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月/幽/夜/阑】,白灵公所召黑衣物神,乃是职雾隐之风念。国中有不少神职,诸如此,不必朝议,行事隐秘,直接听命于【有司】(相关部门)。风念疾步上殿,直走白灵公寝宫。
院内狂风大作,白灵公迎风而立,吞风吐雾。各种光影从【大地】跃出,随风翻腾,最后为白灵公所吸纳。但见风念,白灵公缓缓而止,风平,光散。
“国主所召何事?”风念右手抱拳以请。
白灵公一阵端详,说道:“免礼。”随即请入书殿。公坐卧案后,念辞座而立。公问:“近来界上‘变化’如何?”
“‘地煞’近来暂缓了对边防的干扰,所以臣恰能按时赶到以听差遣。”风念正说着,在案上绘图,对界上城池设防程度和地煞组织攻守轻重点一一详叙,“时空之门,格间之门,看守严密,不曾有受到袭扰的消息。”
“那便好。”白灵公顺势收齐置于案下,然后把通天山地形图递于风念,“内城即迁入所倚山中,原址即城防所。以此半张图可入山城寻吾。”白灵公顿声,待风念藏过地形图,继续道,“后九国公无华印代前九国公无华卫职,然其意图有变,吾命你静观其变,暗中行事,既要维持天地两界原有规律不乱,又要秘密除贼,其遇不测使如‘多行不义必自毙’。不多时,无有知之者【没有谁会再探究那件事】。卿可与共谋?”
“臣领命。”
“吾将赐卿挂印、刀、节杖等物,状貌与之无二,只假节杖不堪神力,易折损。九国公白【日】已出城去,事不宜迟,卿即刻出城,夜雨匿踪,再循其迹。”
“臣领命。”风念左手抱拳受拜。
不多时,内城城楼,白灵公明示城守白灵典上手谕,门卫方开城门。君臣对拜而别。斜风细雨,风念徒步出城,背负弓箭,节杖裹巾,腰间别刀,黑色的衣衫和长袍飘飘摇摇,残影渐散,在夜色之中......
月隐夜褪,天光复至,雨停。城外一方平地上,诸神围聚半作焦土的金鹏灰骸旁议论纷纷。
“岂有此理,竟敢作乱于内城!事不宜迟,理当封锁天界,追查【凶手】。”太国公如是说,诸神附和。
“此圣座长子神惨死,如何行事,且看圣座之意吧。”白灵公摇手示意,随即望向职国主圣座的黄石东,诸神亦附和。圣座乃是白灵公左右两大护法,一谓玄蛇沧浪蛟水后北,一谓大鹏金翅鸟黄石东,皆为上古物神之子。
“诸神皆知我长子神黄石羽上虽为神鸟一族,却行事乖张,不称道德。诸神不必惊扰,此皆作为主神的我的过错。是故,且容我亲自探查,一沉冤昭雪,二将功补过,三平定治安,恳请诸神鼎力相助。”黄石东如是说。
“亲自探查?鼎力相助?岂非自相矛盾?”白灵子窃声低语,正欲前语,被一旁的白灵典上急轻拦下。典上目示子,耳语:“太国且无语。”子惊怔,把诘问咽了回去,诸神似无发觉。
白灵公乜斜一眼,随后正色说:“圣座语出如此,诸位卿家便随了圣座之言吧。”诸神闻言附和。
“我听说元凤、大明王、西沙神鹫为三大神鸟之首,国度之中,乃至国度之外,所有生灵的一举一动,都被三首知悉,甚至,死生轮回亦为所参悟,护法不如前往拜谒,尚有所得。”太国公如是说。
“谢过太国,正有此意。”话音正落,黄石东化形,一只通红神鸟,高如山,翼如林。乘风而起,扶摇直上,声似雷鸣,羽若大雪,飞砂转石,往上天而去......
【月中】(日中),无华印行至幻世城。幻世城得名于幻神族【天书】《幻世录》。
东临于前,谓楼上门卫曰:“我乃九国公【别驾】,请开城门。”
“且待我通报城守。”
不多时,城守出门迎,谓之曰:“我乃幻世城守白灵礼上,风姓,字孚德。不知正德公屈驾,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孚德公没有参与朝议吗?”印问。
白灵礼上左手抱拳以拜,相请入城中,且说道:““正德【兄】言重了,像我们这些小城守,神职卑微偏僻,是没有朝议资格的。”
“呐,犹记得当年,你我一同随主神颠沛,生长于乱世。自从内城一别,良久未会呐。”印缓移步,东临随后,吣从。
“那都是百年之前的事了。”礼上侧身于印与东临之间,接引状,“不知内城今时今【日】,变化如何。”
“尚好,不过白灵公执意迁城入山。”
礼上循声颔首,回顾风吣,然后问道:“南国【人】?”
吣低眉不语。印答道:“正是。”
“幻神族不崇火德,不喜南国【人】。我将为正德【兄】安置处所,好在城中休憩【几日】,体察风情。南国之神宜少出入。”
“善。”
于是三神为礼上所安顿,暂歇行程......
【月浮】(暮),黄石东上至白云天,寻不得元凤,故西寻大明王。
无量天,是西沙国【禁地】,广袤难言。或说,【手可摘星辰】,足,无量天群山绵延,云山雾绕,【如临仙境】,天无穷尽,地无穷极,十四方无限延伸。
黄石东环山盘旋,上下翻飞,迎着几许微光冲破天际,一重一重,一重又一重,终于落在一座神山顶。大明王屹立山顶,天上,七八只游鸟凌厉,一只甚大,一只甚巧。黄石东参拜。大明王目似瞑,微启,问语:“迦楼罗,所来何事?”
