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五年来,我在雪回院中,日日依照南玉所授,修习剑法,制毒炼丹,修习重寒心经。只是这一切,却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似乎学什么,都是信手拈来,不像是去学,反倒像是在温习。
南玉说是因为我天资聪颖,真是如此吗?可任我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何。
罢了,她说是便是吧,我也没有再多做纠结。
北辰昊站在院门口,瞧着院中的火红色身影:“雪儿的修为如何了?”
南玉道:“比之当年,更胜数筹。”
北辰昊满意道:“很好。”
我猛然踢出一脚,地上石子乍起,腾在空中。
我执着铁剑随着脚下的步子抡了一圈,随即剑剑劈在一颗颗石子上,顿时火星四起石碎于地,我挽了个剑花将其负在身后。
“好!哈哈哈哈哈......”
我惊喜地望向院子门口:“爹爹,你何时回来的?”我疾步走了过去。
北辰昊道:“方才回来,便想先来看看你。”
我近身一瞧,爹爹果然一身尘灰,眼中亦布满血丝:“爹爹,您应回去歇息的。这几日爹爹操劳了。”
北辰昊摆手:“不碍事的。”
“哦,对了,”我想起了什么:“爹爹等一下。”我转身朝房间跑去,不一会捧出个东西:“爹爹,你快把这个服下。”
我打开锦盒,立时药香扑鼻。
北辰昊诧异:“这是......固元丹?雪儿炼制的?”
我点头:“嗯嗯。这是我前日炼制好的,第一次炼制成功。南玉说,这个成品上佳。爹爹快服下吧,能弥补这几日操劳,对您身子造成的亏耗。”
北辰昊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北辰雪,依言将固元丹服下,果然,丹田内的气息愈渐稳固浑厚:“看来雪儿无论于何事上,都是如此聪颖啊。”
我一昂头:“那是自然,我可是南谷的少谷主!”
北辰昊笑道:“是是是,你是我南谷的少谷主。”
我拉着北辰昊的手:“爹爹,今晚就在女儿这里用膳吧。女儿许久未曾给爹爹下厨了。”
北辰昊拍拍我的手背:“好好好,都依你。走吧。”
我满意地挽着他的手臂,向雪回院中走去。
寒武瞧着两人的背影:“南玉,主上会不会心软?这么多年的相处,任我也有时候真的会以为她就是主上的女儿。”
南玉道:“你这话,倒是显得你自己心软了。主上是何等人?筹谋如此之久,怎会因这些许孺慕之情,便弃大计于不顾?”
寒武羞愧道:“你说得对,是我多虑了。”
“不过,你的思量也不无道理。若是主上有那么些苗头,你一定得出言警醒着些。”
南玉又问道:“此次去流州,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寒武道:“差不多了。南谷这边的事,可以慢慢挪过去了。”
南玉嗯了一声,随即亦往雪回院里走去。
小厨房中,我飞快地忙上忙下,不一会儿,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便上了桌。
我递上筷子:“爹爹,尝尝味道如何?”
北辰昊接过筷子,夹了一片竹笋到嘴里:“嗯,雪儿的厨艺还是那么好啊。”
我乐呵一笑,也扒拉起了白米饭。
又过了一会儿::“爹爹,求你个事儿呗?”
北辰昊睨了我一眼:“你且说来听听?”
我轻轻搁下筷子,双手交叉着缩在桌上:“爹爹你看,我如今也算是学有所成,能不能让我出...谷...去?”我小心翼翼道。
北辰昊瞧了一眼状如鹌鹑的北辰雪,眼中是他自己未曾察觉到的慈爱:“可以。”
我猛的抬起头:“什么!爹爹答应了!”
北辰昊又夹了一筷子菜:“本来爹爹也打算让你开始学着处理谷中事物,你出去瞧瞧也是好的。”
我大喜过望,扑上去抱住他:“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
北辰昊无奈:“雪儿,快起来,成何体统?再说爹爹还在用膳呢。”
我连忙爬起来:“我这不是...激动吗......”
北辰昊睨了我一眼:“真以为就是出去瞧瞧这么简单?”
我状似恭敬道:“爹爹有何吩咐?”
“用完膳再与你细说。”
“哦。”
塱院——
我乖乖站着,等着北辰昊的指示。
北辰昊道:“头一回爹爹便也不为难你。有人自我手里买了一枚雪烟丹,约好在京州外风竹亭交易。往常都是影卫送药,此次便由你护送去吧。”
“就这样?”
北辰昊点头:“就这样。不过一旦出了京州,雪烟丹的气息必定会引来不速之客,你可一定要把它护好了。还有,爹爹与那人还未谈拢价格,雪儿你记着,爹爹要的不多,三十两...”
“白银?”我希冀地问道。
北辰昊眉头一竖:“黄金!你真当这雪烟你日日用着便是廉价?”
我缩了缩脖子:“哦。雪儿尽量做到。”
“嗯?”北辰昊声调微扬,我道:“是,雪儿一定将爹爹所说之事如数完成。”
“这才是爹爹的乖女儿。快回去歇息吧,明日便劳烦咱们的少谷主操劳了?”
“是,雪儿告退。”
第二日,我妥当收好装着雪烟丹的药瓶:“爹爹,我这便去了。”
“等等。”北辰昊拿出一个面纱:“你把这个戴上,以免叫些好色之徒盯上。”
我摸了摸脸:“爹爹,那些人来,不是正好给雪儿练练手吗?”
