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兔兔赖上了这张床
李新鸣想了想说:“是应该知会你父母一声,要不这样吧,你和小曾回去,多带点礼品,奶奶不是还病着吗?”
陈嘉瑜点点头回屋换衣服了,兔兔果然醒了,她对着陈嘉瑜说:“真想现在要了你。”陈嘉瑜气得要去拧她的嘴,她又说:“是不是苏南?我对这个人物很好奇,我能不能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干爸干妈的?”
陈嘉瑜白了她一眼,“想看你就看,不想看就老实待着,哪那么多话?对了,我要回家一趟呀!”
兔兔说:“哎,你又要几天夜不归宿了吧,我现在对你的夜不归宿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你不能多点同情心?多陪陪我这失恋的人吗?”
陈嘉瑜没好气的说:“你?你的失恋状态比别人的恋爱状态还要好多少倍,自己陪自己吧!”
果然爸爸听到她说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上去很生气,他说:“攀上高枝了就攀呗,还理我这穷老爸干啥?”说这话的时候小曾也在旁边。陈嘉瑜很尴尬,实际上这样的反应甚至这句话都和她预料的差不多,只是她没想到爸爸当着外人的面就说出来了。
小曾赶快在旁边说:“主要是那耿总太坚持了,非得认陈经理的救命之恩。”
“什么救命之恩呀,她就是爱出个风头,看下次再出这样的风头连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活腻了吧,你是!”爸爸还是很生气的说。
陈嘉瑜想,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在担心我呢?可是这样的关心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
爸爸怎么都不肯去,小曾又说:“叔叔您还是去吧,同意不同意的见个面,这个耿总我们李总还怕上三分呢,您好要是硬戗着对我们陈经理工作上也影响不好。”
爸爸这才忿忿不平的上了车。
国际饭店餐厅包房内,耿总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到陈嘉瑜的爸爸,他就拉着手说:“兄弟,您培养了个好闺女呀,要不是她,我这条命就算是交待了。”
爸爸很不以为然的说:“没什么,咱农村人,心实,谁都会救的。”然后他又说:“我怎么看着你,看着你好像在哪见过?”
陈嘉瑜叫了一声,“爸,你在电视上见过的,这是耿青辰老总,知名的大企业家。”
爸爸这才恍然大悟,但是接着说了一句又让陈嘉瑜很难为情的话。他说:“这样,是大老板呀,是在电视上看过。既然是大老板,我有个儿子,就是陈嘉瑜的弟弟,叫陈嘉璐,在同济大学上学,明年毕业,在您公司给他找个工作吧,听说现在大学生就业特别难。”
陈嘉瑜还没顾得上圆场,耿总就说:“在同济大学,好学校,只要他愿意来,岗位任他挑,绝对没问题。”
陈嘉瑜不好意思的说:“耿总,您别听我爸爸的,我和我弟沟通过了,他还要考研,原本他是要先工作的,后来我坚持让他上研,他就同意了,今年没赶上,明年考完试再说吧。”
耿总说:“是呀,年轻人吗,愿意进步是好事,考完研能读博还要读博呀,不行到国外去,费用我包了。兄弟,你一对儿女都不错呀,可是我已经有儿子了,认个干女儿,咱们做个干亲家你不反对吧!”
大家都看着爸爸,陈嘉瑜没想到爸爸这下竟然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了,她真的猜不透爸爸到底是怎么想的。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对她排除警戒的耿太太真是个好妈妈,她亲热的拉着她的手,把自己手上一口碧绿的镯子套到陈嘉瑜手上,说:“以后我就有女儿了,干妈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只镯子是你姥姥传我的,今儿我算找着往下传的人了。”
耿总的儿媳妇她说:“是呀妈,您这翡翠镯子,我平时连摸您都舍不得让我摸一下,这可好,一见面,几十万的东西都送我妹妹了,我可有点吃醋呀!”
耿太太说:“你呀,好东西还少吗?别让你妹妹听着我像是小气的人。”
陈嘉瑜一听这镯子能值好几十万,就想着褪下来还给耿太太,一边褪一边说:“这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真的不能要。”
被一把按住了,“值那么多钱是一回事,但能当钱使吗?你我现在又不是外人,你是我女儿,我有好东西不给女儿给谁?”耿太太很真诚的说。
这句话让陈嘉瑜听得无比感动,记忆里,自己的妈妈从来没这样说过话,她对这样的交流方式,是多么向往呀,她已经从心里,觉得耿太太像个干妈了。
一场认亲宴,在无比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为这个冬日凭添一份融融的暖意。从此,陈嘉瑜又有了一对父母,又有了一对哥嫂。
这个冬天的雪,好像特别的多,下了停,停了又下。陈嘉瑜喜欢开了或不开台灯,站在黑夜里的窗前,捧杯热茶,看路灯下树周围的雪飘飘洒洒的落下。或直接落下,或曼妙飘舞,或肆意扬洒。她端了水,却并不喝,举至胸前,暖手、暖心!
