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像是与厉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了一般,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照常去新月打工,一切都像是没有什么变化,但真正发生了,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会知道。
两个人努力地维持着这段敏感而又纤细的感情,林泽对待厉奈的事情也拘谨了许多,但是在外人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那几幅肖像画却始终荡漾在林泽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不如说,仿佛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威胁正在逼近。
一切都变得微妙了起来,但是时间仍然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种种事物,林泽有时候会发呆的性子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好像最近,他对于情侣之间的关系思考了很多,心中总是觉得他与厉奈的关系较之普通的情侣好像是不太一样,经历过那次争吵以后,林泽沉默的时间更加漫长了,很不情愿地往那些怪异的方面去思考,但是也许现实总是会比小说更加魔幻吧。
厉奈仍旧每天给他带煎饼果子,带面包,带煎饺之类的早点,每天早晨都会挤出一点时间给他送来,午间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讨论着文学上的诸多话题。
而在另一边,厉奈每天晚上都要思考那些话题,每天都要去搬运着一些名家的观点,她的水平是无法跟上林泽的,林泽往常提出的观点,提出的看法,她总是要思索良久,她并不是真的热爱所谓的文学,她并不是真的像她表现的那么完美,她从头至尾只是深爱着那个人而已,但是她却发现林泽冷淡了不少,可能之前自己的失态和不冷静真的带来了一些恶果,她难免有时候也会着急,但大多数时候,很难起到什么效果,林泽就像是时空静止了一般存在,他有着强烈的主观意识和深刻心底的傲气,像是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很难让他随着自己的计划而受到什么掌控,渐渐有些凝滞的关系,让厉奈很着急。
但是林泽这边依旧是几点式的生活,上学,打工,做菜,看书,往复循环,他始终都热衷这样的生活,这种宛若静止的生活,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事情,林泽现在像个正常的高中生一样,有着自己平凡的生活,他很喜欢这样简单的生活,至于沉默只是他的本性罢了,但实际上他并不轻松,过去的种种仍然束缚着他,但是只有在他的梦中可以窥探到蛛丝马迹,就像是晦涩的文学一样,可以说,林泽是个好懂的人,因为他的思维,他的观念,他的想法,全都是来自书中,只有纠缠不清的过去?羁住了他的翅膀,让他始终都生活在一种麻木的幻想之中,无论是发呆,无论是随笔,还是他异常敏锐的艺术感官。
他从不愿承认感官高于一切的王尔德式的观点,但是在现实当中,他确实是服从于他的感官。
杨芡总是觉得他愈发地显得老气,最近的作文动向还有周记都能传来一种类似于老人斑一样腐朽的气息,透露着不详的感受,生机澎湃只有在与他的小伙伴们打篮球的时候,还能够感觉到林泽只是一个简单的少年,杨芡对于这种下沉的轨迹很担忧,但是林泽身边的佳人,又让她退缩,从来没有再找过他谈话,也没有过分地关切他的生活,有的只是在远处看上那么几眼聊表慰藉,不止一次地在梦中想起林泽所描绘的雪夜,那种对于自然的特殊感情,比起他最近那干巴巴的议论类的作文要好的太多,杨芡爱上的他是纯粹的,并不怀有任何占有以及控制的想法,只是单纯的爱慕,当然这种同样纯粹的想法,也是让陆凌鞭长莫及的,至于扭曲的厉奈是更加无法相比的。
林泽不知道那些宏观的上帝视角,他只知道要往下过好自己的生活,从来没有考虑到自以为孤僻的自己,也会有人对他如此的牵肠挂肚。
夜晚深邃的黑色笼罩着这个畸形繁荣的城,但是灯火通亮的城市之光,像是违反自然规律一般,在这个体量巨大的城市里,没有所谓的黑夜森林的感受,对于这样现代化的景象,当然不会使人产生什么诗意般的感受,林泽很快地收拾了卡座上的酒杯,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工作,这时酒吧人潮涌动,还是不知疲倦地被人们寄托着异乡的愁思,工作的压力等等负面的情感,林泽脸色淡然,这一切尽收眼底,但也习以为常。
