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听我说,”她一下子握住我的双手,万般缠绵地说,“洪伟哥,你应该了解我,我早就应该属于你,你知道的。可你太叫我伤心,太叫我痛苦。可我怎么伤心怎么痛苦,我的心里还是你,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你没沾过我的身,可你是我心中的偶像。我睁眼闭眼都是你。我理解你,你虽不沾我的身,可社会上说咱俩什么,家庭又说咱俩什么?我的丈夫咄咄逼人地想干什么?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更不允许我的丈夫去找你胡闹!洪伟哥,你听我说,我想开了,我给你打电话,叫你来,你真诚的心使你找到了我,那么我的意思是什么你是清楚的。我叫你给我,我要怀上你的孩子,然后我飞走,飞到一个只能叫你知道的地方去。你我有一次对我就足够了,有我们结合的孩子在身边就行了。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洪伟哥,你倒说话呀,你流什么眼泪?一个大男子汉,流什么眼泪?你觉得我们这样做不应该或者不值得吗?你说话呀?”
“我在听你说,听你说——”我说什么呢?怎么说呢?世界上好多好多事情怎样才算应该,怎样又算不应该呢?
我应该与逸雪成婚,可偏又遇上那个年代,半路杀出个万利,结果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你说应该不应该?
我和逸雪本没有什么越界线的行为,人们却捕风捉影,怀疑我们俩早已有不正当的两性关系——你说应该不应该?
社会上打击假冒伪劣产品,不应该让它出现扰乱社会市场,可越打击越多,市场上销售的假冒伪劣产品的人打着金字招牌招摇过市,大发其财,大获其利,你说这些怎么办?又应该不应该?
有人好心好意地救落水儿童付出了生命,应该受到社会的赞誉,可偏偏又有人评判说:为了救一个儿童牺牲了一个将军,实在是不值得。你说应该不应该?
各有各的准绳!
那么逸雪与我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我现在又应该怎样去做才对?我头绪混乱,心情复杂,实在拿不准。
“我已经说了,你为什么还让我说,我现在要你下决心,彻底地给我一次!”她用双手搂着我的脖子,更加缠绵地娇声对我说。
我一下子把她搂紧,很紧很紧,并热烈而疯狂地吻她的唇,吻她的额,吻她那明亮的眼睛。“应该的,应该的,早就应该的。”我心里这样应允着。爱,发展到一定程度,怎么不应该相互给予呢?性爱是情感的高潮,是情感的需要,是情感发展的必然。那就去做吧,答应她,把她紧紧地拥在自己的怀里,让那血脉相连相通相互流畅吧,让那伟大的爱造就一次我和逸雪的珠联璧合吧!我的逸雪,我们不要去管什么应该不应该吧!
我这样想着,紧紧拥着她。她在我怀里顺从地期盼着,等待着,等待着我的给予。可我嘴里说出的话竟是那么不对着我的心。
“逸雪,听我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这句话要是反过来呢?当你成功的时候,不要忘记了自己的丈夫做着许多牺牲。”
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暗淡的乳白色的灯光下,她的脸上带着疑惑的问号。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把她扶起,坐好,像老师给学生讲课似的讲着不是我要讲的心里话,“眼下,社会已把越来越多的女人推到了厂长、经理等重要的位置。这样一来,一些人就把她们称为‘女强人’。在我国传统的家庭模式里,男人认为自己是主体应该比女人强。因此女人比男人强怎么办,就成了一个问题。你是一个较有名气的老板了,起码在咱们地区的服务行业中你的名字是显赫的、响亮的。而相比之下,你丈夫却不一定与你同时被社会认可。这就是个距离,这个距离怎么接近?我认为,你应该把自己在家庭和社会中的角色区别开来,找准定位。这样你的老板啊、经理啊的社会角色就会和你做妻子的角色完美地统一起来。”
“你到我这里就是给我讲这些来的吗?我是一个什么女人你不是不清楚,我现在要的不是这些。亲爱的!”她一下子抱住了我说,“现在不听这些个,不要听这些个,我要你彻底地给我一次爱,彻底的,懂吗?”
