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
扶桑东九时区。
云仙炼狱,凉宫之家。
这是一座活火山,云雾缭绕,将山石的险峻与流水的妖娆掩藏,只露出些许绿意。
无数大大小小的温泉潜藏在云雾中,泉水沸腾,如同佛家描绘的地狱烈焰,炙烤着人世间的罪恶。
世人因此称其为云仙炼狱,云仙指雾气,炼狱指温泉。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名字,但却碰撞出些许奇妙的韵味。
整座活火山上只有一姓人家——凉宫。凉宫一族将整座活火山纳为自己的私有财产,世代在此繁衍生息。
山脚下是一座飞机场,专门为凉宫世家服务,在扶桑,黑色势力与风俗店皆为合法事业。而凉宫一族依靠前者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构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半山腰处,一个古朴的村落点缀在绿意盎然的松针林中,这是凉宫族人的居住地,除了在外面运转商业的那批人外,其他的族人都在此生活。
山顶上是一间神庙,奇怪的神庙。扶桑的主流信仰是神鬼崇拜,其次为佛教。
但这座神庙上祭祀的不是慈眉善目的鎏金佛像,也不是日本传说中的各种神鬼,而是一只身披鳞甲脚踏烈火的狰狞怪物。
这是整个云仙炼狱所有凉宫族人的共同信仰,传闻祇诞生于火山之中,用火焰焚尽世间罪孽,最终长眠于云仙炼狱。
在凉宫家族时代传承的神话中,因为祇长眠于此,改变了这片天地的福泽,使此地的松针多生一叉,形成了绝无仅有的三叉松针林。
狰狞神像前。
并排跪坐着两人。
一男一女。
女子叫凉宫百里香,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穿隆重繁复的金色和服,上面用银线秀出一朵朵祥云图案。
面容纯粹到近乎梦幻,这是一个近乎没有受到污染的人,依旧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她怔怔的望着眼前这座高大狰狞的神像,这座神像她从小拜到大,她却仍然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男人叫凉宫神葬,中年模样,身穿黑色纹付羽织袴,上面的家纹是一根三叉松针,如同宫殿般矗立在左胸口。
在扶桑,能穿纹付羽织袴的男人,无一例外,全部出身于武道世家,在左胸口绣以家纹区分。
家纹的意义,重于个体的生命。这是所有武道世家遵从的荣耀,每一个家纹都是一段被神话的史诗。
“百里香,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还有三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了。”凉宫神葬虔诚的跪在神像前,做匍匐装。
“我想再去一趟中夏。”凉宫百里香声音如同清泉流响,令人身心舒畅。
没想到他们两人居然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为父知道你忘不了那个叫乔立的小男孩,从那次回来之后就一直派人收集他的资料...”凉宫神葬谦卑的额头贴地,接着说道:“你想好了没?”
“父亲大人,你说,以后会有人记得我吗?”凉宫百里香声音中轻轻流露出一丝丝难言的孤寂。
凉宫神葬匍匐的身躯微微颤了颤,随后坚定的说道:“会的,凉宫百里香这个名字会和祇一同被这个世界铭记。”
凉宫百里香默不作声的缓缓站起身来,走出神庙,走下木质台阶,回头望了一眼这古朴的干栏式神庙,嘴角勾出一抹落寞的笑容。
她推开神庙后的那道小门,扑面而来浓浓的硫磺气味,小门后是这座活火山的山口。
热气蒸腾,仿佛将眼前的这片空间都烤炙到扭曲,而凉宫百里香却知道,扭曲的不是虚空,而是蒸腾的水汽。
但眼前这个山口,充满刺鼻气味的火山口,将是她的归宿,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使命。
神情中的落寞逐渐消失,凉宫百里香面容变得坚定:
三个月内,我一定要让乔立哥哥深深的记住我。
...
不知何时起,凉宫神葬也站在她的背后,悠悠说道:
“你去琴岛大学找你的乔立,入学手续已经给你弄好了。我去斋城找乔十方,有些事情,我需要向他求证一下。”
山顶的樱花刚刚盛开,粉粉嫩嫩的远远看去如同一团团粉色的烟雾。
穿着木屐下山的凉宫百里香呆呆的望着远处云雾中灿烂的樱花,脑海中徒然浮现出一句唐诗: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
中夏,东八时区,斋城,比云仙炼狱晚了一个小时见到太阳星。
乔立不情不愿的被闹钟吵醒,看着仍在熟睡的三个舍友,他不禁悲从心起,草草的洗漱一番,下楼去博苑买了四人份的早餐。
统一都是不辣的鸡肉馅饼外加一个鸡蛋,这是绝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早餐,不敢买猪肉馅,怕的是宿舍内有***。
乔立的爷爷曾经对他说过,信教与不信教是每个人的自由,对于那种神秘的存在我只说一段话:
在蚂蚁的眼中,世界是二维的,它们只能意识到平面事物,无法认识到三维空间的存在。因此,在蚂蚁的世界中,人类是不存在。那么,生活在三维空间加时间所构成的四维空间的人类,难道可以认知到高纬度的存在?
科学是一种解释世界的体系,科学世界里的一切都可以被证真或证伪。
而神学不一样,它不能被证真也无法被证伪。
乔立小时候把这些话当做故事听的津津有味,有时候也会被其他故事吓得背靠沙发,一动不敢动,生怕背后冒出什么东西来,唯有紧贴沙发靠背才能找到些许安全感。
叮咚!
乔立一手掏出放在兜里的手机,一手捏着鸡肉馅饼漫不经心的啃着。
-@全体成员,今晚七点,二教217教室,哲院264的同学咱们开班会,希望大家都能到场,同时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提前跟我请假-
这是他们的辅导员刘老师在哲院新生群里发的,昨天是一到三班,今天轮到了四到六班。
乔立之前听身边一起军训的三班里那些人说,好像是选班长团支书什么的,他一下子没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