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一见李铮非但不帮他出主意,反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时百感交集,望着静静躺在石桌上的竹简,呆立在空旷的院子里。
沉默了半响,李初一心中虽是不岔,但也不得不承认李铮说的是事实。
自己这般贸贸然的去皇宫找秦元说情,若没有能够说服秦元的说辞又凭什么让他改变自己的决定。要知道秦元是皇上,一言九鼎,岂会轻易食言?
他上前几步,拿起了李铮留下来的手札。
打开手札,但却定不下心读,只是漫无目的胡乱扫了几眼,忽然有几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时,往而极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隐其情。必以其甚惧之时,往而极其恶也;其有恶者,不能隐其情。必出其变。感动而不知其变者,乃且错其人勿与语,而更问其所亲,知其所安。夫情变于内者,形见于外,故常必以其者而知其隐者,此所以谓测深探情。”
李初一神色巨震,翻过来看手札上的书名却见《鬼谷子》三个古字。
恍然之间,明白了李铮的用心,心里一阵激动,《鬼谷子》一书由鬼谷子留下来的一门奇术。这鬼谷子姓王名诩,乃是纵横学的创始人,常入云梦山采药修道。因隐居清溪之鬼谷,故自称鬼谷先生。
说话也是一门技巧,只要用得好,一张嘴照样能胜十万雄兵。
想到这里,李初一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屏气凝神,认真的看了下去。
“故与智者言,依于博;与博者言,依于辨;与辨者言,依于要;与贵者言,依于势;与富者言,依于高;与贫者言,依于利;与贱者言,依于谦;与勇者言,依于敢;与愚者言,依于锐;此其术也,而人常反之。是故与智者言,将以此明之;与不智者言,将以此教之;而甚难为也。故言多类,事多变。故终日言不失其类,而事不乱;终日不变,而不失其主。故智贵不忘。听贵聪,辞贵奇。”
看到这里,李初一心头狂震,这几句话说得太对了!要想使他人赞同自己,就必须先要“揣摩其情”,了解他人的心理,这才好对症下药地提出建议。仔细品位这几句话,心底一阵后怕,若自己没有洞察秦元的心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白驼国联姻,贸贸然然的去找他理论,非但成不了事,反而会让秦元心生反感,倘若自己能先洞察了秦元的心理,再择法进谏,自然可以做到说服他的目的。
这就是说话的学问。
李初一不再鲁莽,而是静下心来,认真的从头读起《鬼谷子》全书分为十二篇,依次是:捭阖、反应、内楗、抵戏、飞箝、忤合、揣篇、摩篇、权篇、谋篇、决篇、符言,是一部研究社会政治斗争谋略权术的书,书中全是权谋策略及言谈辩论之技巧。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读完《鬼谷子》以后,夜幕已经降临。
李初一闭上眼睛,回味书中要点论点,
惊喜地发现,原先七拼八凑的想法好象小溪汇成了河川,各种解决的方法逐一出现脑海。经过这一番静思,李初一直觉眼前豁然开朗。
一本《鬼谷子》,让李初一的思绪有了实质性的转变,不再拘于眼前所看到的事情,看问题看的更加的深,更加的远,这对于李初一来说,不易于精神上的洗经伐髓,脱胎换骨,为他日后出将入相,打下了无比巩固的基础。
李初一来回度步,不再为情绪而冲昏了理智,而是在思考秦元真实的想法,秦元乃当世雄主。他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摆布,也绝对不会冒然的动这和亲的念头,除非有利可图。
“要想说服他,必须找到与白驼国和亲的利在哪里!只要找到这里利,就能够从根本上发现问题,然后进行反驳,说服,解决问题。”
这就是纵横学,理智而冷静的一门可怕政治学说,所以也被称为“治人兵法”!
李初一脑中不断的浮现秦元的一举一动,他要了解秦元,了解他的想法,了解他的目的。
从秦元即位开始,一直到亲征北雄国,南击南疆国等等事迹,忽的眼中一亮,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李初一猛的一拍大腿,低呼道:“我明白了!”
秦元是一代雄主,胸怀开疆辟土的明君。在他的心中有一个大致的方略,那就是统一六国,在经过十五年的修养声息之后,秦元再次起了统一六国的心思。所以,大武的战略目的在东方,对象是东方的六大帝国,南楚国,北齐国,北雄国,南疆国,苍梧国,东奇国。
白驼国那一带地域贫瘠,而且位于高原之上,根本不适合他们中原人,所以秦元连征服他们的心思都没有。
白驼国日渐强大,但是跟大武比起来那还是相去甚远。
秦元压根就没有将白驼国看在眼里。跟他秦元的野心比起来,那区区弹丸小国又算的了什么?
不过,他要针对对东方的扩张,那么就必须要保证后方的安宁。
所以他要和亲,他要与白驼国结盟,使得大武有一个稳定的后方,然后他好实现自己的雄图霸业。
秦元做的不对吗?
不,他做的很对。
李初一这一刻真正感受到了秦元那雄心壮志以及那过人的远见。
与白驼国结亲,大武与白驼国之间,处于和平状态。固然白驼国因此而强大,但大武也因为有了一个稳定的后方,而能够展开一系列的对外战争。
只是秦元忽略了一点。
他秦元是一代雄主,在他的治理下大武雄风,使得大武威震天下,无人匹敌。
可他的后代呢?
太子秦泰,赵王秦安,如何拥有秦元这番能耐,能够让四夷臣服?
秦元在的时候白驼国温顺的如绵羊,万一秦元也是驾崩这是绵羊就会变成一匹饿狼。
李初一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这明白了秦元的想法,就如找到了病人的病根,接下来就只剩下对症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