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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插翅难飞

第二天一早,毕氏先前雇好的一辆马车和一辆马拉板车,按地址找了过来。毕氏让他们进了院子。

马姬已经将尿布放在包袱中扎好,把熟鸡蛋和红薯装在了一个口袋中和包袱扎在一起。听到毕氏已的呼唤,她把青子放进篮子里,背起包袱,拎着篮子走出屋子,径直钻进了马车厢。

毕氏到马姬的房间拿起捆好的被子和衣服,放到车厢里后,招呼道:“张嫂、王嫂。”

在院子里一旁站着的不知所措的她们立刻聚到了毕氏身边。张凤霞疑惑地问:“太太……”

毕氏打断了她的话,简洁地说道:“我们要走了,去浑源州城。家里所有剩下的东西,你们都可以拿走,我已经为你们雇了一辆马拉板车,会拉你们回应州城的。这是马车钱,王嫂你拿着,到了你家以后,你再付给马夫。这是你们的工钱,都收好吧。”

她们很是不舍,张凤霞道:“还回应州吗?”

毕氏懂她话里的意思:“回来后,我会找你们的。就这样了。”

她开了院子门让马车出院子,随后也钻进了车厢:“走吧。”

马夫“得儿”吆喝一声,马车起步了。

在院子门口看着马车起步走后,张凤霞、王翠花立刻折回马姬她们住的房间扫荡去了。

乡村土路坎坷,马蹄踢着路面使车后腾起了阵阵的黄尘,马夫的身体随车颠簸,晃晃悠悠地赶着车……

“妹儿……”忽然,马夫唱开了小调,是一种充满苍凉、悲苦、期盼、无望味道的小曲。他寂寞了,在用小调解闷,那调儿很特别,后鼻音重,夹杂着土的掉渣的词:“白天想你街巷里那个转,夜里想你吹不灭那个灯......”

马姬没有笑,这个小调的味道很合她的心情,莫名的,她对马夫有了好感……

这条道通往官道,一头去应州城,一头可以去广武城。马车拐向了去广武城的道。

马车厢两边有窗,毕氏看了一下篮子里的青子后,斜倚在身后的被子上遥看院子的动静。忽然,毕氏慌张地推了一下马姬的肩,示意她看窗后。

发生了什么事了么?青子咧嘴哭了起来。

马姬赶紧把他抱了起来,随后将马车车厢后面的窗帘撩起一条缝看了一下。青子也看到了,她们车后从应州城方向来了一队人马,看装束是府衙的捕快,正匆匆地往她们追来……

马姬紧张了起来,屏气息声地盯着府衙的捕快们。

府衙捕快的动作很快,正迅速地向他们的马车逼近。

正在紧要关头,前面也出现状况了,马车缓缓地慢了下来,马夫的歌声也停了。

马姬撩开了马车门帘布,不禁大吃一惊,前面的道被一支边军人马堵住了。细看,那个坐在最前面的的将军……竟然是江彬!后面的那人是……马昂!

有一个矮个子男人站在江彬的马前,脸上透着兴奋地的光彩。

马姬示意毕氏也看一下前边。

毕氏也大吃一惊,惊恐地对马姬悄声道:“那个……那个男人,就是与张凤霞在院子外嘀咕半天的人。”

事情全明白了,毕氏恨得牙直痒。

后面府衙捕快正急急追来,前面那个张凤霞的男人扯着了嗓子高喊:“马车站下!站——下——”

马姬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想让马车掉头回走,可是后面的府衙捕快已经紧跟上来,没法回头了!

她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前有虎,后有狼,插翅难逃哦!

马车眼看就要停了,青子大哭起来,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停车啊!

马姬听着青子的哭声,心烦意乱,把心一横,朝马夫喝道:“走啊!磨蹭什么?”

