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尘莲妩看着褚君颐,并不说话,褚君颐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殿下,本王身上……可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褚君颐忍不住打量了下周身,又摸了摸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秋尘莲妩站起来,走近他。
褚君颐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殿下,怎么了?”
秋尘莲妩俯身看他,一只手撑在扶手上:“我在想事情。”
背靠着椅背,褚君颐退无可退。
“殿下在思索何事?”褚君颐忍不住抓紧衣袖。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喜欢我的事,让我很为难。”秋尘莲妩看着褚君颐的眼睛,神色微微苦恼,“是杀了你好?还是留着你好呢?”
褚君颐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滑落:“殿、殿下……”
“你不用这么害怕。”秋尘莲妩笑道,“我还是很不乐意杀你的。”
褚君颐更紧张了:“殿、殿下,你今日,有些奇怪。”
秋尘莲妩空着的手掣住褚君颐的下巴,高高在上地说。
“孤予尔傍身之权,只要这份情尚在,孤便许尔左右。”
“不过,有个条件。”
褚君颐被这番字眼砸得有些头昏,他下意识地问:“是何条件?”
秋尘莲妩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凡人之欲贪得无厌,孤许尔诺,尔不可多求不可求之事。”
褚君颐抓住她的手:“为何?”
“以后你自会知道。”秋尘莲妩扯开他的手,“如果犯了,我不介意让你在世界上消失。”
褚君颐握紧扶手,心里觉得这番话颇为怪异,却怎么也找不出怪异之处。
她此前避他如蛇蝎,为何今日突然态度大变?
“殿下……”褚君颐喉咙发紧。
秋尘莲妩挑了下眉:“有话就说,不许反驳,不许反对。”
褚君颐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是直接把他纳为自己所有了吗?
“殿下,为何突然对本王如此?”
褚君颐最疑惑的是这一点,她消失的那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一向讨厌麻烦,但若麻烦躲不掉,我也只好迎难而上了,大不了破戒就是。”
秋尘莲妩无奈地摊开手,方才那霸道的模样,仿佛只是褚君颐的错觉。
“破戒就是杀了本王么?”褚君颐问。
“算吧。”定义差不多。
褚君颐忍不住笑了。
他的命,似乎也不是那么坏。
秋尘莲妩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你怎么有些傻?”
他不是怕死?说要杀他他还笑?
褚君颐拉住她的手,即使这个人实实在在在自己手中,他也还是有一种失真感。
“原以为,这辈子于你,只能如望水中月,求而不得。”
秋尘莲妩皱起眉。
感觉还是不太好。
不然毁约吧?
“咳咳、咳咳咳!”
褚君颐突然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方才毒发了吗?”
秋尘莲妩看着褚君颐手上的那枚灵力戒指,此刻又纤细了许多。
褚君颐摇了摇头,仍是不停地咳。
秋尘莲妩思索了一下,抬手放在褚君颐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褚君颐的身体僵了一下,咳得更厉害了。
秋尘莲妩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凡人也太脆弱了。
虽是如此想着,秋尘莲妩还是倒了杯水给褚君颐,褚君颐喝了两口,这才缓和下来。
“你这个毒啊……”秋尘莲妩摇摇头,“干脆一了百了不是更好?这么吊着很好受吗?”
“没有死过,就不会知道活着有多幸福。”
褚君颐推开窗,雨势小了些,已经能看到不远处那一抹翠绿。
他以前也想过死。
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都没死成。
临王府的人不会让他死,皇帝更不会,虽然他时常派人刺杀他,但从未下过死手,每一次他毒发时,皇帝总是最着急的那个。
不是顾念儿时旧情,而是为了他父王留在朝廷的暗桩。
褚君颐低垂眉眼:“殿下,本王寿命只余十年,也许还没有那么多,你……还愿意履行那个承诺吗?”
“愿意。”
命短点挺好的,她能有一段时间看不到他。
“那……本王若死了,你会去找一个喜欢的人吗?”
“不会。”
光这一个就够糟心的了,她是脑子进水了才再找一个。
褚君颐不禁笑出声来,眉宇间滴翠氤氲,如雨后初晴。
他伸手抱住秋尘莲妩的腰,脸贴在她的腹部,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小孩儿。
秋尘莲妩看着腰间的脑袋,忍不住戳了一下:“你怎么不求我给你续命?虽没有百年,但也比鹿翁的这十年多。”
“你若愿意,不必我求,你自会为我医治。”褚君颐抬头看她,眼底带着星光,“殿下约罢是盼着本王早死呢。”
秋尘莲妩被他逗乐了:“我盼着你死,你还笑得出来?”
“此生足矣,不多奢望。”
褚君颐道,接着松开她,取下腰间的白玉:“这个,如今你可收下了吧?”
秋尘莲妩接过白玉,随手往腰间塞了塞:“搞不懂你们为什么喜欢送定情信物。”
褚君颐脸色僵了一下:“还有别人?”
“是啊。”算起来还是你自己。
“你收下了?”
“嗯。”还在空间里躺着,一直没敢用。
褚君颐低下头,神色有些蔫蔫的。
秋尘莲妩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好玩,沉淀已久的郁气总算舒散了许多。
她捧起他的脑袋亲了一下,然后道:“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褚君颐愣是没有缓过神来,连句挽留的话都来不及说。
她……
她竟然……
褚君颐手触上眉心,感觉那里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无法散去,随着经脉逐渐蔓延至全身。
他抓紧衣服,停在眉心的手顺势滑落捂住脸庞,指缝间隐约透出淡淡的红晕,连耳垂都是一团红粉。
心跳得极快,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
“殿下……”褚闻端着茶点走进来。
“别进来!”褚君颐赶紧叫住他,“本王、本王想一个人呆着。”
褚闻静默片刻,道:“是。”
镇国公主殿下又对他家殿下做了什么?
这声音,听着很不对劲。
但褚君颐一向不喜他置喙那位的事,思索无果后,褚闻便端着茶点退出门外,同时带上寝屋的门。
褚君颐放下手,俊秀的脸颊全是一片烧红,原本苍白无色的双唇也染上了点点脂色。
只是亲了一下,他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