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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背 影

难得与好友飘静静地坐在一起。这些年她一直在忙,忙自己的事业,却从未因忙碌失去优雅,反而愈加聪慧、成熟。在她家的露天凉台上,我们各执一杯热茶,望着天空中的丝丝白云。飘忽然问我:“思念是不是一种寄托?”我知道她有心事要说,于是静静地等。飘给我讲的是一个关于灵魂邂逅的故事。回忆随着飘的娓娓讲述在夏日温热的空气里舒展开来……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大学校园里。我在夕阳沉落的傍晚去教室自习,迎面走来两个人,好像正讨论着什么。阳光的余晖浓烈得让我睁不开眼睛,但随风传来低沉而磁性十足的声音,让我的心不由的一阵悸动。他们从我身边匆匆走过,我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那声音来自一个身着风衣的人。晚霞给他全身镶嵌了一道金边。风衣的腰带不系不折,直直地垂在身后两侧。挺直的腰杆、矫健的步伐、有力的臂摆,风驰电掣般的流痕惹人遐想不已,我竟然涌起了想跑到他身边比肩同行的冲动……这以后,校园里穿风衣的男生似乎一下子多了起来,也是腰带不系不折地飘在身后,但味道却差了很多……讲到这,飘停顿了一下,仿佛沉浸在回想之中……

毕业后第二年的夏天,因为一个课题项目回母校找自己的老师,老师向我推荐了另一位在这个领域更有研究的博士生导师,告诉了我他的联系方式。我如约来到他的办公室,发现门开着,一个人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好像在沉思。浅灰色的西装在阳光下反出耀眼的光泽,是他……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咚、咚、咚”就像不规律的敲门声。不知他是否听到了我的心跳,突然回身看到了我,“你是?”“我是……”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又说明来意。后来的探讨过程,我都像在做梦。他磁性的声音、渊博的学识、中肯的话语、温文尔雅的握手道别,都已深深地镌刻在心底……突然,飘说:“茶凉了,我重新沏一壶吧。”

飘倒上一杯新茶递给我:“有些烫,一会儿再喝。”无意中碰到飘的手,感到盛夏不该出现的“凉”,抬眼望见飘略呈绯红的双颊,仿佛带我回到大学时代,那情窦初开的少女、不知所以的倾慕,以及不知所措的涩涩的情怯。飘接下来的讲述让我停止了想象,再次回到她的故事里。

六年以后,在广州机场。我又意外地捕捉到了那个背影,那个在我灵魂深处无数次触摸的背影。真的是他,虽然风衣的颜色已与初见时不同,但风衣的腰带依然不系不折,直直地垂在身后两侧。稳健不失悠然的步履,昂首之间,能使人感受到一种成功者的自信。目送着他进入登机口,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们将要同乘一班飞机回哈尔滨。他在头等舱,我在其后的第六排。整个航程,我的脑子里有千万种思绪在翻滚碰撞,想用文字表达些什么,提笔踟蹰,总是言不及意。从那时起,便对机场暗生情愫。偶尔出差再到那里,虽然明知眼眸中不会再出现他的背影,依然无法打消内心的期盼,不由自主地暗自寻找、暗自张望。也时常会想,想象有一天走到他的身后,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飘似乎需要调整一下思绪,略有停顿,打开身边的音响。一种穿越时空的声音随之响起,一尘不染地从耳边轻柔地拂过,是班得瑞的《追梦人》,仿佛代替飘倾诉着当时的迷茫、淡淡的忧郁,以及之后走在逐梦旅途上的欣喜。飘起身倒茶,我仿佛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不知是出自飘的口中还是我的心中。

原来思念的依托,竟是默默地隐忍,悄悄地欣赏,然后一生尘封,纯净而真挚,守候着一份细雨蒙蒙般的情感。有一种东西,只能欣赏,一旦说了,便不再美丽,只是一个人在深邃的月光下怀想着对方飘动的衣袂。每一次的背影回放,心中都会涌出一丝新绿,于是开始了不断完善自己的过程,去赶追那注入灵魂的背影,在追逐的过程中完成自己的梦想。

