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拾起勇气的苏祁,不再关注黑衣人的那把始终无法砍下来的无锋刀,视线瞬间转移到黑衣人的面部,好奇的打量,这人到底是谁?
这人挺神秘的呀,穿的这么奇异,不会是从恒源精神病院中跑出来的吧。
黑衣人面部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是一张狰狞的鬼面。面具材质好像有些特殊,似乎很是轻薄,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好像长在脸上一样。
当苏祁的目光与黑衣人的双目相遇,苏祁的身体因其双目中渗人的冷光微微的一颤,他的眼睛像一潭平静的湖水,但是在这湖水之下隐藏的却是能置人于死地的东西,其双瞳之中的冷光让苏祁提起的勇气一下子消失了。
“鬼凤!是你!”,说完,黑衣人缓缓的收刀,还没等苏祁松口气,他手中刀身一转,变砍为拍,“嘭”一声,重重击打在苏祁的头部,旋即男人又开口说道,“不过,我不太喜欢你这张脸”。
既然刀刃砍不下去那就用刀身拍下去,随着这重重的一击,苏祁眼前一黑,瞬间便没有了意识,身体向后倒下去。
看着苏祁倒下,黑衣人的左手一把薅住苏祁的衣领,把他拎在手里,晃了晃手中的苏祁,语气中带着不确定,“这么弱,不会认错人了吧?”
突然黑衣男人看向昏暗楼道远处的那头,双眼一凝,他明显感觉到附近的温度迅速下降。
“那东西回来了,不对,不是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向着这边来了?”
在黑衣人所面对的楼道的另一端尽头的楼梯口之中,突然涌出了一大片红黑相混杂的液体状的东西,从楼梯口拐进楼道之后,瞬间就如同海水涌进狭窄通道中一样,疯狂的涌向黑衣人的方向。
黑衣人把左手中的苏祁向后一抛,左脚向前迈了一步,左脚尖正对着涌来的液体。右手的刀虽然还在耷拉着,看似在轻轻的提着,但明显握住刀柄的右手更加用力了。
像浪一样的液体涌到黑衣人面前,其实不应该说是浪,因为它更像是烟雾一类的气体,只不过是浓密到了一定程度。
那些不知道是气体还是液体的东西,在黑衣人面前瞬间聚集在了一起,组合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并且越变越清楚,最终变成了一个至少看起来是人的人。
黑色的长发在空中散乱的飘动,身上鲜红色的古风样式的长衣,略为宽大的衣袖和轻盈的衣服摆,随着她带来的那股寒冷气流飘动着,红黑两种颜色之中映衬的是一张病态的苍白的脸。
她虽然面无表情,看起来冷若冰霜,但并没有给人一种僵硬的感觉,而是让人一眼就可以在她的脸上看出一种妖艳的异样的美丽。
女人手中还提着一个人,也可以说是被几根细细红线拴着提在空中。
如果这时的苏祁还醒着的话,应该会惊叹,女人手中提着的人长相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东木,你刚才是在找他吗?”红衣女人晃了晃手中的那个长相与苏祁一模一样的人,叫出了黑衣人的名字。
原来黑衣男人叫东木。
女人没有给东木说话的机会,随即又开口,“你说这个怪物用谁的脸不行”,说完微抬下巴瞅了东木一眼,“用你的脸也行,哦!也对,你现在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脸长什么样了”。
东木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她,并没有开口,似乎对女人很了解,知道女人不喜欢被打断。
女人突然又加重语气说道,“可它偏偏要变成他的样子,真是该死!”
女人眼中闪烁着寒光,空中那飘动的黑发有了动做,突然蹿到女人拎着的男子的身边,瞬间缠绕其上。
明明柔弱的像丝一样发,此时却像刀一样绞在它身上。然后,没有然后了。地上只剩下了模糊的骨渣和细碎的肉丁掺合在一起。
女人的眼猛然看向东木身后,注意到了苏祁,“那是谁?是他?他~他到蒙界来了”,语气中透露着欣喜,刚刚的冷冰冰样子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东木后退一步,右手的无锋刀横在身前,把苏祁护在身后,旋即快速说道,“那不是他,他还没有回来,这事你我都应该很清楚”,话还没有说完东木就已经摆好了战斗姿态,已经做好了干一仗准备了,因为他很了解这个,女人。
瞬间女人周身浮动的墨色的发丝和鲜红的丝线,“唰”都飞了出去,一部分向东木而来,想要缠绕在他手中刀的刀身上,另一部分则飞向东木身后昏倒在地上的苏祁。
“不可理喻的女人”,东木的刀刃瞬间被涌来的丝线缠住,然后他把刀向着自己这边一拉,挥刀在空中一转,在自己身前画了一个圆,丝线纷纷被砍断。
东木又迅速提刀向左挥,刚刚缠住苏祁身体的线全部断在空中。东木转身拎起苏祁就向着窗户那边跑去。
女人反应过来瞬间跟上去。
提着苏祁的东木奋力一跃,窜出墙体,来到了四楼外的半空,那看不见的道路之上。随即左手撒开苏祁,掏出一张符咒,一下子贴到了墙上,口中轻轻的念了几句似乎是咒语一样的东西。
女人此时已经涌到墙边,一下子撞到墙上,墙上的那张黄纸红字的符咒闪了一下红光把女人阻挡在了墙内。
四楼外的半空中的东木透过窗户看着女人轻轻说道,“现在的他还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要明白,你还不能见他”,然后转过身,拖着苏祁向着来时的宿舍楼走去。
女人静静地盯着东木和被东木拖着的苏祁,盯着苏祁的背影,嘴角突然出现了一小点儿弧度,这诡异的笑容真是颠倒众生,古之褒姒一笑也不过如此吧。
此时的雨已经停了,不过还是刮着微微的冷风。昏迷中的苏祁和正在思考中的东木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苏祁头发堆里残留的一小点儿红线丝。
这根红色的细丝轻轻的蠕动着,像游蛇一样逐渐地爬向苏祁的右手手腕处,轻轻的绕了一圈,缓缓的打了一个结,然后凭空消失了。
在那座本不该存在的宿舍楼的楼道中。女人还在原处,她盯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她的手腕上也有着一根红线,期待着看着自己手腕处的红线打了一个结。
“我们很快就又能见面啦”,又是诡异的一笑,说完竟然像一个欢快的小女孩儿一样,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女人很快就下到了这段不该存在的楼的一楼,一楼那扇厚重的大铁门被看不见的气流轻轻的推开。
门外的世界中,墙上会动的人形水渍和道路上追逐的长着山羊角的猪头全都在原地不动了,猪头惊恐的看着女人,水渍则在墙上颤抖。
“我今天心情很好,你们陪我庆祝庆祝啦!”,女人说完瞬,间墙上的水渍和路上的猪头,四散开来,争抢着逃跑,以女人所在地为中心向远处跑,竟然形成了一个逐渐扩大的圆环。
“你们既然不替我开心,那就没有存在于蒙界的意义了。”
空中挂着的那血红色的上弦月撒下的奇异光芒映衬着女人的血红长衣,这一刻的她,美极了。
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叫做门后的世界,也叫做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