马夫犹豫着,既不敢停车,又不敢挥鞭驱马,任由马信步走……

“站下!”张凤霞的男人兴冲冲张开了双臂,想要往马车前面走,刚迈了一步,只见江彬挥手就是一剑抹了他脖子,随后朝马车夫挥挥手:“走啊!府衙办案,看什么热闹啊?”

马车夫颤栗着身子,战战兢兢地驱马从倒在血泊里的尸体旁走过……

毕氏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隔着窗帘朦朦胧胧地看着马车从江彬、马昂身边走过……

江彬的喝叱声又响了起来:“来啊,把这个如家黑店的劫匪弄到那个院子里去!院子里还有两个同伙也给本帅杀了,把院子烧了!”

马车从边军身边过去以后,毕氏将车厢后面的窗帘撩起一条缝,追随起他们的身影,只见士兵将张凤霞男人的尸体搬上了马背,两队汇合后向村庄走去。她捂着胸口后怕地道:“好吓人哦,江彬那脸色,好像要吃人一样……”

“现在你明白了吧?江彬一直就是我的守护神,是我的救星。”马姬难抑内心的激动,强压着嗓子颤巍巍地悄声地道:“脸色不好是他心里正窝火。你想,自己的手下弟兄,号称骁勇善战的边军,竟然一夜之间被人家灭了,而我们又下落不明,他能不着急上火么?”

“所以他拿张嫂老公出气了?”毕氏惊愕地道。

“那是肯定的。你想,他好不弄易知道我们脱险了,哪里还能容许我们再有危险?是张嫂老公自己朝刀尖上撞的。现在,是谁在杀我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处境还很危险。所以,江彬必须把我们把屁股擦干净了,明白了么?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行踪,见过我们的人都得死。”

毕氏又吃了一惊:“你是说,张嫂和王嫂也会死?”

马姬点点头:“你没有听到江彬的命令么?应该是,就像我们家的丫鬟和接生婆一样。”

毕氏又看了一眼后窗,惊恐地道:“哎呀,还真是,院子烧起来了!”

“那个王嫂冤了点。那个张嫂是自找的,还有如家客栈……死了活该!”马姬也回头看了一眼:“人心不足蛇吞象。”

毕氏心有余悸:“也怪,江彬怎么知道如家客栈是黑店?”

马姬冷笑,道:“你想,那个老板娘,她甘心丢了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么?见到通缉我们的布告,一定去府衙报告了,要拿赏钱。但是,她能逃过江彬毒辣的眼光么?”

“呵,是这么回事啊!”毕氏明白了。

青子很欣慰,证实了江彬对马姬的拳拳之心,这就说明,皇上朱厚燳并没有彻底抛弃他,他感到今后日子有了奔头,他还有机会成为皇上呵呵,还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呐!

他心底里非常佩服马姬临危不惧的性格,关键时刻还能细仔的观察、判断事情。有这样沉着大胆的性格,加上她反应灵敏的脑袋瓜,什么危局都能破,什么样的鬼门关都能闯过去!

只是,排除了江彬,那深夜血洗夏园的人会是谁能?

“哎呀,好吓人哦。”走了一段路以后,马夫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是啊,杀人,谁不怕啊!”马姬回应了一句,问道:“大哥,你以前见过?”

“哎呀,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事……”马夫惊魂未定,嘴里嘀咕道。应州到广武城至少有八十里路,路途遥远,他立即快马加鞭地赶起路来……

太阳已经爬上了山梁。道上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都是些在地里干活的人。

一路上青子不是吃就是睡,怕他饿了闹,马姬除了给他喂奶,还用水调稀了红薯泥、蛋黄喂他,增加他的饱腹感。

午饭是牛奶就着馅饼。怕马夫饿,他们给了马夫两馅饼,还想给他倒点牛奶。馅饼他收了,却拒绝了牛奶,然后从马车车辕下的箱架里拿出了一罐白酒,美滋滋地白酒就着馅饼,一边吃一边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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