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两个税丁,阿良便按着记忆,往西市寻过去,一边走一边琢磨那个肖振楚和李浩林。
李浩林对他的来历是非常清楚的,有心对他做个情感投资,不过他是天庭斗部中人,公职在身,应该没多少机会来洲陆之上。
既然他有心常驻清湖城,那肖振楚就是个很好的结交对象,凭当日的一面之缘,可以看出来,这个肖振楚是有胆识,有魄力,敢于做决定的人物的。
两日和两个税丁交流,也能推断的出,肖振楚应该是这清湖城中曾经的大族子弟,如今没落,可这等人物得一朝机缘就能乘势而起,不妨在他身上花些心思,也便于以后行事。
至于将来路子如何走,阿良自己底子太薄,必须先去书院补全根底,以后是努力入天庭为官,还是寻宗门而入,都要看情况而定。
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先在清湖城安家吧!
心里计较完眼下的事,阿良就不免想起半步多来,虽然十年时间在修行者眼中不过转瞬而逝,对阿良却影响深远。
不知道老东家洞宵剑君与幽玄圣君殷旭之间的斗法结果如何,消息有没有传到仙界来,那个“圣子”殷遥会不会寻着痕迹追道仙界。
想来殷遥还没有这个本事,暂且不去管他。
其实阿良来到仙界,最大的机缘就在这里。
魔界“圣子”都在魔界产生,无论黑莲之间再如何相互吸引聚集,在仙界之中遇见同样是“圣子”的魔界中人概率太低。
阿良体悟灵宝度人经,早有所悟:
这部直指大罗巅峰的道藏本身是没有修行属性的。
不过却契合魔道法则,若以之修行魔道阴气,必然进益顺畅,且极少有小天劫威胁,大天劫也会弱的多。
若修仙道灵气,恐怕劫数重重,在踏入大罗顶峰之时,必然也会重新将一身仙元转化为魔元。
不过当日阿良结婴的关头,一方面来不及转换属性,另一方面,他也不会转修魔道,一没靠山二没手段,在魔界随时可能遇见那些所谓“圣子”,给人家送人头么?
看来到了仙界,倒是好事!只是虚得小心远离那些大罗境的大神通者,被看出端倪可就不好玩了。
捋顺了这些,身侧行人也渐多了起来。
却是到了西市了。
西城作为码头区,坊数是四城中最多的,22座坊,相对来说人口稠密,市却只有5座,合称西市。
至于张虎赵龙所说的十几个市反倒是城中老人的叫法,百多年以前,西市被时任清湖府君整顿了一遭,合并成了现今的五市,名曰:
玉、堂、浮、瑞、气
倒是个讨喜的名字。
五市虽然连成一片,却也划分鲜明,各有各的管理。
每市设立市令一人、丞二人,录事一人,史七人,典事三人,掌固一人。
除了市令,其余十四个都算小吏,不入仙册,算不得衙官。
西市多是五层楼院建筑,雕栏玉柱,灵气逼人。
市门没有卫士查点,不过甲士时常列队逡巡,门口做了一个大大的穹顶,其下光华流转,好不璀璨。
有些本地的闲汉充当帮闲,懒洋洋的聚在穹顶下聊天打诨,见了有钱的外地人总要扑上去搭讪,赚些跑腿引路的零钱。
阿良身上还是那一身颇为残破的绛色大袍,材料就很一般,而且年岁不大,境界不高,孜然一人,哪里会有闲汉上来搭话。
阿良兴致勃勃的漫步其中,但见符器铺子,法器铺子,丹药作坊,林林总总,煞是齐全。
外面这些应该都是做些散货生意,像是大宗采购的原材料和半成品应该才是交易的大头。
清湖城中无宵禁,听说到了晚间,整座西市会彻夜通明。
很多铺子会打开聚灵阵,点燃灵火,其景色甚美,吸引很多外地女修士前来观赏,人景相应,想必更添光彩。
阿良也就不着急,慢慢逛着。
寻了一个丹药铺子进去,架子上排排冰透的翡翠盒子,几个知客陪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客人挑选。
一个老掌柜眼睛毒辣,只有分神期,却照面就看透了阿良的底。
小元婴,衣着一般,鞋子一般,没什么法器,手指间有戒指,不过没什么灵气,不像是方寸物。
老掌柜在老爷椅上眯了眼睛,继续优哉游哉假寐。
旁边一个小学徒,约莫还没有结婴,与阿良看起来一般年岁,扬起标准化的笑脸迎了上来。
“这位小公子,看点什么,小的给您介绍介绍?”
阿良受洞宵剑君影响很深,那位剑君是个老派修士,说是活化石一点不为过,是很不喜欢修行上借助丹药的,故而阿良也只是好奇,可没打算买点什么。
“随便看看,可没灵钱买,小伙计忙去吧,不用照看我”
“瞧小公子说的,咱们铺子可不兴看人下菜碟那一套,了解了解丹药总归是有益处的,我是个学徒,平日里也不能接客户,今儿正好拿您练练手,说错了您莫怪”
小伙计倒是个讨喜的性子,外向健谈,说了这句,就把从铺子门口引导东面大排柜子前头。
“那边都是有钱人喂灵宠的,这边就比较实在,您看着啊,咱铺子里的丹药呢大概分四类,一类是提升修行用的,在这边,一类是疗伤的,在那边...”
小伙计估摸着平时没少做功课,此时得了机会练手,滔滔不绝。
阿良不好意思扶了这份热情,被强拉着普及了半天丹药基础,最终实在盛情难却,掏了50个金精铜钱,买了两颗据说是能“炼精化气,进补元婴”的养元丹,这才颇为狼狈的从那丹药铺子逃了出来。
那小伙计还在门口恋恋不舍的挥手致意,里面假寐的老掌柜嘴角上扬,显然对这个小徒弟颇为满意。
阿良疾步走远了,这才喘了口浊气出来,想想就这么没了50个金精铜钱,顿时就有点心痛。
无商不奸,古人诚不欺我!
阿良在心里愤愤的骂了一句,转身又见一个布饰铺子,低头看看自己那身不知道穿了多久的绛色直裰,已经磨得颇残破了,便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