飘讲述的背影,或许就是我们心底里的故事,诉说着岁月中醇香的期待和希冀。背影,渐行渐远,可那短短的一瞬,就在我们脑海中筑下了永远的巢,让我们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中开辟一片净土,直达自己的灵魂深处。飘的故事,不仅让我们感动,还会反思:在这样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偶尔会有一些人、一些事,或是某些细微的感觉,不动声色地渗透到灵魂里,在不经意间带给我们心灵的悸动,却不必说出来,说了就破了,破了就碎了,碎了便散了。只是这样欢喜着、欣赏着、回忆着,心存景仰、无限追念。

望着飘脸上淡定的微笑,我知道故事已到尾声,但却永远不会结束。就像幸福的钟声瞬间敲响,余音却可以温暖一生;世界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尚有想象的空间,这个背影不再是情感世界中的一个凝固点,而是一条流动的河,飘的生活从此奔涌不息,就像这么多年以来,飘如谷底的百合,努力绽放,静静享受花开的喜悦,向我们诠释着另一种幸福。

最远的距离

在校园的小路上,菲与宇相对而立。菲在读大一,宇面临研究生毕业。他们在一次活动中认识,半年的时间,不远也不近的样子,像是很普通的朋友。

宇说:“有一件事需要你现在答复我,可能有点难,但是现在到了必须要选择的时候了。如果你同意我们处朋友,我想选择留校;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我不想放弃去北京的这个机会。”

菲看着远方的花丛,轻轻地说:“一个人匆匆走在行进的路上,发现路边的一朵花很是惹人喜欢,怕被别人摘走,想现在就把它摘下来,放在手里。其实,即使你摘下它,在赶路的途中也仍然有可能会枯竭。如果当你做完了自己的事,还能和她相遇的时候,你就可以把她带回自己的家了。”

宇说:“好,我明白了,别为了一朵花而忘记赶路。我会给你写信的。”

宇走了,菲没有去送他。说不出是为了什么,只是一整天心都惶惶的。宇走后的第四天,菲收到了他的信。

“我已经到了北京,这个城市真的好大,我庆幸我们所做的这个选择。你说的很对,花在不该采摘的时候摘下来也许会枯竭的。只是不知道花儿愿意迁移到北京来吗?”

菲和宇依旧会有书信往来。宇喜欢摄影,他会在北京胡同拍下许多照片寄给菲。他在信中说的更多的是他的工作,当然也会问问菲的学习和校园生活。宇已经完全适应了北京的生活。当然,他很快就又有了一次去更远的地方发展的机会。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大概过了一个多月,菲收到宇的信。

“我已经到了加拿大,和想象中的一切有很大的差异。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别为了一朵花而忘记赶路,只是这一路走来,心真的很累很孤独,不知还要走多远。天地遥远,千山万水。虽然清楚心是无法用距离来衡量,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听到我心灵的呼唤。”

信,读着,有些感动,只是间隔已经太远了。菲写了一封信给宇,希望他能走得更好,完成他事业上的追求。当然在最后,菲也很委婉地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

很快,菲就收到宇的信,很厚的一封信。他说:

“你的信,我读了几遍,我终于看懂了。我为一路前行付出了代价,我在走而你却没有走。此时,没有语言能表达,只能祝福你们吧。我在劝说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也许从一开始,我就输了。你只是不想伤害我,用了你特有的方式温和地拒绝了我,是这样的吗?现在你可以对我说实话了,至少,你应该让我明白我是在什么时候就不在你选择的视线中了……”

宇不是擅长摆弄文字的,但这封信让菲感受到了温度。只是距离已经无法让他们再度牵手。大概两个多月以后的一天,菲和宇共同的一个朋友来看菲,拿出宇写给他的信:

“能说出来的苦,不是苦;说不出来的苦,才真的是苦。痛是在身体,苦是在心里。我不曾对她说过半个爱字,可是真的一直把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为爱选择了远行,但是走得太远的时候,爱就隐现了……”

菲默默地读着,泪已经湿透了手中的信纸,只是这份辗转的道白来得太迟了,太迟了……

婚礼上的道白

我的朋友老吕,是一位不善言辞的部队政委,他有个习惯动作,就是大手一挥说“免了免了”,尤其是当受到别人的感谢和表扬的时候。

前不久,吕政委的独生女婷婷结婚。我们大家应邀前去参加婚礼。在婚礼上,吕政委仍然一身戎装,身姿挺拔。我们都说:“你今天应该穿西服才对。”“免了免了,”他大手一挥,“这样更习惯些。”我心里在暗暗思忖,这莫不是岳父泰山给新姑爷的一个难忘的见面礼?

