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公桓是一代名医,而且贵为杏林门的门长,浸淫中医一辈子,对于那些寻常难以见到的奇怪病症和奇怪药物,他有着极其强烈的好奇心和向往心。
而痒尿草,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听陈动这么一说,齐公桓顿时就来了兴趣,非得缠着陈动让他说说痒尿草的具体功效是什么,人在中了这种毒以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正常的时间长度会有多久,若是无法治愈,最后会有一个怎样的结果,如果治愈,又要使用什么办法……除了内力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可以代替的招儿。
没有规律,没有条目,就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虽然陈动和齐公桓两个人年纪相差悬殊,可对中医的热爱与挚诚都是一模一样的发至肺腑,而这样的共同语言让两个人越聊越近乎。
“哎哟,聊啥呢?”龙王回来看到两个人这么嗨聊,也挺感兴趣的,就过来打了个趣。
齐公桓看了看龙王:“聊你呢!”
“聊我什么?”
“聊你能不能耐得住痒!”
“啊?”龙王愣了愣:“你是说我中的那个毒?”
“对!”齐公桓点头。
“哈哈哈!”龙王大笑道:“你啊,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我这把老骨头什么优点都没有,就是能忍,你说我这辈子什么罪没遭过?是子弹还是刀割,是火烧还是呛水?哪个我没抗住?还痒痒……那玩意儿也值得一提?”
齐公桓笑道:“你还别拉硬,能不能忍住,咱们走着瞧。陈动,继续……”
“好!”陈动答应一声,就继续扶住龙王身上的针,继续催动内力给他加速运行毒素了。
而这一切,果然不出齐公桓所料。
陈动在这里住了三天。
每一天,他都会分为早中晚三次,运用内力给龙王催动体内的毒素尽快发作,而这效果果然明显,从第二天开始,龙王就明显出现了乔菱当初中毒时一模一样的反应,尿多,而且全身奇痒,而等到了第四天,龙王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外伤的情况下没起来床。
因为有内力的催动,毒素在他身体中的进展要比乔菱快了十倍都不止,饶是龙王这样强健的体格,也扛不住了。
早上,陈动又来了,而此时的龙王,已经完全没有了四天前那股子傲骨英风,身体明显虚弱,脸颊也凹陷了下去,甚至连皱纹都比往日深刻了许多许多。
见到陈动,龙王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来,却是没能成功。
陈动见他不屈服,就赶紧过去按住他:“别动别动,您就这么躺着吧。前辈,您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龙王苦笑:“小子,你这毒真够霸道的,我之前也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大的劲儿啊,哎哟,可折腾死我了,我要早知道……”
刚说到这儿,齐公桓拿着一个刚刚洗干净的尿盆从外面走进来了。
现在龙王已经属于尿失禁的状态,他自己已经根本控制不住了,为了不让自己出乖露丑,维持着一个老兵的尊严,他就让齐公桓每隔半个小时帮他解决一次,起不来床,就只能用尿盆了。
“唉,让你看笑话了!”龙王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越是强悍的人,就越不肯让人看到他他的脆弱。
越是骄傲的人,就越是希望自己的形象在别人眼中尽善尽美。
而这种用尿盆的人……是什么人?
孩子,老人,病人!
第一个,龙王肯定不是。
可是第二天……就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那种强硬的形象……或许就会毁于一旦!
所以龙王很不情愿,也很不好意思。
可是没办法……现在情况如此,而且陈动就是给他治病的医生……讳疾忌医要不得啊!龙王也只能忍了,认了!
见他这样,陈动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悲凉的感觉。
这叫什么?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再大的英雄也会老,也会变得羸弱不堪,而那个时候的英雄还是英雄吗?
自己还没到那个年龄,而此时此刻的个中滋味,或许只有龙王本人才能知道了。
陈动摆摆手:“前辈,可千万别这么说,首先呢,我是医生,为患者治病就是我的本职工作,天经地义的事情。另外呢,您之所以现在这个样子,是为了配合后续的治疗而故意让您衰弱成这个样儿的。您看……这个罪可不是一般人能遭得起的啊,换成他们,还能像您这样顺顺当当的说话?别逗了,恐怕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就是尿,就是挠,或者就是哭天抹泪的……而您还能这样坚持,我除了佩服之外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词儿了,真的,非常非常的佩服!”
“这小子嘴还挺甜!”龙王看了看齐公桓:“你个老东西一辈子没做过好事儿,就这小子你推荐对了!”
“自己接尿!”齐公桓把尿盆往龙王床边一墩。
“唉唉唉,闹着玩呢,我都这模样了你还跟我一般见识?”龙王认怂了。
齐公桓当然也不是真的不管他,龙王这人高傲,不想让那些后辈下属们见到他的这副病弱的样子,所以整天跟他待在一起的齐公桓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至于陈动……没法子,他是主治医生,不可能不让他看到,若他没有这个身份,龙王连门都不能让他进来。
丢人现眼的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龙王不想再跟齐公桓纠结这事儿了,于是转头问陈动:“证办了吗?”
“办了!”陈动将自己在狂龙支队的证件拿出来给龙王看了看,然后又将龙牌拿了出来:“对了,我现在有证了,这个牌子还给您吧!”
“拿着吧!”龙王无所谓的模样说道。
“可是……”
“让你拿着就拿着,那么多废话呢?”龙王有点不耐烦了,似乎并不想多聊这个问题,他伸手,在自己身上狠狠挠了几把。
他的手粗,身上的皮肤也粗,挠起来嘎吱嘎吱的,就像一把多年的老挫在挫一根全是疤瘌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