“亲爱的,我懂,我懂,可是,你要我把话说完好吗?”我的心里泛着波澜,我的血液在加速循环。我是个男人,我的身边抱着的,是我一生爱着的人,彻底的给予,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而且想得那么强烈,那么疯狂,那么歇斯底里,恨不得把她吞了的心都有。可我今天是怎么了?我心里涌动着激情,可却强制着自己。仍然违心地滔滔不绝地给她讲着那些早已被人嚼烂的道理。
“平时,你当着饭庄的老板,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或者非常愉快的事,你应该向他寻求解脱的办法,或让他跟你一同分享快乐。那时,丈夫会把妻子视为知己,关系会处理好的。周末休息时,你最好亲自动手做点儿丈夫平时喜欢吃的饭菜,让你的丈夫感觉到你爱着他,体贴着他,无微不至地关心着他,不要叫他感觉到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充满那种强悍女人的味道!”
“我是那样的人吗?强悍的女人?我是那样的人吗?”她又一次松开搂着我的双手反问着我,“你是知道的,我既不是那种强悍的女人,万利也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丈夫。你不要说这些了,你现在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我现在的唯一要求就是在我飞走之前能够得到一次爱,彻底给我的爱!洪伟,我的洪伟,你还叫我说什么呢?你不觉得我们活得太累吗?那里有洗浴间,我帮你脱衣服,我帮你搓身,我们共同洗浴,轻松轻松,亲爱的,好吗?就这一次,在我离开之前的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
“逸雪,谢谢你对我的爱,我什么都可以做,但有一样你得答应我,你不要走,因为我爱你。等待着我们的还有一番事业啊。现在康乐园已经建好,那里需要你,你不要走,不能走。你如果答应我这个条件,我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吗?”
“真的。”
“亲爱的,洪伟哥,我来给你脱衣服。”
“你还没有答应我!”
“我怎么能不答应你,你说我怎能不答应呢?”她边说着边用手解我衣服的纽扣。
“我自己来。”我心中的爱潮涌动着,我要与我的青春恋人做爱了。是真的,真的,我的浑身所有部位都在鼓胀,我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又一件一件地剥落着我那心上人的衣服。她的脸红了,眼里溢满晶莹的泪珠。是的,多少年了,我们情深似海,可我们就那么绷着忍着,得到的只是那种所谓的“在精神上永远相爱”的生活,柏拉图式的爱情。今天我们不再把自己禁锢在这种单一的精神生活里了。我们要实实在在地将精神物质结合起来,我们要物质和精神的统一和谐。我在勃起,我在昂奋,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近乎歇斯底里地、疯狂地剥光她身上所有的衣服。她任我随心所欲,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珠,却没有一句话。
玉体!裸着的玉体,无暇、白嫩、柔软,洗什么澡,擦什么身,我们的身子是干净的,我们的心更纯净,我俩都不欠任何人的债,我俩亏欠我们自己的,我们要偿还这笔自己的债!
“亲爱的!”我吻着她的眼睛轻声地呼唤。
“亲爱的!”她对着我的脸轻轻地吹过来一股微爽的风。
“我们不洗了?”
“不洗!”
“不紧张吗?”
“不紧张!”
“你能适应我吗?我可疯狂呢!”
“我想会适应的!我需要你的疯狂!”
“真的吗?”
“那好!”我扑了上去。
“啊!你——你怎么这样子——怎么这个样子!”
“怎么了?”
“你——”
“哈哈!我说过的,该谁的就是谁的,你不适应我!不适应的!你的丈夫是万利。”
“不!我要你!要我!我会适应的。”
“不会的,只一次,你说过的,只一次——可你不适应。哈哈哈!”
“喂——喂——”怀里的妻子捅醒我问:“你怎么啦?一夜都在说梦话?我总想捅醒你,又怕你做的是好梦。告诉我,乐什么,都出声了,把我抱着那么紧,都透不过气来了。可我愿意你抱着我睡,更愿意你紧紧地抱着我睡,我第一次和你这么搂抱着睡,真好。”
我说什么呢?我说我梦见了逸雪,这能说出口吗?可我又该编造些什么故事来答复妻子呢?我说,我搂抱着你做了一个甜蜜的梦,梦中的你——我的妻子那个亲热劲就甭提多疯了。我要这样说我的妻子该会有多么高兴激动。可我不能这么说,我不能欺骗我的妻子。我觉得自己的脸很涨很涨。为不让妻子看出我的窘迫,我把她搂在了怀里。几分钟后我叫她赶快起床去买油饼,因为,已经是早晨六点二十分了。
七点四十分以前我要赶到公司里等候逸雪的电话。
29
天阴得好沉,预示着又一场大雪即将降落人间。宾馆里的我,想着洪伟一定在焦急地等着我的电话。万利呢?他这一夜在干些什么呢?我对他更了解,更清楚,他这一夜不会闲着的,他一定会到处找我,包括我的哥哥,他们会在一起找我的。可是他们不会找到的,因为他们不会想到我会住在这小竹林宾馆。
我为什么选择这里,只有我知道,如果再有人知道,那就是他——洪伟。洪伟会知道的,因为他总是与众不同。凡是遇到难题怪题时,他只要那么一摸脑瓜,一转眼珠,说出来的办法准能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一句话,在他面前,就从来未见他有过不去的难关。也难说,他这书记那书记的,这经理那主任的,这长那长的什么没干过?天南海北的到处去,上上下下的接触那么多的人,各方面的朋友数不胜数。他碰过多少壁,遇到过多少难题,有过多少经验和教训,这些足以使他胜人一筹。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题应怎么解,路应怎么走,这是他的实践的结晶啊!
