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众人忙忙碌碌地来到了学校,要开始备考中考了,其实从上学期开始就已经要复习的趋势了。
对于大多数都是临海本地人的硕扬来说,政策的优惠,让他们不必要像别的地区一样努力,就能拥有优质的教育资源,所以整体还是涣散的。
林泽照样持续着自己发呆的日常,即使是杨芡也不愿意去管他,一战成名之后,即使他在课上吃午饭,或者直接早退,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硕扬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文科天才,自然是像供着大爷一样。
对于林泽而言,他想要的低调生活是彻底没有了,有时候校长和领导巡视的时候,逛到这个初三七班,也会特地叫林泽出来,说些无所谓的奉承和好话,让林泽打从心底里觉得恶心。
林泽在这个学校依旧是校霸的存在,虽然黑色的空间因为段瑞的到来,被挤压得不成样子。
林泽听说那以后,段瑞很忙,具体忙些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段瑞和黎昊两人像当初在马尔代夫一样要好得不得了,当然林泽最近总是在忙着自己私小说的事情。
翻看了许多霓虹战后文学的书籍,上课几乎就有些无聊,杨芡给他买了个新的蛮别致的马克杯,时不时让周涟帮他泡咖啡,在上课的时候就像是在吃下午茶。
懒懒散散的样子,每天都能看到杨芡自是一种不错的感觉,虽然现在还是住在凌姐的家里,但是偶尔也会跑到杨芡家,羞得杨芡总是在第二天上课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中考是不必中考的,林泽自然能拿到推荐,临海排名靠前的高中不至于,例如菁才,松江之类的是不太可能的了,毕竟是外来人口,但是一般的高中至少还是很乐意接纳他的。
外来人口几乎上不了普高,只能选择职业学校,这让许多人在中考过后,亦或者初中阶段就不得不回老家上学。
很显然段瑞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后,也不得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了。
能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着小说,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台上辛劳地讲课,大约是件幸福的事情,到了晚上还可以调侃杨芡今天又过了一天努力的生活。
这种完全相反的生活模式,让已经步入社会成为社畜的杨芡羡慕不已,只能哀叹自己天赋不够罢了。
林泽的生活习惯不像是北方人,喜爱吃海鲜,喜欢文学,审美偏向于精致和完美,面容也不如经典的北方人那么粗放,显得不像是任何一个地方的人。
周围的人一面享受着优惠的政策,一面刻苦地学习,甚至要求加长晚自习的时间,将时间拖到了和别的地区高中一样的九点半至十点多,一种比你家境好,却和你一样努力的存在,打从一开始,各地区的教育就已经拉开了极大的差距。
林泽这时还没有体会努力的喜悦,整个人就已经像个懒散的废人一样了,有时候天赋的差距真的能够让人崩溃。
每天上完八节课,自然是去打工,有时候会陪一些人喝些小酒,就是自己的工作了,偶尔能在新月里遇到段瑞,会和他打打招呼。
放假也是过的很简单,不是泡在图书馆里搜集资料,查阅文学方面的论文,就是在新月里帮忙,杨芡只是有时不用看晚自习了,就回来到新月里,看着林泽诚恳工作的样子。
林泽已经快要比杨芡高出一个头了,接近一米八的林泽,身体则是显得有些消瘦,至少比起以前近乎完美的构造,要显得有些修长了。
两人走在一起,像是街头随处可见的情侣一样,两个成熟的面孔摆在一起,显得正常而自然。
林泽的眼瞳随着书籍的堆砌变得有些苍朽,从眼角能够看出一丝疲倦之感,从来都不像是一个学习的人,一个懒汉有这样的眼神,有些奇怪。
但是杨芡心里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有的仅是心疼,她知道林泽的经历怕是要比同龄人丰富许多,所以论及心理年龄,要大上许多。
渐渐入春了,天气有些升温了,随着春困的到来,某个懒散的人却没有正常印象当中那么嗜睡,这时候仍在勤奋努力的林泽,渐渐地让人有了些改观。
今天正好是周三,杨芡没有晚自习的看管,就和林泽一起早退了。
林泽显然是要去打工的,杨芡正好随他一起去新月里,当然两人走出校门的顺序是错开了的,以免惹人误会。
林泽来到新月,看到李稚在吧台上打着哈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走了过去和他打了招呼。
