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大家排好队形之后,体育老师笑着说:“好久不见啊。”
“老师,您今天怎么没去工地干活?”不知谁冒出来这一句,引得所有人都哄笑起来。体育老师清了清嗓子,仍然面带笑意:“今天工地上没活,所以抽空来见见大家。一会还要去夜市摆地摊。”学生们又是一阵哄笑。他继续调侃:“你们都知道,我家里经常有事。但是我觉得吧,不能光想着把学习成绩搞好,身体也很重要对不对?”
“对”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喊。“好,话不多说,咱们开始上课。”体育老师先带大家做了一遍热身操,然后让大家顺着操场跑道慢跑五圈。换做从前的话,跑这么远一定会有人起哄,可今天大家都特别配合,哨声一响就齐刷刷的动起来。
队伍经过主席台下方的时候,宋星原瞧见体育老师正悠闲的踱着步。他瞅准机会,呲溜一下蹿到主席台侧面,这个位置不在体育老师的视野范围内。就在学生们扭头望着宋星原的时候,宋波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这俩人站的笔直,面朝缓缓移动的队伍,行了个标准的美国军礼。女生们立刻感觉到恶心想吐。
宋星原和宋波蹲在墙角,像两个出来放风的囚犯。“星原,你可以啊!”宋波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有屁就放!”宋星原知道没好事。宋波坏笑着说:“以前都没见你跟女生说过话,没想到你真有两把刷子,瞧瞧张红霞那丫头天天乐的跟什么似的,高手,果然是高手!”宋星原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靠!”宋波将两手比划成手枪的样子,瞄向宋星原,送给他一个大大的鄙视。
宋波从兜里掏出香烟,叼在嘴里准备点火。这时跑步的队伍再次经过主席台,刘磊、李春华、唐小军也瞅准机会溜了出来。
“我靠,你们疯啦?一下少掉这么多人,体育老师会发现的!”宋波压低嗓门焦虑而又不满的吼道。这三人可不管那么多。
队伍里缺了五个人,看不出来才怪呢。
“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体育老师明知故问。体育老师摆摆手:“都回去!”于是,五个人磨磨蹭蹭往跑道上挪。
这时体育老师看到了宋星原,便笑着问道:“上学期就是你把胡志强鼻梁打断的吧?”宋星原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体育老师要找自己麻烦,毕竟胡志强是他的爱徒。“没有没有,我们那是切磋,切磋……”宋星原头摇的像拨浪鼓。体育老师捏了捏他的臂膀,又捶了捶他的后背,笑着说:“你小子!”
跑完五圈,体育老师就放大家自由活动了。初春的好天气最适合撒欢,直到放学铃声响起时,学生们才意犹未尽的散去。宋波脱下校服外套,学着刘磊的样子,将两个衣袖打结系在腰间。
在体育老师的眼里,这些高三学生已经跟成年人没两样。那些考不上大学的,最多几个月就要进入社会;而那些考上大学的,几个月以后也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抽烟、喝酒、谈恋爱了。十年前的今天,体育老师也是个高三学生,可现在,他已经结婚生子。
时间流逝的太快,当我们偶然间想起过去,就会发现那已经是太久远的记忆。你会在某个年轻人身上看到自己,你会发现有人重复着自己的故事,但那终究不是你。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光,每一束都是崭新的,每一束都很快湮没在茫茫宇宙之中。
转眼又是周六,吃过晚饭,宋星原和宋波照例回租住的小屋休息片刻。开门后,他俩发现地上有一封信。宋波捡起来定睛一瞧,原来是他那位天津笔友的回信。
自从住到这里,宋波便把收信地址改成了房东家的,并且嘱咐房东,如果收到他的信件,就直接从门缝里塞进来。
宋星原伸手去抢那封信,宋波急忙背过身,把信用双手紧紧捂在胸前,然后扭头说道:“别急别急,这信留到晚自习回来再拆!”宋星原瞪大眼睛质问道:“有这必要吗?”宋波不答话,只是捂住信傻笑,坚持自己的决定。“鸟人!”宋星原骂骂咧咧的躺到床上。宋波则把信塞在枕头底下,一刻也不敢合眼,生怕被宋星原偷走拆开。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宋星原起身就跑。不过宋波早有准备,他知道自己跑不过宋星原,所以守在教室门口,等他经过时一把拽住不放。宋星原故作着急的说:“放手,我要去上厕所,肚子疼!”
“去你的,肚子疼你不带纸就往厕所跑啊?不准备擦屁股了吗?”宋波识破了他的诡计,死活不肯放手。宋星原只好露出坏笑,斜着眼说:“你这鸟人!”。
因为寄出去的信是按宋星原意思写的,所以他对回信特别期待。而宋波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信中,所以极力阻碍宋星原拆信。既然谁也不能撇掉对方,二人干脆不急不忙的往回走。
但宋波一路上始终紧紧拽着宋星原的衣服,经验告诉他,绝不能轻易松手,否则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