北辰昊将面纱覆在我面上:“不是什么人的血,都要你沾染的。好好戴着,这面纱若不是强取,便不会落。”我应下,形单影只地朝谷外走去。
既是考验,爹爹自然不会让人帮我。
不过只是明面上吧,我可感觉到了好几道气息呢,爹爹自是不愿让我受伤的。
我开心一笑,出了谷外五里的结界,便御上剑,上至山头,往京州结界走去。
一路上,小商小贩们吆喝叫卖,奇珍异宝应有尽有,我左摸摸,右瞧瞧,却没有银两来付。
我眼珠一转,我去交易了这雪烟丹,不就有钱了吗?爹爹可没说我不能用。
想至此,我不再乱晃,加快了脚程。
果然,一出京州不久我便感受到了许多虎视眈眈的目光。
大胆些对宵小之徒蜂拥而上。
我的剑舞得灵动,灵力环绕,终是不忍伤人性命,且战且行地赶往竹林。
刚刚进竹林,一群黑衣的杀手从天而降,立时解决了我身后跟着的尾巴。
为首一人向我走来:“姑娘便是送药之人吧,请随我来。”
风竹亭中,玄衣的男子背对着我,似乎是在饮茶。
“公子,送药的人来了。”
那男子微微侧首:“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我移步亭中,缓缓站到那名男子的对面。
一眼便是他左眉上那道显眼的疤痕。
为何我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对不对,我在心里否认到,幻觉吧,我可是十六年来未曾出过南谷。
此人正是白寒初。
他亦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姑娘,身姿绰约,娉婷婀娜,即使覆着面纱,依着那眉眼,也大致能觉出那藏着的,定是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
只是这眉眼,白寒初眸光一闪,怎会与辛儿有些相似?
“姑娘请坐。”
我随性坐下:“三十两黄金,不还价。”
白寒初眉毛一挑:“姑娘这便切入正题了吗?在下还想着与姑娘交谈两句。”
我道:“我又不认识你,此次来只为交易,何须做些画蛇添足之事?”
白寒初轻笑:“是在下疏忽了。在下白寒初,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素来最厌烦的,这种慢悠悠地性子与文绉绉的话语,只是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白寒初倒是生得一番好样貌。
爹爹似乎没有说过不能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我清了清嗓子:“好吧,看在你长得不算差的份上,我叫北辰雪。”
白寒初拱手:“原来竟是北辰谷主的千金。在下失礼,能让北辰姑娘亲自来送药,在下受宠若惊。”
我皱了皱眉,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不要这般讲话,听得我难受。”
白寒初闻言一笑:“看来北辰姑娘不是拘礼之人,如此甚好。”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三十两黄金快给我,别墨迹,我还想早些回去呢。”
“诶,不急。如此好的景致,又有美人在侧,如此性急,唐突了风光啊。”
我怎么听着他说话的语气似是不正经了起来。
我站起身来:“我没这个闲工夫,你若是不要,我便走了。”
我方欲转身,白寒初便拽住了我的袖子。
我这冲劲儿有些大,他这么一拽,我身形不稳,竟就这么坐进了他怀里。
我愣了一瞬,与他大眼瞪小眼良久,随即恼羞成怒一掌劈向他。
白寒初轻飘飘地接下:“姑娘家家的,如此粗鲁可不好。”
我抽回手,挣着站起来:“登徒子!”
白寒初无奈扶额:“北辰姑娘,在下见你站立不稳,恐姑娘摔着,方才接了一把,姑娘不感激也就罢了,怎的还责怪起在下了?”
“分明是你拽我,否则,我如何会站立不稳!”
“姑娘欲带着我的东西走,在下一时情急,这,姑娘应能谅解吧?”
我一脸诧异:“你这还没给钱呢,怎么就成了你的东西了?”
白寒初站起身来,我不自觉后退了一小步,转瞬又在心里骂自己无用,怕他作甚,遂又强撑着气势定在原地。
瞧着北辰雪的做派,白寒初又忍不住一笑:“在下看上的东西,自然早晚都是在下的。”
我无言良久:“白公子的脸皮,委实厚实。”
“在下日日在外奔波,风吹霜打的,脸皮如何不厚实些?”
我无意再与他纠缠:“白公子若真需要这雪烟丹,便将金子,交出来吧。若是不愿,难道公子认为我还找不到一个下家?”
白寒初沉吟良久:“美人不赏脸,那便罢了。只是这三十两金子,是不是着实高昂了些?”
我略一思索:“单这雪烟丹或许值不了这个价。只是,这药是我北辰雪亲自护送出来的,自然与寻常的要价不同。”
白寒初道:“在下与南谷做过多次生意,怎么未曾听说过这样的规矩?”
我咧嘴一笑:“那现在便是有了。我北辰雪是谁?南谷少谷主!此等小事,我还是做的了主的,这金子,你是给还是不给?”
白寒初叹气:“北辰姑娘在理。既然如此,”他从腰上解下钱袋:“姑娘点点数?”
我正欲接过,他却没有撒手。我了然,从袖中掏出药瓶:“喏。”
交换过了,我接过钱袋仔细点数:“不错,看来白公子还算是个正经实诚的人。那便告辞吧。”
我甩着钱袋一蹦一跳地出了竹林的地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