因为今天天色已经很晚了,林泽也不想回家了,看着另一张桌子上有些昏昏欲睡的厉奈,他走上前,面庞上涌现了自然而又少见的温柔,有些心疼,却还是摇醒了她,宛如春风的温柔话语,“不早了,你也回家吧,奈奈。”
厉奈从那种朦胧的感觉中醒来,反握住了林泽的手,甜蜜地笑了,轻轻地点了点头,依旧是那清纯的淡妆,无神的眼瞳,完美的微笑。
林泽抬起了她的手,亲了一口。
就像往常一样,两个人轻轻地道别,纵使诸多纷扰,他们仍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纯粹的情感。
林泽也客气地跟李稚打了招呼,自从那次惊悚的吵架过后,众人都有些心疼这对情深意切的小情侣,所以从来都有一个座位是留给厉奈的,算是客人们给予给他们的一种小便利。
林泽和厉奈始终没有再进行了下一步的进展,这样缓慢的过程,可能是因为林泽过度地热爱着这平淡的生活吧,须知,有时过度的爱也会成为一种伤害。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如履薄冰地缓缓前行,林泽不着急,但是厉奈很着急。
厉奈也曾经主动尝试过,只是林泽不太喜欢过分热烈的相处,至少现在的林泽不愿意让这份纯粹失之欲望。
林泽提出要去李稚家,李稚当然同意,只是苦了陆凌又要吃一晚的外卖了。
李稚开着车,他今天没有饮酒,目光笃定地看着前方,林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也是沉默不语,有时候两个人在有些方面总是异常的相似。
很少谈起什么,有可能是什么都不会说,但就是这么有些无聊的留白,却能够同时让两个人都很舒服,许多天就那么过去了,彼此都在改变着,但是却又什么都没变。
“老爷子身体还好吗?”林泽首先打破沉默。
“死不掉的,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摆在这里,怎么说死就死。”李稚很随便地撇了撇嘴,“还没有到他们那时候的人离场的时机,只是要从他来开始。”
这里的老爷子不是李稚的家人,而是黎昊爷爷,黎家世代交替,家族很大,与临海的黑色交缠不清,说是那方面的世家也不为过,黎昊本身还在黎初那个半只脚入土的老头手上溜达,至今还没有独自走出家族的阴影,这里也可以从张顺天的称呼上就可以感觉到,四区临海本土气息很重,讲求因果,对于他们一系本身就属于很好入手的地方。
“再过半年,十一区的桐本就回来了,附近的洗牌也就差不多了,七区的那个好玩的小家伙也拉上,我们就算完整了。”李稚笑了笑,觉得这还真可能变成一个蛮好玩的会面。
“所以这就是你李老二的由来了?”林泽打趣道。
“你是老四,那个疯狂的小家伙是老幺啊,唉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李稚洒脱地笑了起来。
“我不管,只要以后别把你的新月扔到我手上就行了,今天去你家顺便淘淘你的书。”林泽淡淡地割裂开来。
李稚笑着摇了摇头,林泽的性格属实不适合,虽然他本来做此打算,但是很快就否决了,林泽太在意自由了,他不会永远束缚在临海,而且林家人不是临海的本土家族,外地人很难能够服众。但是后来的段瑞只能说是种种悲剧扭曲而来的吧。
做好各项意外的plan,似乎是李稚的习惯,细细地想着,难免会让人产生些许悲意。
“今晚喝一杯?朗姆?威士忌?”李稚笑了笑。
“少喝一点吧,我明天还得上学,酒气太重,厉奈会不舒服。”林泽认真地回答着。
“到底是有家室的人啊。呐,你这种人不可能永远这样的。”李稚有些落寞地说道。
林泽点了点头。
只是在那个时候,他只是随意地应和着,殊不知,这确是个事实。
然后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有什么反应了,继续维持着脆弱的平静,很少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侃侃而谈,李稚与林泽虽然同样是个悲观主义者,但是分支不同,很难在文学,在思想观念上达成共识。
但是都是有些孤僻的性格,却是能够让他们相处的很好。
林泽有时候会觉得那个时候的平静生活,宛如镜花水月,梦幻朦胧,像是根本就不存在。
微醺的酒气在深夜的新月里荡漾开来,每每讲到这些零碎的事情,段瑞总是乏味地喝着酒,没有什么的应答,只有林泽一个人沉浸在他独有的回忆当中,段瑞从不曾打断,段瑞与黎昊交好,林泽与李稚交好,桐本知鹤像是夜空中悄然划过的流星一样短暂,宛如匆匆旅人在一个地方稍稍停滞,只留下了一些亮晶晶的回忆,但是不得不说,这个霓虹国的外人,却给了林泽很多帮助。
这些蛛丝马迹也能够看出,段瑞为什么对林泽知之甚少了,像是擦肩而过一般,在林泽初中最烂的时光里遇到了段瑞最肆意昂扬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