兔兔也赖上了这张床,刚开始陈嘉瑜撵了她几次,没撵走,后来就任她睡了,反正床足够大,只要不是兔兔刻意接近甚至妄想亲吻她,她们绝碰触不到对方的身体。兔兔长了两片饱满的唇,润润的、滑滑的、红而且厚。陈嘉瑜总是说:兔兔。你一年要比别的女人至少多浪费两支口红,十年就是二十支,你人生的五十年都化妆的话,就是一百支。你要比别的女人多浪费一百支口红。每每,兔兔就噘了她那性感无比的唇凑过来,是不是羡慕了?让我亲一口,分你点,你一支也不用买了。陈嘉瑜就吓得用被子蒙了头。她不相信兔兔会真的亲她,但这一天早晨兔兔还是真的亲了她一口,直接让她在睡梦中坐起。兔兔说:“嘉瑜,我要恋爱了!”
陈嘉瑜看着她:“我不是做梦吧?这么快?你就又要恋爱了?和谁?天哪!刚才你亲的我吧?”她使劲揉揉脸,揉揉被兔兔亲过的地方,“你和谁恋爱?不是我吧!我先声明,我绝没同性恋的倾向呀,你找别人吧!”
兔兔嘿嘿笑了笑,这笑在冬日的早晨里,让陈嘉瑜起了身鸡皮疙瘩,“自恋吧,你!谁找你,我要和我哥恋爱!”
“你哥,没听说你有个哥呀,再说,你怎么能和你哥恋爱呢?乱伦!”陈嘉瑜坐在被窝里,实在是搞不清到底自己糊涂了还是兔兔糊涂了。
兔兔跳下床端了杯水给陈嘉瑜,这个动作让她有点幻觉,她觉得自己快成薛小阳了,她讨厌薛小阳,但喜欢享受薛小阳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自然而然的就喝了口,兔兔又蹦蹦跳跳把水端到客厅。然后才重新钻到被窝里,“是王小明,我哥,我大学认的哥。”
陈嘉瑜这才觉得脑子转过劲来。她说:“你俩不是从现在开始的吧,以前就有小暧昧吧!”
兔兔笑了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以前他好像喜欢我,但从没表白过,我也不讨厌他,但我有薛小阳,就认他当哥。”
陈嘉瑜说:“没想到,这男朋友也可以有备用的,随时可以启用。怪不得上次薛小阳翻你哥的手机,那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兔兔又笑了,很甜蜜,甜蜜得像她的嘴唇,“祝福我吧,亲爱的!”
陈嘉瑜却又顺势躺进了被窝,兔兔起床洗脸去了,陈嘉瑜知道,兔兔的这张脸,至少要洗十五分钟。而她自己的脸最多的时间也没超过过三分钟,所以,她永远也搞不清楚兔兔为什么会天天在脸上拍来拍去的,为什么干每一样事情都那么投入——洗脸如此,做饭如此,谈恋爱更是如此。她觉得兔兔生来就是应该给人做老婆的,绝对称职的老婆。她勤快、聪明,又心灵手巧,什么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到她手里没多久就会井井有条、焕然一新,她甚至会用衣服的标签做成漂亮的窗帘或门帘。她总是质疑兔兔独生女的身份,她做了一切那么老练,一点也不像自己想像中的娇气的城市女孩儿。她有时也在想,自己要是个男人,一定非兔兔不娶,拥有兔兔,就好像拥有一份特别踏实的幸福。但她也是个女孩儿,也是个要做别人老婆的女孩儿,只是她现在还确定不了做谁的老婆,也许是苏南,也许不是。
是的,她又和苏南联系上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两人怎么联系上的,她那么渴望这个男人从自己的记忆中消失,却又害怕他的消失,怕在暗夜里,想别的女人的男人,这让她觉得不道德,不论是想李新鸣还是郎强,她都觉得不该想,但是想也就想了,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想苏南是不用顾虑这些的,他可以任意在她脑海里驰骋、翻滚,坏了停止键的DVD般一遍遍放映,不知疲倦,没有终点。所以,她们又很自然的联系了,每周见一次面,看电影、吃饭,或者出去玩玩,或者就安静的待在一起喝杯咖啡。她们的关系好像更近了,近得彼此都有了默契,默契到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看到他或她的全部心思。也许不对,陈嘉瑜对苏南,像是不设防,她努力想把一个透明的,真正的,完全的自己展示给他,这样才好让苏南自己有个裁决。可是她只懂和她在一起时的苏南,和她面对面或挨得很近的苏南,他一转身,她就什么也看不清了,她像是对他了解的无比透彻,却又更想是一无所知。他们的关系也好像更远了,他们原来还有肌肤之亲,现在就是单纯的吃饭、喝茶、喝咖啡。至多拉拉手,连接吻都没有。所以他们总是在一起讨论一些很哲学的,很理论的,很能卖弄才情的东西,他说他的,她说她的,彼此能听得懂又听不懂。
但是这天不一样。这天,苏南用着反着亮光的眼镜,用从没用过的眼神看着陈嘉瑜,但声音还是无比柔和,“你在向别人打听我?嘉瑜?”
