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凝霜安置好,服下了辟谷丹便开始打坐调息。
此片树林灵气浓厚,可得好好利用一番。
重寒心经破了第八重之后,要想更上一层楼,难上加难,我是半分也不敢懈怠。
我兀自吐纳调息着。
顾容山瞧了北辰雪一眼:“南玉,你家姑娘不用些干粮吗?”
南玉道:“谢过顾楼主美意,少主已经服过辟谷丹了。”
这样啊。
白寒初依旧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
顾容山只得自己吃了些干粮,靠在树上浅浅睡去。一夜,便如此安静地过去了。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来时,我倏然睁开了眼睛。
此处果然是个修习的绝佳之地,吐纳灵气一晚,只觉神清气爽。
我朝白寒初那边看去,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眼眸,他似乎在看着我,可我总觉得他在透过我看别的什么。
他的眼中有些磨灭不去的伤痛。
我伸着懒腰朝身后望了望,何物也没有啊。再看向他时,他已经移开了视线。
我站起身来。
顾容山与侍从们也陆陆续续地醒来。整顿一番后,所有人再次跨上了马。
“等等。”我出声道。白寒初又恢复了平时不正经的模样,我早上瞧见的他的那副神情,似乎是我的错觉:“阿雪,怎么了?”
我摸出一瓶丹药:“这片树林的灵气充沛,里头的妖类怕是不少。这是朱鹤香,大家都服下去吧,免得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白寒初接过在手里掂了掂:“果然,带上阿雪是正确的选择。”
药瓶很快被传了回来,我有些不解:“顾楼主,剩下的,不差人给后面的商队送去吗?”
顾容山道:“他们不必随我们同时抵达。他们走另外一条路。”我了然。
“走吧,今日最好出了这片树林。”
白寒初策马前行,我搂紧凝霜,一甩鞭子跟了上去。
路愈发难行了起来,我们的速度也渐渐放慢。
许多快要修炼成型的植物,都跃跃欲试地向我们靠近。
但因着朱鹤香的效用,很快,它们便悻悻地又缩了回去。
越往树林深处走,我心下觉得有些不安。
我看向南玉:“南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南玉点点头:“属下也发现了。按理说,树林中心应是灵力之源,属下却隐隐感觉,灵力越来越衰竭。”
顾容山也觉出了些不对劲。他举起左手,示意我们停下:“景松,让人去前头瞧瞧。”
紧跟着他的侍卫领命,择了几人向前掠去。
白寒初朝我道:“阿雪别紧张,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我看起来像是紧张的模样吗?只是心下确是有些担忧:“我是怕,不仅仅是妖物那么简单。这周遭的灵力,几乎快要消亡殆尽。”
白寒初正欲说什么,景松却一个人回来了。
远远地,我便瞧见他的脸色异常苍白。
我神色一凝,将凝霜放在南玉怀里,一点马背,飞落到他身前。
顾容山与白寒初也随着过来。景松开口:“楼主......”
我号住他的脉门:“先别说话。”我将灵力丝丝缕缕地探了进去。
少顷,我放开他的手腕:“他体内的灵力流失了大半,须得好好调息,否则,他的功法只能停留在第二重。这地方果然有古怪。”
顾容山闻言,神色凝重道:“景松,前面如何?”
原来,他们几人穿过前面的树丛后,便发现了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有一株硕大的骨生花。
他们一靠近便被吸附了过去。等到景松奋力挣扎出来,其他人已经被吸食地只剩下一张皮囊。
白寒初掏出一枚固元丹给景松服下,将他交给景华与景沐照料。骨生花?他再熟悉不过,当年......
他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多想之时:“此处怎会有骨生花?”
我也纳闷:“这东西不是应该生在活物身上吗?”
顾容山也低头深思,我看向白寒初:“我的朱鹤香对它无用,那么它不是妖类。”
白寒初道:“你确定你的朱鹤香对所有妖类都由效?”我点头,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白寒初神色有些凝重:“不是妖类,也必定不是灵类,又有如此强的攻击力,难不成是......”我与他对视着脱口而出:“魔!”
