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或许也没有想到许多,但好在一切像是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唯有那中长的头发有些清凉的感觉,也许是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吧,实实在在的感觉。
虽然杨芡心里对林泽突然换了发型不太认同,但好歹林泽终于要振作起来,还是为他感到高兴。
他毕竟一直都是美型的日式牛郎风格,现在转换一下倒有些不适应。杨芡心里作此想。
最近很少做,两人在一起大多是说些鼓励的话,杨芡一手忙于督促学生学习,另一方面要准备夏令营。
大约在第三次月考结束以后,文学部的初高中生有一次游玩采风的活动。
杨芡的事业蒸蒸日上与林泽的支持是离不开的,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像特意为她准备的一般。
那一次疯狂以后,林泽对酒产生了畏惧的情绪,很少再饮酒了,只是时常会有些惆怅。
每天的上学也少了许多热情,有时吃完午饭,会坐在操场的体育看台上,一个人吸着烟,看着下面青春稚嫩的面孔挥洒着汗水,听说,学校的足球队也在忙于训练了的,大约这类比赛也会作为档案里辉煌的一部分吧。
林泽缓缓地用功利的想法看待着,只是像个迟暮的老人一样,想要吸收些新鲜的元素。
林泽有时也会回想起自己打篮球的时候,只是现在似乎没什么兴致了。与其说,对篮球没什么兴趣,不如说对于竞技的热情少了许多。
现在无争才是林泽处事的主叹调,当然连带着的副作用,就是对于事物缺乏的热情。
杨芡自是有所察觉的,她毕竟年长许多,对于情绪的细微把握,总是要略超过林泽的,尽管林泽的文风就有一部分是细腻的情感作为支撑,但他终究还是有些年轻。
对于事情缺乏热情,好像与从前没什么变化,也许吧。
杨芡并不是没有任何措施的,她想要利用这次游玩的机会,好好地开导林泽那有些沉郁的心境,杨芡时常也会有自卑的情感,对于身为林泽女朋友这件事。
林泽在那一次失败以后,杨芡心中自然且不应当地产生了雀跃的感觉,在人生这条大道上,林泽甩开了她,让她连车尾灯都看不到的存在。
在那一次失败以后,却有种好像接近了,他也没有那么完美的可耻想法,显然在脑海里,也曾经批判过自己这样自卑的、廉价的心理,但有时,也会觉得好像很正常。
杨芡在以前和他的距离,像是一个旅人和缥缈星辰的感觉,她注定只能仰望着他的样子,直到看到那一颗陨石狠狠地摔在了面前,产生的窃喜,那种微妙的情绪让她厌恶。
最近很少亲密,大约也是因为对自己这样怯懦的心理,有一种难受的体悟吧。
并不是遇见林泽的女人们自卑,只是林泽总是过于耀眼,陆凌是,厉奈是,杨芡也不能免俗。
出尘的林泽,如今又带着洒脱的心境重新向云顶进发,也让杨芡产生了恐惧,怎么说呢,有时候人们的心中,总会对极好的事物产生一些厌烦的情绪,总是会被一些相近的事物所吸引。
杨芡至今对于第一次拒绝林泽感到后悔,但是看到他仍然站了起来,不免悔意有些消散。
厉奈的病娇属性,可能并不是天生就有的吧,也可能是见到了林泽那直观的完美,产生的畸形心理。
林泽没有想过自己会给人带来不幸,也许单纯的他从没有想过这方面吧。
但不得不说,命运牵扯着扳机,总是要有人中弹的吧。
林泽没有意识到什么,他对于这些方方面面的感觉很模糊,当然如果知道,大约也不会出现什么逢凶化吉的手法。
照常上着课,打磨着短篇,《冬弥》被悄然地放在了一边,显然林泽现在还没有调整到很好的心境去完成这些吧。
听说最近段瑞像是成功了一般,据众人推测,有种什么一见钟情的完美桥段,林泽对此不屑一顾,洛画那样的存在,恐怕一眼就能够看到段瑞眼底的本质,只能说是跳过了相知的过程,在一起也只是迟早的事,在林泽看来,段瑞从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混混。
对于另一半的选择,不至于那么敷衍,两个人都是。
不过,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恋情,最近林泽的那些谣言似乎也有停歇的意味,没有比他们那件事情更加引发争议的了。
好在,只是在十几个人之间传递着,对于这种小孩子一样的恋情,恐怕不会流传到父母的耳中,只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罢了。
林泽很少去新月了,只有在晚上换班的时候出现,大多时候在工作。没有许多的交集,所以对段瑞那件事情缺乏直观的感受。
