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皇城内不断有快骑将解药送了出来。
房山兵变也持续到后半夜,由于解药不断送来,僵尸怪物不断减少,房山军营士气大振,接近白昼之时,房山军营基本已经控制住了。
一整夜,王兴都没有支援过一次房山军营,他只在房山山崖口处观望,当看到房山军营控制住的情景后他脸上露出小小的失望,然后拔营便打算回城。
今夜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他利用了这次事件控制住皇城护卫,在霍思仇和王兴之间皇城护卫选择了他,这对陛下、王家来说已经是胜利了。
这一夜未眠的还有太皇太后,她在涌泉宫,不断听到大司农李家的汇报,同时也不断下达命令,她几乎动用了所有力量,逼迫京都内药房交出白银草来。
小皇帝看到未央宫窗外月色,久久怔神,他也在等房山的消息,当看到黄公公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后,他露出一丝笑容,这一夜他在刀尖跳舞,担心了一整晚。
王府内,夏小三陪着夏菲儿一整夜,两人强撑着睡意,像是在等什么人,快到了白昼之时,一阵敲门声,让两人瞬间清醒。
随后家仆领进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皮肤褶皱,眼神浑浊,看起来行将就木,可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杀气,这是常年在战场中养成的杀气,这股杀气让人觉得这个老人年轻时候一定是个非凡之人。
他的到来,让夏菲儿有些手足无措。
“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夏菲儿微微一笑,示意夏小三为客人泡茶。
“你让你那个家奴夏小五通知我老夫,老夫怎敢爽约。”那老人随意坐下,也不分礼节,端起夏菲儿面前的茶壶咕咚咕咚的牛饮。
夏小三本想出声阻止,可是被夏菲儿拦住,她微微一笑道“不愧是当年的大将军霍督文霍老太爷,言行举止都不拘小节。”
老人撇了一眼夏菲儿,将手中的茶壶放了下来,说道“那夏小五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能找到老夫。”
“不难找到,从一开始你告诉我那个计划时我便知道你最关心的是谁。”
霍老太爷脸色微微一变,他最讨厌别人猜忌他的心思,所以夏菲儿的话让他立马下意识反感,对于他这种上位者来说,喜欢谁,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都是极高的机密。
夏菲儿自然也看出霍老太爷的反应,反而笑道“不就是枫林山嘛,你一年去三四次,谁会不知道呢。”
“你调查我?”霍老太爷惊疑的看着夏菲儿。
“我王族在京都也有些眼线,何况老太爷你如此高调,我们想不知道都难。”夏菲儿说道。
“所以你觉得老夫看中英儿,你们便设计坑杀了闻儿吗?”霍老太爷眼眸眯起,射出恐怖的精光,站在一旁的夏小三浑身战栗,仅靠眼神,便能威慑他人。
夏菲儿同样也不好受,说实话,面对一个战场中如同杀人魔王的人,她心里也是不断的打颤,关键是她不但要面对这样的人,还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这种感觉确实没办法用言语来表达。
“你在乎霍闻吗?”夏菲儿有意无意的撇开目光,不敢直视道“一个连京都霍家都不算的庶出支门子弟,若非在旁门家族中脱颖而出,他连来京都的资格都没有,我说的对不对?”
