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医师,没有其他办法解毒了吗?”褚君颐问。
鹿翁拔掉脉门上那根银针,拿到褚君颐眼前:“看到了吗?毒已入骨,无药可救,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活两三年。”
褚君颐看着那根黑亮黑亮的银针,心中越发苦涩。
他还没活够呢。
“不过呢,稍微压制一番倒是没问题。”鹿翁把写了一半的单子揉成一团扔在角落,“以老朽之能,还能让你再活十年左右。”
“请鹿医师帮忙。”褚君颐道,“只要医师答应,临王府家产一律赠予医师!”
鹿翁嘿嘿笑了两声,指了指楼上小声地说:“老朽不才,只能保王爷十年,倘若跟着那位,必保王爷百年。”
褚君颐往楼上看去,但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楼板被用力踩踏的嘎吱声。
褚君颐摇了摇头:“医师,你看不出她对我是个什么态度吗?”
鹿翁露出疑惑的神色:“我看你这小子品性不差,你是怎么惹到这小祖宗的?”
褚君颐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秋尘莲妩拖着一个大麻袋从楼上跑下来:“钱就给你放楼上了,我先走啦!”
鹿翁脸色大变:“小祖宗,你别糟蹋我的药啊!”
秋尘莲妩没理他,三两步就跑出了内间。
“诶呀!”鹿翁气得甩袖,“这小祖宗是怎么长到这么大还没被弄死的?”
褚君颐忍俊不禁。
以前的她,可不是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才半年多,她便同以往判若两人。
如此,令他心动。
褚君颐站起来,对着鹿翁弯腰作揖:“多谢鹿医师,褚某便先告辞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鹿翁抬头看他。
褚君颐颔首:“想清楚了,接下来的日子,还要有劳鹿医师。”
鹿翁摆了摆手:“行了,别医师医师的叫了,奇怪得很,和那小祖宗一样唤老朽鹿翁就好。”
鹿翁将褚君颐送出门外,秋尘莲妩还在,估摸着是担心没把褚君颐带回去,凤云墨要找她问罪。
一行人启程回军营,秋尘莲妩把药材交给凤华,便立刻去找凤云墨辞行。
凤云墨皱着眉,不是很想答应:“你这才出来多久,又要回京城?”
“有人抢我东西,我得去抢回来。”秋尘莲妩漫不经心地说。
凤云墨眉头皱得更深:“谁会大老远跑到西疆来抢你东西?还抢走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
凤云墨显然不相信秋尘莲妩的说辞。
“谁能从我手里抢东西啊?”秋尘莲妩自信地说,“我是放鹿翁那儿了,他自己没用,给我整丢了。”
凤云墨心中疑虑渐消。
鹿翁那儿好东西太多,有不长眼去抢东西是常事,只不过下场都不好看。
“要回去就回去吧,早点回来就行。”凤云墨松了口,“在西疆,没人能动你,在京城就不一样了,杀人于无形。”
说到最后一句,凤云墨的语气里带着些微哀痛。
秋尘莲妩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叔叔,为什么你会怀疑我叛出凤家?”
只是兵符,并不足以让凤云墨猜忌到甚至想杀了她的地步。
凤云墨怔了一下,苦笑着摇头:“京城来信,说你来西疆是为了挑起战争铲除凤家,以扶代家人上位。”
代家是皇帝的忠实臣属。
可是,他们凤家世代为皇室守护西疆,难道就不忠诚了吗?
秋尘莲妩回想了一下,她刚来的时候确实有一帮姓代的突然跳出来蹦哒,她嫌聒噪,给摁下去了。
这手笔,难道是皇帝?
难怪他愿意放她来西疆,除了兵符的原因,还想把她当出头鸟来着。
要是原主过来,经历这样的猜忌与防范,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倒戈向皇帝了。
报复完后,再给皇帝背后一刀!
秋尘莲妩摆摆手:“行吧,看在你是被骗了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凤云墨:“……”谁求你原谅了!
凤云墨愤愤地指着门外:“趁早滚。”
秋尘莲妩撇了撇嘴,慢悠悠地踱出门外。
凤云墨坐回椅子上,指尖轻轻敲着桌子,面色微凝。
那封信是凤家家将送来的,京城凤家已经不干净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
这时,一名守将走进来道:“将帅,临王来了。”
凤云墨收敛神情端正坐姿:“请进来。”
褚君颐走进来,冲凤云墨歉意地笑了笑:“凤将军,本王是来辞行的。”
凤云墨:“……毒未解,殿下便急着走,可是临王府出了事?”
一个两个怎么都要走?
凤云墨眯起眼,看褚君颐的眼神带上了些审视。
褚君颐和秋尘莲妩的事,他不是没听说,但那丫头的态度摆的太明显,凤云墨也就不追究褚君颐的目的。
可现在秋尘莲妩要回京城,褚君颐也要跟着,凤云墨便不得不多想一些。
褚君颐苦笑一声:“去了一趟鹿翁处,本王才知与将军中的不是一个毒,既如此,本王再留下也无甚意义,不如回京城。”
“那殿下的毒怎么办?”凤云墨问。
既然毒不一样,那褚君颐吃了那么多另一种毒的解药,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有鹿翁帮忙,尚无大碍。”
褚君颐说着,从褚闻手中拿过一个盒子,放到凤云墨桌上。
“这是之前许诺与凤将军的药材,这些时日劳烦凤将军了,多谢。”
凤云墨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两棵药材都在,显然褚君颐并未说谎。
这两个……竟然如此巧合?
凤云墨恍恍惚惚地盖上盒子:“交易而已,殿下不必言谢,本将军军务繁忙,不能相送,望殿下一路顺风。”
“借将军吉言。”褚君颐说完,带着褚闻离开主帐。
褚君颐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然后朝一个方向走去。
褚闻见此,上前拦住褚君颐:“殿下,镇国公主分明是想你死,你还去见她做什么?”
明知道没有好脸色,为什么还要不厌其烦地靠近?
褚闻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家殿下会突然变成这样。
褚君颐低声笑了下:“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这种心情,你如何能知?”
就是想看到她,看着她,即便她眼里没有他,厌恶他。
这种感情来得太突然,太莫名其妙,褚君颐自己都感觉不适应。
好似,那不是他的感情,而是另一个人的……
褚君颐懊恼地敲了敲脑袋,然后推开褚闻:“休要再干预本王的事,本王不想生气。”
说完,快步朝秋尘莲妩的营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