在年轻一辈里,那样的事,却几乎成了隐秘的存在,但是话题的火热,不亚于那时林泽出柜的谣言。
流言伤人,林泽现在只是默默祈祷,祈祷段瑞日后不为一时繁荣而冲昏头脑这样。
林泽像是要湮没在人群中一般,但是他的心中总是有一些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感觉。
晚上,久违地去了杨芡的家里,手上有备用的钥匙,进了门之后,又熟悉地在门旁换了鞋子,有些劳累,直接就去了浴室。
杨芡在客厅里办公,看到林泽没有客气,直接就去洗澡了,心里还有些喜悦和激动。
两人如此默契了,林泽来公寓的次数自是许多的,短短交往了两三个月左右,显然两人现在已经变得更加不同了,对于彼此的依恋也与日俱增了。
放开了的杨芡,和以前拒绝林泽的含羞形象,完全是两个人,但对于林泽而言,她始终都是那个爱人罢了。
今晚也许是不错的良宵,是个互诉衷肠的时机罢。
林泽清爽地褪下有些汗潮的衣衫,扔在了一旁,打开淋浴,热水器才开始烧水,暂时还是清凉的冷水冲刷在身上,但林泽却觉得异常的舒适。
已经不用束起的头发,自然也省下不少洗发水呢,微微过眉角的刘海,侧面也没过耳朵,冷水浇灌在额头上,林泽此时没有什么回想,只是单纯地享受着冷水澡。
随着渐渐变热的水,林泽终于还是有些浮想联翩,他首先想起的是《拿破仑传》里,讲拿皇洗澡水渐渐变热的琐事,拿皇随着时间,喜好的洗澡水的温度也在不断上升。
林泽没有体会那种心境,只是想到拿皇,总是觉得英雄迟暮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那个颓废的肥胖中年男人坐在一把椅子上的悲哀,终是让林泽有些不太舒服,林泽停下了冲洗,却想到自己好像没拿换的衣物。
只得无奈打开浴室的门,探出个脑袋,不知怎地,却有些羞涩的意味。
一时没有开口,杨芡远远望见那个水珠在发丝上滴落的绝美容颜,只露出温婉的笑意,走向了房间帮他翻出了衣物。
林泽却是舒了口气,终是没有往更尴尬的地方发展,只是杨芡渐渐走过来,含着笑意,不免让他收回了原本庆幸的心情。
杨芡调笑道:“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你还怕姐姐把你吃了不成?”说完,将内衣递给了他。
林泽飞快地伸出手,拿了衣服就关上了门。身后传来了句,“这么绝情啊,给我亲亲都不给?”不免有些心神激荡,有些血气翻涌。
等林泽吹好了头,穿好了睡袍,就佯装出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走出了门,显然是为刚才被调戏的窘态掩饰。
看到杨芡还在弯着腰做课件,心里隐隐有些心疼,体贴地走上前,问道:“很麻烦么?”
杨芡恨恨地说道:“还不是你们这群可恶的学生,怎么讲都讲不透的东西,到了复习,还是不会?”
林泽微微一笑,摸了摸杨芡的头,坐在她的身旁,也不再说什么了。
杨芡也不提工作上的郁闷了,拣了些林泽可能感兴趣的话题,说道:“这次是在临海的海滩上有聚会,学校这回总还是大气地把食宿全包了,五天的时间,到时候好好玩玩啊。”
林泽想起那件事情,也觉得有这个必要去游历一番才好,虽然临海的海滩不敌马尔代夫,但是却也是一部分呢。
“只有初三和高中部的学长么?老师只有文学部顾问?”林泽好奇地问道。
杨芡看到林泽有种食指大动的感觉,也惊喜地说道:“全体语文老师哦,算是一次不错的旅行了,所以人家还要疯狂地补课件,到时候让语文课代表放给其他同学看,自主复习这么回事,说到底,还是犒劳你们这些人。”
林泽听到杨芡有撒娇的意思,隐约知道,恐怕他也跑不了了,还得帮着她做课件,脸上却没有什么不悦,杨芡对他的依恋,逐渐加深,虽然辛苦些,但总是让他的心情有些放松的。
“洛老还是主张劳逸结合的,又因为那次全国作文大赛的风采,学校那群老古董也终于肯掉些肉了。”杨芡雀跃地对洛老表示感谢。
林泽有些不解,问道:“洛衍荷身份不简单,为什么会来硕扬?”
杨芡笑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洛老怎么样我不知道,洛画那种年轻一代,我有些了解,他们家风极严,很多时候无法自己做选择,只能听长辈的,书香门第嘛,总是古板的。”
林泽本想讨论的话题被咽在了喉咙里,心中只剩下对段瑞的担忧。
两人没有在这方面聊得过深,总还是将视角落在了对方的身上,过了个愉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