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枫收紧指节:“哦,什么事?”
紧张得很。
钟楚眠侧过身,抬起双手扶住俞晚枫的双肩,侧转她的身子。
俞晚枫浑身都在发烫。
他触碰的地方,能摩擦出火种来。
可她胆子大得很,抬头,目光盈盈看着他,丝毫不怕他瞧见她眼中的火光。
“小晚,我想与你说的事,你要认真听。”
话很简单,语气很重。
俞晚枫有种错觉,仿若班主任在教训她。
于是她站直了身子,态度恭敬:“好,你说。”
“许明川,你记得吗?”
钟楚眠仿佛下了一个决心,重如千钧的决心,这样的重量,用尽了他走过人生中的余力。
俞晚枫的眼眸颤了颤。
许明川,许久没有,细细想过这个名字,这个人。
那时她成日里,想方设法,逮着机会便与钟楚眠靠近。
“钟楚眠,我数学又考砸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啊?”
“钟楚眠,你的作文又被我们年级传阅了,可我没看够,你能再借我看看吗?”
“钟楚眠,我们年级有篮球赛,你要不要一起看?可好看了。”
“钟楚眠,我想吃你们家的牛肉粉了,星期天你在面馆吧?”
……
钟楚眠,钟楚眠,钟楚眠……
每个人,或多或少的,会有一些口头禅,而俞晚枫的口头禅,便是钟楚眠。
而后某一天,俞晚枫见到钟楚眠身边多了个人,男的。
她惊奇,钟楚眠一向独来独往的,没想到竟然也有好朋友。
于是她凑过去一个笑脸:“这位学长,我叫俞晚枫。”
管他是不是学长,叫了再说。
那人说:“你好,我叫许明川。明亮的明,山川的川。”
后来很多次,俞晚枫都能见到钟楚眠身边,站着一个许明川。
许明川与钟楚眠不同,不似钟楚眠沉默寡言,满脸冰霜。
他爱笑,爱说话,爱逗俞晚枫。
有时候俞晚枫走了运,周末成功约钟楚眠出来溜公园,便会见到许明川。
俞晚枫是很开心的,多个人,多点热闹。
她很乐意多交个朋友。
后来,钟楚眠不辞而别,是许明川告诉她,钟楚眠跟他爸爸走了。
俞晚枫大哭一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许明川被她吓到了,扯着衣角给她擦眼泪。
擦鼻涕。
后来,许明川偶尔会关心俞晚枫那么几句,问问她功课,问问她数学进步了吗。
再后来,许明川毕业了,让她写了一页同学录,从此再无联系。
在俞晚枫的记忆里,许明川是个很好的学长,与她交过的许多朋友一样,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是个性格不错的人。
可钟楚眠与她说的故事,她从未知道过。
她不知道,许明川考上了华中科技大学,先学了医药卫生管理,也并不知道,他后来排除困难,转了专业,学几年中药学,而后考证,很早便开始上岗实习。
更不知道,他就在武汉的医院工作。
在与她毫无交集的时空里,他被感染,确诊,住进了ICU。
俞晚枫知道,在武汉各个医院里,被感染的医生护士,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