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房内,众人都去了一段时间后,前来找卫子夫的卫青跟段宏寻了进来。
“妙茹姐姐,你怎么了?”卫青看到了正坐在一旁抚着额头的妙茹,于是如是问道。“我不舒服,我好难受。”神色间很是难受。卫青又问道,“我姐姐呢?”妙茹答道,“她替我上场了,所以人都上场了,只有我一个人却因为身体不适,耽误了面圣的机会。”言语中自是惋惜不已。
看着自怨自艾的妙茹,卫青与段宏对视一眼,都无奈了,看来,这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卫子夫了。
……
平阳侯府,待客大厅外,一众舞女乐姬列队等候着召唤,喜娘在沈葭的旁边一个劲的安慰着她。一排的婢女端着点心、菜肴同样在屋外候着,易寒每个盘子都查看了一番,看看这些点心跟菜肴是否摆放整齐。远处一个不施粉黛的女孩儿疾步跑了过来,白净的脸蛋儿上因为奔跑而泛起红晕,不是卫子夫又是谁?她看了看那依然还在厅外候着的女乐队伍,内心方才平静了下来。
一旁的易寒看到来人后惊讶万分道:“你不是说你没机会上场献艺吗?”卫子夫尴尬道,“妙茹身体不舒服,我顶替她的。”
“你就这样登台献艺啊?珠钗呢?挂饰呢?”易寒看着她一副清丽的模样惊道。(她们这些为皇帝献艺的女乐虽然只是个下人,但是如今进去便是在“面圣”,而无论是谁,“面圣”之时就一定要虔诚地展现出他或者她最好的一面,最起码的规格就是:面容着装要洁净,有饰品什么的都要带上,不然就算是“失礼”了。而堂堂平阳侯府的女乐,能没个装饰什么的吗?显然是一定有的,哪怕不是她们自己的,也一定是侯府配置的。如今卫子夫素颜上场也就算了,连个珠钗、挂饰都不带,若是被发现,那妥妥的一个目无尊上了。)
“我匆匆换了舞服便敢过来了。”卫子夫解释道,“没关系,我反正就在后面敲罄,不引人注意,别坏了她们的演出就好。”
“哎呀,你只会为别人着想,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易寒疼惜道,只是看着卫子夫在一旁温婉地笑,就又道,“你就是站在后面,也不能这样上去啊,是不是?”
此时,女官出言道,“来来来,该你们上场了。”喜娘抓紧了最后的机会安慰了下沈葭,“葭儿别紧张,啊……”
……
厅内,众女乐鱼贯而入,莺莺燕燕,挥袖舞裙,好不热闹,美不胜收。众人都看得挺陶醉的,就连大厅右侧门门口,喜娘跟易寒也是看得不亦乐乎,只是主位上的皇帝依然是不愠不火,不冷不热。
平阳公主看着心不在焉的皇帝道:“弟弟啊,你是想着那个不知何名何姓、何乡何里的女子呢?还是觉得姐姐这里菜肴不周,女乐不能悦人耳目?”
听闻此言,皇帝心道:还是姐姐懂我啊。只是嘴上还是说道:“朕是想着:一个民间女子都能心怀民间疾苦,朕这个皇帝该如何去当,才能无愧于心。”
“既然你来姐姐这里,就该吧一切烦心事丢开,否则的话,就枉费了姐姐的一番心思了。”看着这个只顾着百姓疾苦的皇帝弟弟,平阳公主还是心疼地劝道。
一番体己的话,说得皇帝也是感动不已,只是此时这些歌啊舞啊什么的,他暂时还真是看不进去,于是无奈地道:“姐姐的一番苦心,朕很感激。只是此时此刻,欢歌艳舞,反惹愁绪。点滴清音便已足够。”
正巧此时歌声间隙,一阵钟罄清音于此略微静寂之时响起,宛若流水涤人神魂,又如芳草清香沁人心脾。皇帝不由透过一众舞女的间隙,向着那个敲罄的乐姬看去,只见此女敲罄并非像他以前见到的那些乐姬敲罄一般的死板,而是灵动地在这钟罄之间飞舞,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欢快地演奏者,仿佛一只精灵舞动在百花丛间,皇帝不由地看得醉了。
而大厅偏门处,卫青与段宏也在此时方才赶了过来,卫青环视了那些女乐一番后,指着正在演奏的卫子夫对着段宏道:“段大哥,敲罄的那个就是我姐姐。”此时,鼓乐再起,一众舞女们又再次卖力地舞动了起来,遮住了皇帝欣赏那乐姬演奏的视线,皇帝不由在主位上左右移动着身体,希望能从这些舞女之间找到一丝能看到佳人的缝隙。只是找来找去,这些舞女竟是将佳人的身影给遮得严严实实,这可把皇帝给极坏了,皇帝不禁焦急地一拍桌案。
只是皇帝这无心的一个举动,影响却是不小。这桌案被其一拍,震得其上的盘碟一阵乱响,唉,总之给其他人传达的一个消息就是——皇帝失态了。
看到这一幕的喜娘不由惊道:“皇帝不悦。”这冷不丁的一句话也把身边正在吃着枣的易寒给吓得一跳,他一个咳凑就将嘴里的那颗大红枣给卡到了嗓子里面,急得易寒对着胸口一阵猛拍,才将那颗枣子给猛力地咳了出来。一旁的喜娘就呆呆地看着易寒喷吐出的那颗本应被囫囵吞下的大红枣好死不死地落在了那群舞女们舞动的范围中央,而位于正中央跳着舞的侯府最高等女乐沈葭也恰巧就踩到了这颗枣子上面。
跳舞跳得好好的沈葭只觉得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上面,脚步一滑,不禁地一声惊叫:“啊!”,而后自己就身子一轻,仰面倒了下去,正倒向在罄边演奏的卫子夫怀里,卫子夫当即也顾不得其他,顺势抱住了沈葭打了个转儿,将沈葭往这边倒的力道卸去,使得沈葭能晃晃悠悠地将身子稳住,而承受了一部分力道的自己却是用起了“卸字诀”,脚步快速地挪动身体旋转着继续向前转着,转着,转着……转了好几个圈儿,方才安然地稳住了身形。
只是,她此番转下来,却是将绾发的发簪给转掉了,一头青丝随着她的转动也旋转舞动了起来,莲步轻点间,说不出的轻灵,眉目婉转间,说不出的清丽脱俗。看得众人都痴了,这些众人中,有舞女,有下人,有公主,自然也有弟弟卫青、骑郎段宏、皇帝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