这柔和的声音和反着亮光的眼镜不匹配,不协调,这不协调让陈嘉瑜有点慌乱,她都已经快忘记这件事了,好像是莫桑说要帮她打听苏南来,莫桑也的确后来给她回话说苏南确是离了婚确是没孩子。但说了就是说了而已,像抚摸外窗台上积雪的那阵风一样,一掠而过。却万万没想到被苏南貌似柔和的又提了出来,这让陈嘉瑜觉得自己像是做了贼,或是比做贼更让人难堪的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南说:“你总是对我戒备,总是不信任我,为什么?”
陈嘉瑜还是没说话,他又说:“我们都是成熟的人了,没必要谈个恋爱搞得人人皆知吧,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感觉和感情,要像相信你自己一样相信我,嘉瑜,男人害怕多疑的女人。”
陈喜瑜还是没说话,她明明觉得这不过是一件无所谓的事,却让苏南这么有所谓的说了出来,所以,她不太舒服。她想把这不舒服舒服的释放出来,但又无从下手。
所以一上班就不舒服的听到温俊霞嚷着让她负责713房间的床头电器控制器。温俊霞下垂的眼睑上方,射出两道兴灾乐祸和不依不饶的光。
陈嘉瑜昨晚值班的时候,碰到一个酒店原来的熟客,这熟客后来自己也开了家酒店,只是规模没云生大而已。他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客人,要入住云生大酒店,但因为自己一大早就要去外地,来不及办退房手续,就和陈嘉瑜商量只交房费,不交押金,陈嘉瑜想着是老客户,又是同行,再说,真是出什么问题也不怕找不到人,就答应。她当时也想着会不会出问题,现在果然出了问题。温俊霞说:客人把房间的床头电器控制器拆掉拿走了。陈嘉瑜根本就不相信,她说:客人什么不好拿,去拿那个。
温俊霞又说:“为什么不能拿呀,别忘了他也是做酒店的,把咱们的拿回去照着做呗!”
陈嘉瑜就犹疑着去713房间查看了一下,果然,只剩上两根线垂在那儿。
她就给那老客户打电话,老客户问:这得赔多少钱?陈嘉瑜说,可能得两千多块,具体数字得等问过工程部和采购部才知道。那客户一听钱比较多就又换了口气,他说: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客人弄走的,自己的客人是一对老年夫妻,怎么会拿那个东西?陈嘉瑜说那您能不能问问他们呢?他说,怎么问呀,人家都是很有身份的人,我怎么问,你放心吧,绝对不是他们拿的,你们还是在自己酒店内部好好查查吧。陈嘉瑜说,我都亲自上去看了,确实没有,只剩了两根线。那老客户又说:反正是不可能,我现在在外地,回去再说吧。陈嘉瑜问,那您什么时间回来?老客户说,我在这边筹备一酒店,有可能半年后吧!陈嘉瑜都快哭了,自己又要赔钱了看来,因为这次确实是自己的疏忽,再熟的客人也会有弄坏房间设备的可能,再熟的客人,也会有翻脸不认帐的时候。她不想看到温俊霞那得意的脸,无比沮丧的到大堂里去了。
但无比沮丧的陈嘉瑜一出员工电梯就马上换了副微笑的脸,衬着合体的制服,配合得天衣无缝。她热情的迎接和欢送着每一位客人,又恰如其分的和老客户做着令人愉悦的短暂交流,一个班次马上就快结束了,马上就可以回家睡在暖暖的被窝里,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兔兔说着话或是静静想着自己的心事,然后做一个香甜的梦。
各个部门夜班的服务员都在陆陆续续的交班,她也给夜间值班经理做了交接。她最后一次刷新了一下电脑上的房态,准备关机下班,就是这一刷让她发现713的维修房变成了可用房。她疑惑的来到房务中心,问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床头的电器控制器丢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安好了?房务中心服务员说,是工程部才安上的,早班处理退房时客人反映说那个控制器不好用,就拿到工程部报修了,但没在交接本上交接,房务中心也是在刚接到工程部通知时知道的这件事。
这让陈嘉瑜大为光火,她真想现在就揪着温俊霞把那控制器丢到她脸上,自己的员工没交接好工作,倒把责任不分青红皂白的推到自己这儿,害得一晚上都没好心情,现在她更没好心情了,她想拿起电话给那客人道个歉,看看时间又太晚了,只得把满腔的怒火和歉意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