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坐在主位,孙世平,杜秋分坐两边,见识到李然的修为后,孙世平奉其为主,众人士气大涨。
“骑兵追杀时我们伤亡极大,有一千多人,大家都努力了,但有些兄弟运气不好,活着应该感谢他们,我们有幸到了雁山山脉,但此去清河,路途崎岖,猛兽潜伏,后有追兵,有多少人有命到燕国,都看老天爷安排,我手中有经书两部,一本《白莲种净土经》,一本《太白兵经》,入我教门者,得授《白莲种净土经》,不愿入我教门者,我愿授《太白兵经》,大家乱世挣命,惟有团结起来,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四散乱跑,纵使保住残生,但终生为奴,生有何欢。”众人摆石为椅,以天为幕,以水代酒,讨论得失及去向,李然做了鼓动人心的讲话。
杜秋看着李然英俊年轻的脸庞,及脸上浮现的狂热,再扫视李然话音结束后众人的狂热,内心中有些不安,聚众固然人多势众,但也意味着树大招风,会引来更猛烈的攻击,尤其暴露了队伍中有个元婴级的神道高手后,赵国军方的反应已经很难预料。
众人狂热的跪伏在地,杜秋,孙世平安坐不动,李然也不以为意,即时指挥众人布置神坛,为众人赐符,授经。
对轻骑的反杀为众人争取了时间,队伍很快成了一个白莲教的宗教武装,李然极力的挽留孙世平,对神道教,杜秋内心中有点反感,坚辞不受,但两人都留在队伍中。
在到达海河之前,留在队伍中才有最大的可能走到海河,正如穿过满是鳄鱼的河道,野牛难免会有死伤,部分个体的死亡却可以换来牛群的顺利过河,至于死的是哪个,看实力,看运气了。
“杜兄不能肯助我,真是遗憾。”李然自知孙世平入教极难,因为孙世平信的是神仙道,在神仙道的眼里,神道教是妥妥的邪教,路走歪的东西,
“这卷《太白兵经》是我偶然所得,据说是兵家至圣白起手书,现在白起更是三兵神之首,我本想从中找点有益我神道修行的方便法门,可惜一无所获,便赠予杜君,杜君命数有异,我也无法看透,将来必是风云人物。”
“我的命数?”杜秋惊讶莫名,眼都睁大了。
“命数便在于不可说,杜君日后便知,只希望杜君日后能念及我教一点香火之情,对我教稍尽援手。”李然看到村秋的惊讶,却不多做解释。
雁山山脉北面是无尽的草原,南面是平原,清河从西来,汇入海河,沿着雁山山脉走,可以借助山林及林中猛兽避开大兵追杀,雁山与清河有少地方距离较近,清河不具备行船条件,进入了清河,可以利用清河水浅的特点来回渡河,可以轻松的逃避骑兵绞杀。
沿着清河走有个极大的麻烦,粮食,这种绕远种走法,从矿区带来的补给根本无法满足,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会成为各国与蛮人的血肉磨坊,原因很简单,种植业。
三人围坐,为了这个问题绞尽脑汁,但全都一筹莫展。
“死亡是最好的解决之道。”孙世平很平静的说出来,仿佛死人在他眼里就和死蚂蚁没什么两样。
“怎么个死法才有价值呢?”杜秋有点吃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李然很快接住了话题,显然心中亦有定计。
“从雁山到清河的路上,定边堡,杜兄弟怎么看?”孙世平看向杜秋,三人有分岐时,杜秋倒成了举足轻重的一个筹码。
“很好,在那里,我们会死一部分人,然后得到一批补给,撑到海河没什么问题。”李然击掌叫好。
“我没什么意见。”杜秋虽然觉的这样利用别人很不地道,但做为受益者,他也不能太矫情。
“我们应该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们要一举打破定国堡,别打成了僵持,应该给他们点提高修为的时间,我出去把四周清理下,杜君你要抓紧时间修行,靠山山倒,靠海海枯,什么时候都是自己最靠的住。”李然明显看到杜秋眼神中的一丝不忍,在起身时,特意点了下杜秋。
