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镰推开法院审判监督庭那扇表皮将要脱落的木门,见程文源就开口:“程庭长,您好,在忙呀。” “哎哟,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呀。”程文源放下手中的卷宗,迎上去。“我这里没有茶叶啦,一杯白开水吧。” “不用,我有矿泉水。”潘金镰扬了扬手中的“三平”矿泉水。 “这一阵在哪高就?好长时间没见面了。”程文源问。 “还是没弄个啥名堂,东跑西颠,这年头混口饭吃真难。” “你就是不能坚持,忍一忍。与你一道在法院干临时的,都转正了,成了全民制职工。” “就那几百元一个月,怎么过日子?再说,那时父亲刚去世,我去顶父亲的缺,就是补员嘛,想不到那个单位解体了。生不逢时,时不济运,能怪谁呢?” 自从有了法院,潘金镰的父亲就是法院的人,算老法官了。因为出身不好,其祖父潘祖德是旧官吏,伯父潘甲慎去台湾,政治关系复杂。“文革”期间,说要纯洁法院队伍,“刀把子”要掌握在无产阶级政治可靠的人手里,清理阶级队伍,就把他调出法院,安排在县供销社。
后来恢复公安局、检察院、法院时,他想调回法院,一说他年纪大,身体不好,又说政治表现一般。是他倔犟不走后门、拉关系,一直调不回。可是,比他岁数大的人都调回法院了。法院招一批临时法警,潘金镰沾上其父曾在法院工作过的光,优先招入。经短期培训,当了一名临时法警。这小子写得一手漂亮的字,又去当临时书记员。法院“业余大学”开办时,他一举考上被录取,读了三年的“业大”,门门课程成绩优秀,毕业论文相当出色,评为全国法院优秀论文。由于临时工工资低,再加上多年不能转正,他跑到一家律师事务所当助手。跟律师跑业务、出庭,干得还不错,用他的话讲:勉强过得去。
“人挪活,树挪死。还是多找几个门路好。”程文源感叹着。
“您当时被免去法庭庭长,不也是想离开法院,想干律师,怎么没挪成?”
“新院长来了,找我谈话,了解情况后认为免职对我不公。县人大主任从北京回来,获悉情况后,也认为此举过分,失公允,征得新院长的意见后要给我复职,恢复法庭庭长职务,可是法院有人顶替了,就任命这个庭长。芝麻大的官,群众头,干部尾。
年岁大了,只能在法院这棵树上吊死了。” 程文源说完后突然问:“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我是从市里回来的。我那位在台湾的亲戚打电话给我,说过一段时间要回来处理那珠宝的事。”
“几年前,你就跟我说过,后来没下文了。我也不放在心上,到底有没有这宗事?”
“起先我也以为纯属乌有,这回她说得相当认真,应该有此事。”
“我分析,说要找回珠宝,又拖了这几年,时间这么长。一来你那位亲戚编造故事;二来是有真情瞒着你,不便向你详述;三来可能对大陆对台的政策不太了解或者干脆说有所怀疑,以至迟迟不动手。”
“现在看来,这次她真的要回来取珠宝,她认为时机成熟了。” “现在对台政策当然比前几年更人性化和趋于完善,对保护台胞、台资企业在大陆的利益,都有新政策新规定。要是在前几年,要取回珠宝,真的会当做浮财处理,当地百姓也不会放过的。” “你分析得对。现在讨教一下,她如何才能取回珠宝,做到万无一失?”
“按《民法通则》和民事政策的规定,珠宝是她们一家私有财产。既然是她们的合法财产,当然是受法律保护的。
不管藏在哪里,都可以取回。对,藏匿详细地点、具体地点,你可知道?”
“不知道。”
“我怎么提出一个傻瓜的问题。你当然是不知道,若知道,就等于公开,起码半公开了。”
“怎么讲?” “她没授权委托,只不过让你了解了解情况。珠宝藏匿具体地点,只有物主才知道,否则对物主是谁的争议就出来了。这不是对你不相信,当然应是对你有所隐瞒。事情的发展过程必然是这样。”
“程庭长,你真行,这一层我没想到。”潘金镰说,“那怎么做,比较妥当?” “解决了物权问题以后,就必须要有合法程序来实现这个权利。”
“请明示。”
“如果是小宗的宝贝,咱们法院就可以处理。如果是大宗宝物,黄金有多斤、珠宝有整箱的,那我们法院的庙就小啦,必须请中院大庙来罩住,否则会出乱子。”
“请说具体些。”
“要由物的主人向法院提出申请,请求法院给予财产保全。法院做出的财产保全裁定书,就是合法取回财宝的护身符。护身符,你知道吗?当然物主要向法院交纳一笔相当的保证金,也就是担保金。那是为了怕弄错物主,也是为了防止瞎折腾空手掰,造成法院人力物力的损失。” “那还要交一笔执行费用口罗?”潘金镰插上一句。
“那是自然的事。”
“就等我亲戚她回来后,自己去办理这些法律文书了。”
“你当然要提供方便,给予法律援助,谁叫你是她亲戚呢!” 潘金镰点了点头。
“这件事,是不是就可以谈到这里。等物主回来后,一切按法律规定的程序办,才安全可靠。”程文源说。
“有法律保障。”潘金镰附和着,反问,“程庭长,您有什么事交代?”