所以,我相信他,相信他的机智,相信他清楚我在什么地方,相信他能找到我,洪伟,我就是这么坚定地发自内心地相信着你。
那么万利呢?我同样相信他是爱我的,他怕失掉我,真的怕失掉我!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永远地拥有我,我知道的,我明白他的心。可他只是把我当一个女人,他的爱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他爱的是我的姿色,是我的娇柔艳丽。我承认自己具有东方女人温柔贤惠的品性和魅力,可我更有不可阻碍的理想追求,那就是我不愿做花瓶似的女人,摆在家里供一个人欣赏和玩弄。我要走出家门,跳出小圈子,我要干一番事业,我要把我有限的生命投入到轰轰烈烈的事业中去,尽一点微薄之力,付出我对祖国对家乡的一片心意。
可万利却不愿意我成为这样的人。他不愿意我做为国家 的富强做出奉献的人,他不爱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需要想到事业,想到她周围的人和事,想着如何接触方方面面的人,应付各种各样的场面,这必然产生种种议论。一个又一个难题,一道又一道关卡,走着一段极其艰难的历程,他万利不爱这样的人。他爱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纯纯粹粹属于他自己的家庭里摆着的花瓶似的女人。
必须承认,他对我没有坏心。他对我的恶语中伤,那些无理举动,我同样认为都是出自害怕失掉我的真心。可这能够遂我的心吗?这种爱能够真正地得到我的心吗?
而洪伟恰恰与他相反。他对我付出的是全部的爱心、真心、善心,他有时像严父一样地训诫我,使我在方方面面成长起来,事业上不断地成就辉煌起来。他从不表白自己做了些什么,吹嘘自己起了作用,从而得到什么。这样一个人,怎不令人敬佩令人折服呢?
我想起一位名人关于爱情的一段话:“爱情的完美需要精神享受与物质满足的统一。爱情仅仅是为了满足生理方面的愿望,人容易成为禽兽;爱情仅仅是为了精神方面的享受,爱情容易演化为儿戏;缺乏物质的满足,有爱情顾不上去爱;没有精神上的享受,有爱的条件却爱不起来。”
我是多么需要爱情与婚姻的统一啊!可我现在才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一个遥远的梦,一个雪一般纯洁的梦。
现在我盼着七点四十分的到来,到那时我要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的住处的电话,可这时间也无情无意 ,一秒一秒地迟缓地走着。我真想把我手上戴着的手表掰碎,它平时总赶快,而偏偏在需要它走快一些时,它却优哉游哉地好像总在一个位置上游玩。
提前拨电话。我这样想,因为,他上班向来是早晨七点多到,今天他更是如此!
于是我拨通洪伟办公室的号码。可送回的是“嘟——嘟——”的声音。没人接!
我又一次看那一秒一秒挪动着的迟缓的表针。是的,此时刚刚早晨七点二十分,他不会到的。
无奈我只好撂下电话。
30
匆匆吃过早餐,急急忙忙拎起文件包,待我拿起车的钥匙准备下楼时,丫丫的眼里又溢满了泪花儿。
“又怎么啦?”我爱怜而又着急地问。
她不语,只是用毛巾擦着眼睛。
“看你,我上班又不是不回来。”
她仍旧一声不吭地用毛巾擦着越来越多的往下 滚动的泪珠儿。
“我不去上班了,在家陪你好啦!”我扔下文件包把车钥匙放回桌上说,“要不然我请一天假,陪你去逛颐和园,解解心宽儿,散散心火儿。”
“不是那意思的。”她继续抹着眼泪说,“人家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怕你太着急,急坏了,急出了毛病。”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