东惑:听说百鸟之王无所不知,莫非有假?
“既不诚,何须拜?”大明王忿怒状。
“信否于斯,言否由尊。(听不听在于我,说不说在于您。)”东再拜,“况且,尊有言语,子必听之。”
大明王面色微松,微微叹道:“【类】!(像极了)”
东垂首,躬身,谦和状,拜不复起。
“汝可知光,汝可知暗?”
“不知。”东心想:光不是源于质壁,暗不是【微光的倒影】吗,正如白灵组所言:光出于白量,而流失,以至于为出于黑量的暗所抑制,所以物神星由永【昼】转至【夜分】。
“非也。光自白,暗自黑,亦故称光量、暗量。然光暗无源,本是‘量’、‘质’、‘灵’、‘能’、‘精’、‘元’、‘力’的代词而已。”几抹残影从山顶飘飞而过,大明王顿声道,“你我本就是光暗,世物依然。【世人】强加,不如说光出于暗,暗始于光。因而六色石物神星国度光暗之始传为量神无量与大黑蛇神所化,以为石之基,无量作【日】,大黑蛇神作‘月’,以为【昼夜】双石。【日】之所以不见(现),因【众生】为光,此所以见月,若【众生】化影,则【日】见(现)。”残影若隐若现,大明王再顿声道,“你舍离主神,追随白灵守,终有你的【命数】。至于长子神羽上,我已拾其灰烬,【来年】涅槃。”
“何【人】所为?”
“予观夫九国公绶。”大明王顿声道,而盘桓的神鸟哀鸣凄唳,混杂此番梵语声中。大明王缓缓闭目,不复言。
东正欲言,大明王座下孔雀开屏,正色道:“主神已静坐参悟,神鸟且回吧。”东不敢复言,谨拜而别......
夜,无华印与无华东临正于使馆坐卧休憩,毕竟【旦日】有风吣唤醒,无所惊梦。
忽有神大呼“火起”,吣从院内枝头惊落,正想呼唤东厢二神,然相隔太远,恐声音不得传去,倒不如先探清火势,于是轻跃而上,腾空以观。但见火起于正门,顺风往西厢蔓延开来,馆卫取井未得,情急之下抢先救【人】。霎时,火势未减,直烧到院内树木,印与东临速来救吣,但见吣悬于半空。东临大呼:“子是否烧伤?”
吣答:“无碍。”
“无碍便罢!”东临喝罢,“子不是南国【人】乎?快御火救火!”
吣叹说:“我虽南国人,善御火,可御火不能救火呐!”诸神闻言惊愕,又复救火,置若罔闻。
“火势如何?”
“沿西厢往院内而来,遏制风势,火情可控。”
东临闻言,命门卫移墙阻风。忽然,院内一隅惊现一孩童。风吣扑闪腾挪,混入火势,窜至孩童身前。但见孩童的黑手拾起一节的干柴,作自卫状,口中呢喃:“你别过来!”
“别怕,我来救你。”风吣化身,“我自引火,你伺机而去。”说罢,吣御火引火,避过孩童,绕至身前。急火猝于火尖(火的前端),而竭于尾(火的末端)。然而,孩童身旁的火势并不减弱,眼见快燃着木柴,吣飞身扑开火势......
——幻境!
几缕【明媚的】月光袭来,吣醒将过来,立于枝头,所幸没有产生幻觉而擅御火。在清幽月辉映照之下,幻世城宁静祥和,灯火通明,诸神宛若夜游神宫。吣自惑于【谁人】所下扰咒,却找不到有幻神施法的踪影,遂惊觉而起,环馆而飞,馆卫四下巡查,门卫威严侍立,既无灾,更无患。忽见一童子逾墙而走,吣疑,循去。院外,吣化身,截问:“你是何【人】?来馆内作甚?”
孩童闻言止步,竟与幻境中一模一样,慌忙说道:“我本采药童子,迷蝶,误了时辰。”
吣轻瞥一眼,且无端详,说:“速归!莫引主次神忧。”
“然!”孩童闻言而走,却被吣拉住。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药童颔首。
二神相引,往一旁竹林而去。初,竹林外微风徐徐,飘忽【流萤】。复行数十步,纷飞花蝶,吣看过不禁赞叹,心想-怪不得这孩童循着蝴蝶出了林子,-莫非是这扑闪的萤虫白蛾彩蝶使我中了“幻术”?再行至竹林深处,有湖光山色,水气氤氲,涟漪荡漾,波光粼粼,山似土丘,一川烟草,雾里【人】家,灯火阑珊,一条清幽的路弯曲着通向小屋,药童便脱手飞去,吣欲言又止,目送之抵达,才转身离去。
出了林子,吣总归有些诧异,然则一药童,想来亦无大碍,转念这幻世城夜景,一如南国彩华,想来天界幻神也已经习惯这夜分,吣化形,飞往其中,翔游夜空,盘桓檐上,穿行街巷,不久便消失在幻世城的掠影流光之中。云雾升腾,尘烟散漫,光影朦胧,夜市嘈嘈,不输【白日】,殊不知是幻世,还是城......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