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领导的医术不错,并没因为被提升到了领导的位置而潮了手艺,看完之后,他看贺玖诚的眼神儿也不那么对劲儿了,因为根据诊断书上的现实,那位泼妇女医生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贺玖诚不但没有病,相反的,他比他的同龄人都健康多了。
然而,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却是那种疼痛难忍痛不欲生的模样,这尼玛的不是故意来闹事儿的又是什么?
领导颇为震怒,现在医患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互相依存却又互相提防,稍微有颗火星落下去,没准儿就是一场燎原大火。在医院工作,怕这种事儿甚至超过害怕出现医疗事故,以前都知道医生这个工作让人羡慕,然而当上了之后才知道医生不好当。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的医生甚至是个普通的路人,遇到这个事儿都会愤而不平,继而说几句不冷不热的话去嘲讽几句了。
“装啊!你使劲儿的装啊!装的那么像,你怎么不去好莱坞领个奥斯卡的小金人呢?”
然而,他现在毕竟是领导,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医院的形象,而且还有那么多人在围观看着,如果自己这事儿处理不好,影响医院的声誉倒在其次,关键是有可能影响自己的前途。
谁知道这些围观的人里谁是干自媒体的啊!
拍下来往网上一发,再随便配点所谓的“真相”解说词,到时候自己这边不是屎也是屎了。
毕竟在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眼里,医院是大的,所以医院就不对,怎么的都不对。而患者是个人,是小的,出于一种同情弱者的心态,医院就算是一点责任没有也难免会被人给骂的狗血喷头。
这种事儿在网上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于是,这位领导退了一步,决定用一种柔和的方式及时止损。
他提出了一个方案,决定私自掏腰包给贺玖诚全额退款,然后让他去其他更大的医院看看,别耽误病情。
贺玖诚担心着自己的手腕子,哪还能纠缠那么多,感觉这位领导说的方案还可以,于是立刻答应,两边交割清楚之后,贺玖诚就马不停蹄的前往抚东最大的第一医院,去看病了。
而众所周知的是,大医院不但有大楼,更有大规矩。
贺玖诚到了第一医院之后,这里的检查比之前那个医院详细多了,几乎就是各路的仪器先来一遍,然后等出单子出结果,全都弄完,已经是夜里三点半了,贺玖诚就一个人坐在候诊大厅的椅子上,孤苦伶仃的忍着手腕的疼痛,委屈的好像一个刚被猎人抓到笼子里的猞猁,而等结果全都出来,已经过四点了。
好在这个时间里的医院人不多,贺玖诚拿到诊断单之后立刻冲向骨科医生的诊室,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还没等到他进门呢,就是那么一瞬间……可能连一秒钟都没有,原本让他生不如死的疼痛感竟是刷的一下,消失了!
连一点点的征兆都没有,前一刻还在要死要活,后一秒就那么烟消云散,没了!
一点都没了!
这怎么回事?
贺玖诚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太累太困太担心而对疼痛麻木了,出于对自己身体健康的考虑,他还是推开医生诊室的门,进去求助。
然而经过一番诊治之后,医生得出来的结论与之前那个泼妇女医生是如出一辙……你没病啊!
得!
这次贺玖诚就算是想闹都闹不出来了。
之前闹,他还有底气,因为他的手腕子是真的疼,自认为是怎么闹都有理。
可现在,手腕上真的一点都不疼了,甚至连一点点后遗症都没有,这时候闹……怎么闹?难道还要装出一副自己受伤严重奄奄一息的模样吗?
那也太特么低端了!
就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夜,贺玖诚无功而返。
直到从医院里出来,他都没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心里的气是没消的。
这事儿赖谁?是赖自己无事生非,还是赖自己运气不好?
都不是!肯定都不是啊!
这世界上的任何人,哪怕就是那种最最臭不要脸的人渣,也不会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按。
只要是个正常人,遇到事情的时候,习惯性动作就是甩锅,会将责任堆到别人的头上。
别人都是不对的,自己犹如白莲花一般的无辜!
贺玖诚自然也是如此!
他把自己这一夜的痛苦与折腾都归咎在了陈动的身上,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堵得慌。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难道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贺波他们一家子团聚而自己白白吃了一通苦头却什么都捞不着?
那哪儿行啊!
我贺玖诚凭什么要吃这么大的亏?我凭什么让他们好过?
于是,贺玖诚就开始找朋友了。
他有个老同学的父亲是警察,而且还是派出所里的副所长,虽然官职不大,却是县官不如现管,他正好是管这一片的。
贺玖诚和那个同学现在联系不多,但是小时候走动还是挺勤的,而且那个时候贺玖诚的嘴甜,没少叔叔,叔叔的叫,那位副所长对他的印象也挺好,现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贺玖诚还会偶尔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念及旧情?
当然不是,贺玖诚只是觉得这位叔叔手里有权力,有地位,有背景,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所以这样的关系要维持一下,要未雨绸缪。
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贺玖诚立刻就给这位叔叔打了电话,在话筒里委委屈屈的把这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然后请这位叔叔帮忙做主。
副所长一听就炸了:“这是故意伤害啊,你报警啊!”
贺玖诚故作不懂地问道:“叔叔,那……我现在在你这里报警可不可以呀?”
“行!这事儿我管!”副所长又问:“人呢?”
“他……走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副所长一听就有点懵,这又不是大案要案,自己上哪儿找人去?
这时就听贺玖诚说:“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去哪儿了,可我知道,他还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