干最后价值的麻雀。她的失贞成了陶家和宋家的交易,最后换来陶家前程似锦。
她恨所有人,双目猩红,满口诅咒。
可宋执好像没有听懂,也没有耐心再与她周旋,目光暗沉,转身上了车。
“报应?那是什么东西。”
宋执的世界一向只有被恭敬,被点头哈腰,被阿谀奉承。家族的错综关系让他扭曲生长,他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报应真的来了,他又有什么受不起。
车子驾驶离去,东裕被留在那里善后。陶然的尖叫哭喊不绝,余人不敢发出任何异议。这京都的天,终归是宋家的。那人眉头皱一下,京都便要发生一次真正意义的大洗血。在京都,没人敢招惹宋执。
寂寞无声的夜,宋执忽然就来了别样的兴致。
他将车开到鼎城时已是凌晨三点,随着山道蜿蜒向上,最终到达赛车区。刚刚停车,便有妆容精致的女人为他打开车门。他不急着下车,坐在车上吞云吐雾。
其他富家子弟连忙迎上,本来赛车马上就要开始了,未曾想今日这位爷会来。
宋执下车,已有人给他递上手套,他接过,睨了那人一眼,那人被他看得有些虚,竟开口问了句是不是需要女人。全场一个激灵,眼神指责,谁不知道宋执最讨厌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人刚要出口圆场,宋执却轻飘飘一句,“来一个吧。”
他百无聊赖,忽然就想知道宋清辞为何这么喜欢男女之爱,男女之欢。
女模在旁跃跃欲试,一双双眼睛写满了希冀。
宋执随便点了个,转身便上了车。
赛车在旗帜挥下的瞬间如箭射出,宋执松软的头发飘逸起来,唇角下抿。他正在很专心地做一件事,以至于副驾驶女模脸色发白也没有注意到。
车后穷追不舍地富家子弟忍不住心里骂娘,本就知道宋执玩起车来和不要命一样,这次下的赌注多,一时间颇为头疼。
超跑快要临近终点,宋执“啧”了声,“你们女模都是这样服务的?”
车里的女人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胃里都要泛起酸水,却仍然强作镇定摇了摇头。平时和那些富二代玩玩而已,因为自己漂亮也备受照顾,今天跟着宋执跑了一遭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那样快的速度,每到弯道时她都怀疑自己要冲进万丈悬崖。
“亲我一下试试。”
女人有些错愕,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脸凑过去时却被宋执用手挡住。他皱了眉头,有些许厌恶道,“算了。”
冲过终点,他兴致恹恹,将钥匙扔到那女模怀里就走。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无聊多久了,今天的心血来潮让他茫然,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终于将车在一家破旧的花店门口停下。
宋执又点了支烟,迷茫白雾里他看见一个姑娘从里面打开卷闸门,因为吃力动作缓慢,顺带着抱着一盆多肉。天气并没有太冷,她却穿着厚厚的棉服,里面的毛衣都高高竖起挡住她的半张脸,扎着两根麻花辫,有些许碎发在她额头上服帖着,看起来十分温软乖巧。
她注意到宋执的视线,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
宋执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的不自在,恍神间却看见女孩已经向他跑来。
女孩在他面前站立弯腰,轻轻地敲了敲车窗,笑着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是需要买花吗?”
宋执盯了她一会儿,自顾自的抽烟,不说话。
南欢的脸有些红,她这么早偷偷摸摸从花店里出来,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她是个好人,不愿意理她也是正常的。她想抬脚走掉,可又觉得不礼貌,硬是在那里愣愣地站着。
过了几秒。
“南欢。”宋执说,“你真蠢。”
他是有多老才会被一个女生叫做先生,这幅胆小的样子,料定不是干什么好事。
“啊?”南欢呆愣愣地应,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