元婴级的高手清理山林,猛兽自然全部仆街,众人伐木,搭屋,立栅栏,打猎,训练,有种行军野营的安适,全没逃亡的慌乱。
奴隶进入雁山山脉后,赵军暂停追击,雁山山脉很难养活近两千多人的军队,普通人在雁山山脉也很难存活。
杜秋在山间石隙中搞了个小窝,他讨厌地窝子,宁可喝风咽露,他也不愿窝在地窝子里。
他把《太白兵经》摊在腿上,盘腿而坐,因为刻在竹简上,虽然字如蝇头,尽可能的小,但字数依然极少,约有近千,文言写就,杜秋穿越前就有较好的文史功底,寄托肉身更是贵族出身,阅读倒无障碍,通读几遍后,再做精读,杜秋很快就掌握其中根本,太白剑是种精神修炼的法门,难怪李然会随身带着,不借助天地灵气,仅依凭精神力攻击他人,这不就是他之前所用的伤人法门,净世雪莲,吾所归处,灵魂攻杀,清杂鱼时倒是分外的有效。
所行诸苦,可砺本心,心伤非伤,力从此生,心死非死,生从死来……
以入定为根本,以引入诸苦,恶煞为外物磨炼心性,以内心意志向外显化为神通,体系完备,但细处说的太含糊,入门却是极难,精神力的外显一般认为是元婴级高手才有手段,因为元婴级高手可以阴神出窍,精神力可以外放,感应,伤人,但元婴级以下的,力量,神通再强,都很难以精神力伤人,尤其经显化外象的方式伤人。
杜秋很快想到一个方法,引煞入体,杜秋相信李然也知道这个方法,但他不舍得用,李然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混进来的,因而气海完整,他混入矿区另有目的,虽然现在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能不能帮我找几个古战场?”杜秋理清思路后立马找李然。
“这就是一处古战场,赵武灵王曾与天可汗一战,那时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极为剧烈的战斗。”李然并不多说,穿过训练场,走向简陋的神坛,杜秋紧随其后,神坛是个土台,台中未加雕琢的青石做香案,木头挖成的香炉中插着三支草叶做香。
“你且坐下入定,我引来煞气,成败就看你了。”等杜秋入定后,李然口中诵祷,脚踩步法,土中翻出淡黑的云气,如薄雾般的升腾着,向着杜秋身上围去。
杜秋眼前不断闪出支离破碎的画面,一个衣甲鲜明的将军坐在一枝大旗下,不时扔下令箭或者黄符,远处虎背熊腰的士兵就会有相应的变化,或白脸变红脸,身上平空出了一身新衣服,或者三头六臂,或者正刀剑齐出的砍杀,突然从口里喷出一道火光,或死后并不倒下,只是一个纵跃突进到敌阵之中,自爆成一地血肉。
杜秋虽然看的并不分明,大约猜到,多半是神道教中高手,行的是神打之法,神道教以香火信仰为根基,建立了天庭体系,而这个法术分明是天兵天将临世杀,惟有修为等同与神将李靖的级别时,才有可能使出此术。
与青年将领相对的则是一个须发苍白的长袍老者,手持木杖,或指或点,不见有烟火光亮的影像,但蛮族战士则是变化万千,熊,虎,狼各种猛兽,还有未曾见过奇禽异兽,这些野兽稀奇古怪的本事更是层出不穷,有的把火吞到肚中,有的吃个尸体就能再分裂出一个同类。
然而双方的士兵都在刀光剑影中倒下,在最后的爆炸中消散。
然后就是风吹雨打中的怨气,扑向鲜活血肉时的欢欣,在漫长时光中的寂寞等,一切的一切,被撕裂,被爆炸,被变形,被风吹雨打,一切的痛苦与欢乐都是如此的真实,感同身受。
杜秋如观影般看着,体味着,无思无虑,无惊无惧。
当他睁开眼时,已经月在高天,四周分外宁静,惟有双明亮的眼眸盯着他,杜秋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精神极其困倦,只想躺倒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