李稚也只是抬了抬手,绘了那么两下,眼睛仍然是半睁半开的感觉,不知道晚上是做了什么,白天这么累。
走进内室,看到新月大家仍然是一副有些慵懒的姿态,孙韶谦和其他人在搓着麻将,当然也不带钱,随意地打几桌,新月是禁赌的,有兴致的可以去临海的夜间赌场,新月不能赌钱,这是李稚一再强调的。
林泽向来很钦佩李稚的经营理念,按照李稚的自我嘲讽,“我可不像我老爸,不过也差不多没什么人性了,有点底线,让我心里稍微舒服一点。”
他选择一个稍微僻静的地方,没准备做成什么夜店之类的庸俗玩意,虽然有些小资情调,价格还有点小贵,但是氛围还是不错的。
当然一切都建立在雄厚的资本之下,李稚只希望这家酒吧不怎么乱而已,但是践行起来,那些条条框框就多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工资相较同类酒吧的服务员要高出那么多的原因。
林泽细细地品味着,觉得人无论做什么总是要带着点良心的吧,微微一笑,来到自己的柜子,换上了侍应的衣服,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杨芡这时也正好来到了酒吧里,包里还装着要批改的作业,当然还有她的笔记本电脑包,林泽看到她,心里甚是欢喜。
走到吧台一角,从酒柜上选了一罐咖啡豆,熟练地用起了咖啡机,精心的研磨了起来。
时光过得很慢,与其说是时光慢,不如说是林泽那细致而优雅的动作,显得从容而精致,就像是听着八十年代张国荣的《风继续吹》一样,当然林泽的气质可能就很符合这些吧。
此时店里的客人还不是很多,林泽现在当然只想专心地为眼前人服务。
杨芡虽是在认真地改着作业,但却有些装模作样之嫌,时不时地偷瞄林泽那个方向,有时候两人四目对视,不免有些尴尬。
林泽看到她偷看的狡黠目光,不免有些发笑,他想起自己在《冬弥》里写到过的恋爱的一种颜色,那是他自己发明杜撰的颜色,叫做免色,是一种描述着暗恋的隐晦之情。
不免有些神色自若,整个人也变得精神了些,两人大有些八十年代拍拖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泽终于端起了盘子装上了那一杯精心的咖啡,送到了杨芡的面前。
杨芡看到他走了过来,心中也是充斥着喜悦,林泽放下了咖啡,坐在了她的旁边,抱了她一下,又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松开了,大约时间一长,恐怕某人就要挨骂了。
李稚其实有些微微的醒了,看到这一幕,觉得有趣,就也不做声,没有了昔时的调侃,眼底尽是羡慕之色,只是埋藏在心里的痛苦,仅仅几人知晓。
很快,客流量缓缓上升,天色渐晚,夜幕的降临,酒吧里又匆匆地来了几个疲倦身影。
新月始终都不太像一个娱乐场所,更像一个驿站,收容着这些疲惫追逐在金钱利益路上的人们。
林泽见到了几个许久不见的熟客,心中不免也有些久违的感觉,上前热心地打了招呼,一如既往地推辞了小费,聊了聊最近的境况。
林泽自以为的热心,其实显示在面上却含着些冷意,但是这里的大叔们都知道林泽的性格。
纵使生活完全没有接轨,甚至利益相反,追求相反,但总是能在一些男人间的话题下,有一些愉快的聊天。
天色尽黑了,透明玻璃窗户显现着都市艳丽的景象,室内气温也有些下降,林泽宛若一个绅士,从自己柜里拿出了自己的外套给杨芡披上,两人相视尽是情意绵绵。
不像大多数人的恋爱,他们之间的感情体现在了细微之处,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以及莫名的感动,当然这些要让林泽做到,也有些强人所难。
当然这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总归有些莫名其妙就是了。
大约要到林泽的下班了,杨芡伸了伸懒腰,像是故意的,一抹曲线尽收林泽眼底,林泽只是微微一笑,心中却掀起了荡漾的春风。
正当杨芡有些得意的时候,倏地站起了身,穿着高跟鞋鞋的脚没有站稳扭了一下,疼痛之色溢于面庞。
林泽急忙上前扶起,轻声说道:“叫你耍宝,现在怎么回去?”
杨芡看到了他的心疼之意,来自脚踝处的疼痛像是消失了一般。
林泽让她等了一会儿,正好店里的红花油也没了,就脱下了工作服,背起了她走出门外。
一些熟客自然地目送着这个小伙子离去,当然也没有什么闲言碎语。
星河点缀在黑色的宝石盒上,夜色像是一件黑色薄纱披在杨芡的身上,一丝浪漫的气氛传去她的心底,心中顿时有些清凉的意味。
林泽背着她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街道上,消失在了人群里,像是一个平凡的小点,尽管微末凡尘,却也闪烁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