顾容山也抬头:“这就棘手了啊。不如我们还是绕路吧?”
白寒初没有反对,我犹豫了一瞬:“可是,依着这个速度,这花魔会越来越强大,遭殃的不仅是这片树林,还有我们昨日经过的那个村的村民。他们的修为不高......”
“阿雪,”白寒初打断我:“难道你想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些生灵的命吗?”
我看向那个树丛:“难道见死不救吗?”
白寒初道:“阿雪,我未明楼是杀手楼,只杀人,不救人。何况还是没有发生的事情。”
“可我是南谷之人,爹爹从小便告诉我,何为医者父母心。”
顾容山道:“北辰姑娘,我们此去是有要事在身的,不宜多生风波。”
我梗着脖子:“这能算是多生事端吗?我只是想挽救些性命而已。”
白寒初看着北辰雪不依不饶的模样,脑子中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辛儿。
都是执拗的主儿啊。
他叹了口气:“罢了。我在此设下一道禁锢阵法,阻挡花魔的灵力来源,日子久了,便会自灭。”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既能救人,又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
只是这禁锢阵法若要达到那样的目的,会费许多灵力吧。
我有些自责地看着白寒初朝前头走了几步,双手结印,开始布阵。
我走上去,帮他搭把手。
白寒初有些惊讶:“你也会阵法?”我低声道:“略懂一二。”
不待我们置好阵眼,一股腥风蓦然破开树丛向我们袭来。
顾容山大惊:“小心!”白寒初眼疾手快地推开了我,自己也向后退去。
那花魔,竟然拨开树丛移了过来:“是哪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打扰本座修行?妄想用阵法锁住我?愚蠢至极!”
所有人立时祭出武器警惕防备着。
白寒初冷声道:“切记,避开的它的花叶!”随即率先一跃而上,青冗剑被他舞到极致。顾容山也随之执剑御敌。
我避开花魔的一道攻击,斩向它的一片叶脉,不曾想,那叶脉竟是坚硬无比,我的铁剑只是在它上头擦出了一道火光。
花魔冷笑一声:“送上门的美味食物,本座可得好好品尝!”
那花叶眼看着就要裹挟住我,南玉的乌鞭及时缠住我的腰身,将我拽了出来:“少主你没事吧。”
我稳住身形:“没事。”
我瞧着似乎是在戏耍众人玩闹的花魔,又瞧见已经快要抵抗不住的众人.....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仔细思考,花魔无论如何本质上还是骨生花,骨生花怕什么,它怕什么......
既然本体是植物,必然是怕火的,却不知我的寒性幽火能否有用。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我跃上半空,托着双手,运起重寒心经,身前很快便凝聚出一团白色的火光。差不多了!我猛地一推,火球立时砸在几片叶脉上。
花魔怪叫一声,那几片叶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黄变黑。
有用!
我大声喊道:“火攻,用火攻!”
闻言,顾容山与白寒初立时也学着我的法子,凝聚出火球,向花魔攻取。
意料之外,此番花魔竟是丝毫未伤。难道,只有幽火才有用吗?
可是依着我的功法......
“顾楼主,白公子,你们将灵力灌进我的体内。”
白寒初略一思索也明白过来,只是:“两股不同的灵力入体,阿雪,你会承受不住的。”
我咬咬牙:“我心中有数。快些,否则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白寒初犹豫了良久,与顾容山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落在了北辰雪身后,手掌贴在北辰雪的背上。
两股灵力汹涌进来,在我的体内相互排斥着,我的经脉吓人的扭动膨胀。
我没有丝毫犹豫地服下一枚红色的丹药,将铁剑扔至半空,引导着体内的灵力,以它为核,结出幽火群,随即“轰隆”一声,砸在花魔的身上。
花魔躲闪不及,在幽火中撕心裂肺地惨叫着消亡。
确定花魔烧成灰烬后,我眼前一黑,两腿一软,失去了知觉。
“阿雪!”白寒初接住北辰雪的身子。
他四处环顾了一番,将她打横抱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
顾容山检查了下周围人的伤势,幸而都伤的不重,随即领着众人,向树林外打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