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霖沉琢磨了片刻,抬手给徐毅去了个电话,让他查一下律所里面安酒酒的工作信息。
这事情简单,徐毅很快给他回了电话,告诉他安酒酒被外派到了泰国的分公司去。
司霖沉奇怪道:“她才刚入职,谁派她去的?”
“只知道是人事那边安排的。”
司霖沉应了声知道了,立刻转手把电话打给人事经理,人事经理也觉得奇怪:“当时严秘书说让我们下派调令,我以为是您的意思。”
严非烟?
司霖沉皱眉,觉得古怪,但没多说,挂了电话,往公司去。
严非烟正好拿着新项目的合同过来找他。
司霖沉没着急提这件事情,把合同签完,然后问她:“你在我身边给我打下手也打了一阵子了,总是大材小用,怎么,还没有想好到哪个部门去?”
严非烟不疑有他,想了一下道:“跟在司少身边我学了不少东西,怎么能说大材小用,而且现在这个职位我觉得跟我也合适,去其他部门还要重新适应,所以我想继续跟司少学些东西。”
“是吗?不过也是,你秘书这个职位做的挺好的,但是我身边已经有徐毅,”司霖沉抬头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道,“正好泰国分公司那边有一个新的项目需要跟进,要不,你帮我去盯着点?”
严非烟听出司霖沉口气中的不满和意味深长,心中一凛,知道他应当是知道自己把安酒酒外派到泰国的事情了,于是笑了一下,不慌不忙的把之前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搬出来道:“司少,是在说我把安小姐外派到泰国分公司的事情吧?”
司霖沉不置可否,挑了下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的下文。
严非烟脸不红心不跳,开口解释道:“这其实,是安小姐自己要求的。”
司霖沉挑了下眉:“她自己要求的?”
严非烟点头道:“前几天安小姐找到我想要拒绝这个工作机会,我劝她再考虑一下,然后无意间被她听到我们泰国分公司需要人手,于是她便主动申请要去泰国,说想要换个环境,我便答应了,给了她外派文书。”
顿了片刻,她又道:“您不用担心,泰国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会有人招待和照顾安小姐,工作方面也有人帮她,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司霖沉半信不信的看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把视线往回收,也没说什么,依旧是之前那句话:“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严非烟抿了下唇,没再多说,转身退下去了。
即使他不信这套说辞,但起码也挑不出她的错处来。
司霖沉其实并没有不信。
因为之前安酒酒就一直躲着他,如今收到offer会拒绝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想要换个环境也并不难理解,这也怪不到严非烟头上。
不过严非烟一直留在他身边到底也不是一回事。
她在外面留学这么久给他当秘书未免大材小用了些,而且,公司的那些流言蜚语他多多少少过了耳朵,加上司老夫人的态度,他跟严非烟还是保持些距离来得好。
他给徐毅去了个电话,让他将严非烟调去了公关部。
徐毅很快通知严非烟,严非烟接到消息一愣神,立马给司霖沉去了电话问他为什么,司霖沉的回答官方而无懈可击:“以你的学识能力跟在我身边给我当助手太可惜了些,去公关部的话更有利于你的提升,而且薪资待遇也比你待在我身边会好很多。”
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也不听司霖沉把她调开,安酒酒去泰国的事情一被揭开就觉得她大材小用了?
严非烟恨得咬牙:“司少,我觉得跟在您身边能学到更多的东西,而且我的资历怕是担不起这个职位。”
司霖沉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正是因为你资历不过才需磨炼,再说了,如果你觉得这个位子你坐不动,那你可以换一个坐的动的公司试一试。”
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严非烟再多话怕是要被赶出公司,她心里面万般不情愿,但是也别无他法,只能咬着牙应下,当天便收拾东西去了公关部。
司霖沉处理完严非烟的事情,又让徐毅下了调令,准备将安酒酒调回南城来。
安酒酒接到调令的时候刚到泰国一个星期。
泰国跟z国的天气相反,z国冬日严寒,泰国却正值夏季,太阳当头的季节。
安酒酒穿的羽绒服下了飞机,还没上车,便热出了一身汗。
严非烟给她安排好了住所,也安排了人去接她,她先去了严非烟给她安排的公寓,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才跟着人去公司。
她听不懂泰语,好在公司的人对英语要求都很高,她在那边沟通还算顺利。
而且,说实话,安酒酒挺喜欢这个国家。
因为真的很暖和,夏天虽然热,但是不至于黏腻,而且水果旺盛的季节,街道上都飘着果香味道。
她适应的很快,心想,等到姝姝身体好了,也要把她一起接过来。
姝姝和盛小小跟她一样,都是怕冷星人,一到冬天恨不得顶着被子出门,她们肯定会喜欢这个四季如夏的国家。
工作上也算不上太难,兴许是严非烟吩咐过人照看她,也兴许是泰国人天生热枕,她到公司一路都有人接应,工作上很多问题都有人帮她。
而且这个公司也有不少的中国人,毕竟是故乡人,对她都很照顾。
加上工作量并不大,生活节奏也慢,安酒酒适应的很好。
因为接到调令,让她再回到南城工作,安酒酒心里有些抵触。
她工作适应的不错,对这个国家也有几分好感。
而且来这里的这些日子,除了跟姝姝视频的时候会联想到司霖沉,她已经很久没想起南城的那些事情了。
所以她并不想回去,更别说回去还要跟严非烟和司霖沉一起工作,这个场景她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但是调令已经下来了。
安酒酒想了一晚上,第二天递交了辞职申请。
反正当初她也没打算到司霖沉公司去上班,现在正好,她辞职申请一交,再待在泰国留几天,司霖沉也管不着她。
却没想到,司霖沉接到安酒酒的辞职申请,直接让人驳了回去。
安酒酒没死心,有些了一封,声情并茂到声泪俱下,却没想到这辞职信是到了司霖沉手上的,他只看了信封上的三个字,就随手撕了扔进垃圾桶,然后给安酒酒打了个电话。
安酒酒到泰国换了个电话号码,没存司霖沉的电话,因此一开始没认出司霖沉来,问了句:“您好,您是?”