“梁庆的案子。梁庆又提出申诉,中级法院院长已批示下来。梁庆坚持说女方是自愿的,女方年龄已超过14周岁。他与她的性行为不构成犯罪,是冤枉的。你瞧桌面上的申诉状一大叠,还附有村民的证言。别的不说,单就女方的年龄问题,我就觉得很头痛。对女方的年龄,户口证明一清二楚。你有什么新的证据,在进行再审时,可供我参考?”程文源望着对方说。
“梁庆的申诉状是我代笔的。他老说自己是冤枉的,又没有新证据可以推翻原审认定的事实。我觉得很矛盾,很棘手!”
“矛盾什么?”
“他是我女朋友梁白菱的父亲呀。不为她做好这件事,她是很有意见的,老是唠叨个没完。”
“这个自然,梁庆老婆还是我的同学。熟人之间讲真话,求真情,这是正常事。关键我们没有新证据。” 梁庆奸淫幼女的案情是清楚的。
27公里长连着一乡一镇,穿过茅脚下小村子的沙面公路要改造为柏油路,扩宽和土石工程由梁庆承包。工程一上马,梁庆就马不停蹄忙开了。他借用西门田的木板平房,作为临时休息的居所。他对计时付款的小型推土机和挖掘机的作业监督格外认真和计较。推土机、挖掘机一停机,他到木板平房冲澡、休息。推土机、挖掘机未发动,他就出现在机械前。司机说梁庆这个人是机停人停,机未动人先动,正点也抠儿。
西门田从上世纪60年代大饥荒那年离开赤螺坑,到妹夫管的水库做了一年多的杂工。熬过了饥荒后,回到自己的祖籍地茅脚下小村子。梁庆借用的木板平房,是西门田回到茅脚下重新修盖的,墙和地面都用杉木板搭铺的,已多年不住人。与平房后相通的是一间小厨房,内有竹槽引来的山泉,泉水清冽甘甜,可烧水做饭。 距木板房二丈多远的是西门田和他女儿西门妞住的二层楼的瓦房。从楼上的窗户可以透过木板平房和厨房的大窗口,看清平房和厨房的室内。 西门田白天下地干活,只有女儿西门妞初一辍学在家。西门田的妻子田麦娇在生女儿时难产而死,现在只有父女相依为命。自梁庆住入他家后,西门妞每天供给他两瓶开水,打扫一下平房。
梁庆付给她一些钱也是工资吧。平时梁庆一个人进出时,平房是比较干净的,只在梁庆召人开会什么的,烟蒂多,泥巴多,用水也多。打扫卫生和供开水是比较轻松的活,梁庆每月的头天给西门妞200元的工钱,乐得她小嘴合不拢。除此外,梁庆有时还送给她小礼物什么的,逗得她开心。 一天临近中午。梁庆召集工程组的人开完会,地板满是烟蒂和泥巴块块。开水也用完了。梁庆对楼上喊:“妞妞,打瓶水来。”
“哎,来了。”西门妞应了一声。
梁庆问:“你做完饭啦?” “做好了,等我爹回来。”西门妞应着。
“你好长时间没上学啦?”
“有个把月了。”西门妞边拖木地板边应着。
“想再上学吗?如果想上,学费我来提供。”
“我读不会,不如早点找事做。”
“年纪轻轻就停学,太可惜啦。”梁庆说着认真端详面前的小姑娘。西门妞长得小巧玲珑,大大的眼睛很有神,明眸皓齿。一张小圆脸很可爱,很讨人喜欢。西门妞见脸盆内有脏衣服,对梁庆说:“梁师傅,这衣服我来洗吧。”说着端起脸盆出了门。 “哎,等等,”梁庆叫住了刚迈出门口的西门妞,“这钱给你吧。
”梁庆从口袋里取出两张百元的人民币,“你想买什么自个去买,我看还是买件新衣服穿,时尚的,穿得漂亮一点。”说完把钱塞到她的手中,随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西门妞有个习惯,在洗衣服之前把衣裤的口袋翻翻,看有什么东西掏出来不要被水泡湿泡烂。她翻到梁庆裤子暗袋有两只“避孕套”,不知道是何物,仔细给收好,等把衣服晾干后一并送去。 第二天中午。梁庆回到平房,刚坐下,西门妞把叠好的衣服送到他的床上,并拿出避孕套问:“梁师傅,这是你的,是什么东西呀?”梁庆觉得脸热,支吾着:“没什么,是男人的,你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夏至这天中午。梁庆一回平房,一丝不挂对着山泉水冲头、洗澡。他不在意木板窗户没关。背朝着窗外,洗着、冲着就忘了自己裸身赤体对着窗外。西门妞在楼上开窗户只开一扇时,无意中看到梁庆在洗澡。赤身裸体的他,壮实的身躯,胸肌凸起,皮肤白皙,显出男性的阳刚之美。西门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头、胸、臀部,盯着他那根直挺挺、硬邦邦的阳具看。她心跳面热,胸部起伏。瞧了一会儿,转过身去,不看了,把那扇窗户轻轻关上。好奇心驱使她再把窗户轻轻推开,看到梁庆用肥皂在擦洗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