婚礼在喜庆的气氛中开始,在婚礼司仪妙语连珠的穿针引线中按部就班地进行。在新郎的父亲致辞之后,司仪客气地对吕政委说:“新娘的父亲是不是也讲几句?”只见吕政委大手一挥,我们这些朋友们便在下面低声地配音说:“免了免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吕政委从司仪手中接过麦克风,两手紧握放在胸前,环视着所有的来宾,一言不发。时间似乎凝固了,会场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吕政委粗声大气地说道:“我从不失眠,但是最近我失眠了,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我想不通,这个臭小子凭什么拿走我今生最爱。凭什么?”他边说边用手指着他一侧的女婿。

他的表情严肃得让场下的来宾都感觉到局促不安,生怕他的坏脾气会让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昨天晚上,我忽然想明白了。我的女儿是我心中不落的太阳。但是我老了,我不能永远托着她,我需要一个接班人,一个像我那样爱她的人,这个人就是这个小伙子。从这个角度说,我要谢谢他。”他边说边走到女婿身旁,给了这个紧张的年轻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可能此时这个年轻的后生觉得应该表个态,就认真地立正,给岳父大人郑重其事地敬了个军礼,大声说:“爸,您放心,我一定做得比您更好。”“那是不可能的,能赶上就不错!”吕政委用大手狠狠拍了一下女婿的肩膀纠正道。面对这样一对似乎在进行国旗交接仪式的爷俩,来宾亲友们都大笑不已。

婷婷从司仪手中要过话筒,满眼泪光地说:“我今年26岁了。从我懂事起,在我的心中,父亲就是一座从不说话的大山。我和爸爸的交流常常需要妈妈从中帮忙传达。我真的没有想到,爸爸会因为我要结婚而失眠,更想不到的是,爸爸说我是他今生最爱。我太幸福太激动了。谢谢爸爸能在我的婚礼上告诉我这些,这是让我幸福一辈子的话。”婷婷转身扑向了吕政委,给了爸爸一个热烈的拥抱。吕政委幸福地一边拥着女儿,一边用手不停地擦着眼睛浸出的泪,“其实也不想说,但是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吕政委诚恳地说着这句话,像是说给婷婷,又像是说给大家。婚礼上的很多人都被感动了。能够感受并见证这份父女真情真好!精彩往往是瞬间的感动却成为记忆的永恒!

爱是一种精神,爱是一种传播。我常常在想,人是多么需要交流,多么需要表达,告诉我们的家人:我是多么的爱你们。能够说出埋在心底里的话,对我们和对方都是如此的重要。

享受孤独

以前,我常常以为,忙碌才是珍惜生命的体现,于是把每天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穿梭于不同的人和事之间。直到有一天,我身心疲惫,试着让自己静下来,独自一人,享受属于自己的那一刻……

一个人的精彩

一次,去外地讲课。天刚蒙蒙亮,清脆的鸟鸣唤醒我的耳朵。我漫步到海边。此时的海略显平静,偶尔会有浪花像孩子般顽皮地追逐。心里惦记着白天的讲课,正想转身回宾馆房间的时候,突然看到接近海平面的位置一抹亮白,这难道就是人们常提起的“东方鱼肚白”吗?只是想着的那一瞬间,红红的太阳已经露出了一点尖儿了,当我拿出相机按下快门的时候,太阳已从海平面突然跃出,仿佛挣脱了海的束缚,完全升起,红红的光茫,瞬息之间染红了海面,染红了沙滩,染红了我的脸颊。我的心跟着太阳跃起,身体里的一切也都鲜活了起来。就是这样的一个早上,我独自一人在海边漫步,任由海水亲吻着我的脚面,一切仿佛回到孩提时代……

一个人的狂欢

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独自一人购物。商场内,我轻快地穿梭于各家品牌店之间,因为少了其他人的“参谋”干扰,可以完全由着自己的喜好,自主的选择目标。将中意的衣服统统拿进试衣间,乐此不疲地一件件试穿,然后望着镜子里的我或欣喜微笑,或摇头叹息,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或留或弃,全是自己的事……从商场里出来,手里的大包小包占满我的双手,更重要的是被填得满满的美丽心情,多一点任性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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