司霖沉自报家门:“我是司霖沉。”
安酒酒愣了一下:“司少?不知道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司少?”司霖沉的口气半真半假,“你不应该喊我一声哥吗?”
“……”安酒酒没理会他,又问了一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辞职信,”司霖沉道,“我看到了,你要辞职?”
安酒酒惊讶一瞬,心想司霖沉管天管地还管名下一个小律所的员工去留吗,怎么她交了辞职信他也知道了,她很快嗯了一声:“是的。”
“理由?”
“理由我在信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我觉得我并不适合做份工作,跟贵公司也并不合适,所以想要辞职。”
“不合适可以磨合,帝国集团算是南城乃至Z国最大的公司了,他都合适不了你还有别的公司合适你?”司霖沉轻飘飘道,“理由不够充分啊。”
安酒酒皱了下眉,觉得这个人是来找茬的吧?
她想了一下,又道:“其实我是觉得我工作了姝姝没人照顾,所以想专门回家带孩子,不行嘛?”
“可以,”司霖沉不置可否,“但是你一个单亲妈妈,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怎么能给姝姝更好的生活?”
我又不是没钱。
安酒酒暗自腹诽,当初你可给了我两套房呢。
司霖沉听她不说话,又接着道:“而且你跟我们是签订了合同的,如果擅自离职,需要支付高昂的违约金,而且,你离开公司,据我的了解,你好像也找不到更好的去处了吧?”
“……”
安酒酒本来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是张了下嘴又发现好像没什么好反驳的——司霖沉说的是实话。
不过有一点她不是很明白:“我如果辞职的话,要支付违约金吗?”
司霖沉反问她:“你不知道吗?”
“……”
她真的不知道,那时候被严非烟一激,她合同都没仔细看,就签字了。
听她没说话,司霖沉接着开口:“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接受调令,回国内比较好,而且你女儿也在国内,你留在国内不是更好照顾她吗?”
安酒酒依旧是没说话——她在凭借自己对那两份合同微弱的记忆回忆到底有没有违约金这一条内容。
但她没想起来。
司霖沉的话却已经在她失神过程中说完了。
安酒酒回过神,听他做最后的总结:“我给你三天时间,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完毕,然后回国就职,就这样。”
然后他把电话挂了。
安酒酒:“……”
安酒酒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才好,她纠结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又想起来,她回神,上面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
来自国内。
她把电话接起来,才刚刚喂了一声,一面便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男声:“安酒酒,你请的什么钟点工啊!”
安酒酒反应了一下:“纪南郢?”
这件事情要从半个小时前说起。
自从那天晚上跟安酒酒告白被安酒酒拒绝之后,纪南郢消沉了好几天,加上南女士又一直拉着他去参加各种相亲,他分身无暇,没时间也没心情去找安酒酒,直到最近几天才勉强打起精神来,摆脱掉南女士,准备去找安酒酒把事情说清楚些。
他去了公寓,敲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女人。
她穿着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拉链从脚踝一直拉到下巴的位置,脑袋上还带了个帽子,身上戏了个围裙,围裙上面还蒙着层灰。
一张脸虽然清秀,但是没什么颜色,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鞋也有些脏兮兮的,看着有几分寒酸。
手上还拎着两袋子垃圾,看着正要下楼的样子。
这个装扮,加上手上拎着的垃圾袋,看上去简直跟纪南郢家的钟点工一模一样。
因此,纪南郢也理所当然的把刚刚搞完卫生,准备把垃圾拿去扔的盛小小当成了钟点工。
他没有鄙视服务行业的恶行,也挺礼貌的问了一句:“安酒酒在吗?”
盛小小摇头:“你是?”
“我是她朋友,”纪南郢笑了下,“既然她不在,我进去等她吧,顺便看一眼姝姝。”
盛小小往旁边一步拦住他:“你是谁啊?”
纪南郢看她一眼:“我是这个公寓主人的朋友,我不是说了,我进去等她。”
盛小小皱眉:“我说了她不在,你往哪里等她?”
纪南郢更觉得奇怪,他长得很像骗子小偷吗?
他也皱眉:“她既然不在,我就进屋等她回来,顺便看一眼姝姝,有问题吗?”
这话明面上听着的确没有问题,但是安酒酒人在泰国啊!
盛小小觉得这个人号称是安酒酒朋友但连她去了哪都不知道,可信度值的怀疑,于是拦了没让他进去:“不好意思,你不能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纪南郢有些不耐烦,“我说你该工作就工作好了,酒酒一会儿应该也就回来了,你还担心我偷东西吗?管这么多。”
酒酒一会儿就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盛小小觉得这个人简直是胡说八道,更不可能让他进屋,她退后一步双脚打开,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撑在门上把整个门拦住:“我说了,你不能进去。酒酒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但是在她回来之前,这间屋子,你,不可以进。”
纪南郢耐心快到了极限:“我说你打扫卫生就打扫卫生好了,你管这么多干嘛,你钟点工做好分内事不就好了,我说了我是酒酒她朋友,我来看一眼姝姝……哎,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