霍老太爷沉默良久,呼出一口气来,说道“可他毕竟也是我的子嗣,只是他母亲出生寒微而已,你这样算计,让我怎对的起他的母亲。”
“呵呵。”夏菲儿冷冷一笑道“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在最后分权的时候多要一些,你大可放心,我王族最终还是要退出京都的,一旦我拿到那药,王族绝不会在京都多做停留。”
霍老太爷听了这话,不知是生气还是高兴,狂笑一阵后,指着夏菲儿,声音冷漠道“还是你了解我,和当初王洛文,哦,不对,应该叫做刘瀚生吧,你们都很了解我。”
夏菲儿却是一怔,他不知道是刘瀚生自己告诉霍老太爷身份的,还是霍老太爷调查出来的刘瀚生的身份,这个当年的秘密几乎没人知道,霍老太爷是从何得知的,震惊之下,久久不敢开口。
霍老太爷有意敲打夏菲儿,他这时告知王洛文的身份,意思很是明确,便是告诉夏菲儿,自己知道很多事情,切莫算计到自己头上。
“你是否已经获得陛下信任了?”霍老太爷见夏菲儿久未开口,于是开口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当初刘瀚生和你们霍家为争军权闹的不可开交,可陛下仍旧不信任他,可见我们这个小皇帝,城府极深,轻易不会信任任何人的。”夏菲儿苦笑摇摇头。
当初大好形势,小皇帝大可利用刘瀚生在军中权威打压霍家,可小皇帝没有这么做,夏菲儿只是帮他要回了本来就属于他的兵权,他岂会如此信任自己。
“那闻儿之死……”霍老太爷呢喃道“岂不是白死了。”
“也不算吧,起码有个开端,若非将你们霍家人置之死地,我连这个开端都没有。”夏菲儿阴冷一笑,他已经布置了后手,这一次连自己王族也坑杀在局中,她不信还得不到陛下的信任。
“这一次你王族可是掐住了皇族的财权,你可要当心皇权的报复。”霍老太爷说道。
“不愧是霍老太爷,消息就是灵通,不过这财权可是烫手的很,我打算过几日就交出去。”夏菲儿回道。
“交给陛下?”霍老太爷问道。
“也许吧,总之看谁开价多了。”夏菲儿食指弯曲,轻轻点了点桌面“我也很想将财权交还给太皇太后,只是不知道他开价如何。”
“你可真是……”霍老太爷不知如何回她,只能说道“若你出生霍家,老夫不会让你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那我只能庆幸,我出生王族咯。”
夏菲儿的冷漠,她的阴沉,还有布局之后只计较得失的心里,让人感觉无比的恶心和恐怖。
“总之你还需要老夫为你做些什么?”霍老太爷问道。
“平安阁,接下来我需要掌握平安阁,你要做的事……”
夏菲儿压低了声音,霍老太爷附耳上前,当听完夏菲儿的计划,他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观认知,只能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夏菲儿的眼神都变了。
“老夫也庆幸,你不是老夫的敌人。”霍老太爷站起身,最后说道“你说的老夫都照办,老夫要的你也要尽快拿到,毕竟时间不等人啊!”
夏菲儿也站了起来,朝着霍老太爷弯了腰行了个礼,然后微笑说道“我也等不起。”
还未等霍老太爷说话,夏菲儿继续说道“恭送霍老太爷。”
霍老太爷砸吧了下嘴,想再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只能叮嘱道“行吧,就依你的计划走吧,另外我要告诉你,房山已经安定下来,这次死伤不计其数,我夏朝大军恐怕要修养一段时间了。”
“那我还要恭喜霍老太爷,不废吹灰之力,便让霍司马在房山军营中树立足够的威信。”夏菲儿莞尔一笑说道。
她的表情似乎并不在意房山死了多少人,这些人命都像是他的棋子,他也不会因为棋子阵亡而感到心痛。
“那是用命换来的,本就应该属于思仇的。”霍老太爷叹口气,最后拂袖而去。
当霍老太爷离开后,夏菲儿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冷汗直冒,背后衣襟都被浸湿。
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来,夏小三站在一旁,待霍老太爷走远后,他方才感慨道“毕竟是当年那个征战匈奴,杀人如麻的常胜将军,光是站在他面前,我都不敢喘息重气。”
夏菲儿同意的点点头,说道“同样征战多年,在霍思仇和刘瀚生身上就很难感受到这一点,以后与他打交道,可要万分小心,而且他知道刘瀚生的身份,我怕……”
“姐姐是怕王族之中有奸细。”夏小三说道。
夏菲儿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还不知道那老家伙知道多少事情。”
“他不会知道……”夏小三话说到一半,担忧的看着夏菲儿。
“应该还不知道,否则他再想要那药,也绝对不会和我们合作,他现在只当我拿不到王权才放心大胆的和我合作,一旦他知道我随时可以接手王权的时候,他对我就会有忌惮,又怎么会轻易的找我合作。”夏菲儿分析道。
听了夏菲儿的分析,夏小三才放心的呼了一口气,暗暗将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压了下去,一旦霍家知道了夏菲儿最大的秘密,那么他们将不可能活着离开京都。
“小五怎么还没回来?”夏菲儿望了望屋外“我害怕京都眼线,所以让他在刘瀚生来的时候借机去找霍老太爷,可是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还不回家?”
被夏菲儿这么一说,夏小三也看了看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禁担忧道“需不需要我们将他寻回来。”
“不用了,你和小七一点武功都没有,京都又危机四伏,还是小心些。”夏菲儿顿声道“小五武功高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
话虽如此,可夏菲儿眼皮直跳,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