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池晚冬,归来池苑皆依旧的那个池,因为出生在晚冬初春来临之际,所以叫晚冬。
有人问,为什么不叫池初春呢?
池初春,池初春,你自己念念,拗不拗口?
确实……挺拗口的。
高一第二学期,随着父亲的工作调动,我转学到了C市的市一中,一所一本上线率高达百分九十八的学校。在这里,我度过了高中时代三分之二的时光。
二月末的C市还下着雨夹雪,入学那天,我妈开车把我送到了学校门口,半句叮嘱都没有,踩了油门掉头就走,任由我自己在校门口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我穿着市一中宽大的黑白色冬季校服,甩着扎得高高的马尾辫冲进学校,在班主任的带领下走进了高一三班的教室,照例在讲台上做完了自我介绍,老师说:“同学们,从今天起,晚冬就是我们高一三班的一员了,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她。”然后我在同学雷动的掌声及艳羡的目光中走向班里唯一的空位,欣然落座。
前桌是两个女生,一个长发披肩,温婉可爱,叫程小婉,一个利落短发,帅气爽朗,叫赵琪琪。
赵琪琪有点自来熟,对我挺热情,程小婉作为她的朋友,对我也不错,女孩子碰到一起能聊的话题可就多了,我们仨很快熟络起来,一下课就是我们的八卦讨论时间。
“晚冬,你运气真的太好了,赵丽丽刚转学,你就转过来了,刚好补了她的位置。”赵琪琪回过头对我说。
程小婉附和,“对啊,真羡慕你啊,谢树学习可好了。”
谢树是我现在的同桌,成绩优异,肤白脸俊,身高腿长,穿着一身冬季校服也不显臃肿,配上他冷清的性子和疏离的气质,符合了本年级大多数女生的审美。
校园贴吧里讨论他的帖子都是名列前排的热门,课间十分钟我们教室门口的人流量都比别处密集,有些女孩子甚至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走好几遍,每次都假装不经意地望进来,我对这些目光敏感得很,但谢树却能跟没事人似的继续低着头在稿纸上演算他的物理习题,我对此深感佩服。
不过,“赵丽丽是谁?”
“谢树的前同桌。”程小婉说。
“听说她早恋被父母知道了,她爸妈挺生气的,第二天就风风火火的来了学校,跟班主任谈了话,下午就给她办好了转学手续。”
“我知道我知道。”程小婉接过话,继续道:“好像是她给谢树写的情书让家长发现了,都还没送出去呢,就被撕成了纸屑。”
我愣了一下,那赵丽丽得多难过啊,“那还……真的挺惨的。”
“家长来学校之后,老师还特意找了谢树谈话呢,可就算出了这事,谢树的人气也没受半点儿影响,你看看那些女生,天天在咱班门口徘徊,可谁都没见过谢树对谁稍微热情一些,贴吧的讨论帖都在猜测谢树这朵高岭之花到底会被谁哪位幸运儿采撷而去呢。”
高岭之花?
这个词形容谢树丝毫不过分,短短几天,我就成功的感受到了这位学霸的冷淡。
“反正只要是跟谢树同桌的女孩子,没一个不败倒在他校服裤下的。”赵琪琪冲我挑眉,笑得一脸暧昧,“说真的,他那张脸还有那聪明的脑袋,如果对人不这么冷的话,简直就是完美学霸人设啊!晚冬,要不你试试?”
我试试?
我激动得喊,“你开什么玩笑?”
“我觉得可以一试啊。”程小婉笑着附和。
我:……
赵琪琪和程小婉相视一笑,“我们打个赌,我觉得池晚冬会成功。”
我:???
何出此言?
我想了想至今对话不超过三句的同桌,像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了不了不了。”接着从书柜桌抽屉里抽出下节课的书放在桌面上,“姐妹们,我只喜欢学习。”
好吧,这当然不是真的,但我并不想参与这个赌约。
“我也觉得会成功。”程小婉伸五根手指,说:“赌五包辣条。”
“成交。”
两人左手右手一拍,赌约成立,她们很看重这个价值五包辣条的赌约,但作为决定输赢的当事人,我比较关心的是如果他们赢了,辣条是不是归我?反之,辣条谁买?
还有……
这个赌约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在我跟赵琪琪和程小婉还没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那朵高岭之花手持保温杯出现在了我面前,“麻烦让一下。”
“好的好的。”我心虚的和赵琪琪他们对视一眼,连忙起身给他让路,让他回到自己的座位。
程小婉笑嘻嘻的转移了话题,“晚冬,今天中午饭堂有烤翅、西芹炒牛肉和糖醋排骨,你去烤翅那个窗口排队,我去炒牛肉那里,琪琪去打糖醋排骨,我们一起吃。”
我愣愣的点头,“好啊好啊。”
这个话题才算翻篇。
后来程小婉跟我说,当她看着自己的学生给同班同学乱点鸳鸯谱的时候,总会想起当年的自己。
放学后,刚踏进家门,我就打了个喷嚏,于是我在以前的班级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池晚冬:“我打喷嚏了,是你们想我了吗?”
无人回应。
我想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在写作业,于是放下手机,打开书包拉链,正准备抽出英语课本,又打了个喷嚏,我拿起手机,又在QQ群里发了一个信息。
池晚冬:“第二喷嚏,你们谁在骂我?”
无人回应。
我刚要放下手机,就打了第三个喷嚏,我“哇”地一下跑到厨房,对我妈说:“妈,我感冒了。”
她背对着我,冷冷地应了声,说:“明天穿多点。”
“好。”
我自觉地去给自己冲了一包板蓝根冲剂,我爸回来了,见我在喝板蓝根,问了句,“感冒了?”
我嗯了一声,说:“C市太冷了。”
他一边脱大衣一边问,“上了几天学了,感觉新学校怎么样,同学们都好相处吗?”
我笑着说:“还不错,刚好上周重点班有同学转学,我捡了个漏,被安排进去了。”
“重点班啊?那压力可不小。”
我故作轻松的挥挥手,“没事儿,我同桌是班长,学习好,我有不懂的可以问他。”
他总算放心了,随手拿了茶几上的报纸在沙发上坐下来继续看他早上没看完的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