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传来一道近在身边的声音,二人此时心神大乱竟是皆未曾注意到!抬头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正是李牧站在二人身前的一颗大树上,满眼笑意的看着自己二人:“蝉衣师妹,为兄的这个提议如何?”
无名静静的看着李蝉衣,却是再不看那张便是自己也觉得恶心的笑脸,只听李蝉衣平静的说道:“李牧师兄,真没想到你竟敢追上来!”
李牧落在地上,听到李蝉衣话语有些诧异:“蝉衣师妹,不知此话怎讲?”
李蝉衣轻轻放下背上的无名,看着李牧说道:“刚才你与那龙晖联手,我带着师兄,自知不敌这才示弱!如今只有李牧师兄你一人,小妹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李牧闻言,暗自咬牙切齿,冷笑道:“师妹以为我不如那龙晖?”
李蝉衣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龙晖与我相差无几,至于你则是差之远矣!”
“看来师妹是一心寻死了!”
“我所说的皆是事实,在我看来李牧师兄既然追来,才是一心寻死,非要藏了我的手不可!”
“哈哈哈!”
李牧突然大笑起来:“师妹果然有个性,我倒是很生喜欢呢!”
这话落到无名耳中又是三分滋味:“蝉衣,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可好,我可不想这家伙的血脏了你的手,还是我来吧!”
“师兄重伤未愈,这次还是我来吧,待结束之后多洗几次手便是!”
……
见这二人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李牧双目怒睁:“狗男女,今日就是你二人的死期!”
“旋风掌!”
李牧再是不管不顾,掌上血气飞速旋转凝聚,在右手侧面形成一道锋利的血刃,对着李蝉衣一掌劈下!
“李牧,你不是男人!”无名见状却是干着急,对着李牧便是一顿恶骂!
李蝉衣是退无可退,若是退了,这一掌势必要将身后的无名拦腰斩断!无名很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由得有些暗恼,努力想要翻滚身子到一边去,奈何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几乎又让他要昏厥过去!
李蝉衣缓缓抬起右臂,努力在右臂上凝聚大量的血气抵挡!却是被那锋利无比的血刃一刀将血气斩碎,余力落在李蝉衣的右臂上,顿时那光洁无暇的小臂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口,鲜血好似不要命一般向外流淌!
无名见状,眼睛顿时红了起来:“李牧!我不杀你,誓不为人!”转过头去看着仍在忍着痛苦抵挡的李蝉衣,急切的喊道:“蝉衣,师妹!求你了,松开我好不好!别管我了,用你的速度拿下他便是!”
“干嘛非要硬接啊,师妹,师兄皮糙肉厚的,挨上一下子没事!”
“李牧,你小子现在收手,我留你全尸!”
“蝉衣,用你的肉身神通啊!管我干嘛,照死了打啊!”
“李牧,现在便是你磕头认错,你也难逃一死!”
无名一边是着急的要死,一边是被那李牧彻底激怒!顾不得身上的痛楚,竟是一点一点的用自己那半边碎掉的身躯压缩肉身,缓缓从绳索中抽出身来!
李蝉衣听到无名的话,这才暗道自己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竟一时紧张,忘了肉身神通!
“落云掌!”
掌是落云之势,却是向上升起,抬开那旋风一斩,盘腿下腰,再起一掌,直冲李牧丹田!
“打得好!”
李牧见招拆招,一掌下压,避开丹田一击,脚步骤然后撤,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蝉衣师妹,竟是我小觑你了,不过下面你可没那么走运了!”
话音刚落,却是眼前的李蝉衣没了踪迹!李牧见状冷笑一声,一掌对着地上的无名劈来!
便在无名身前,那一掌突然停住,却是李蝉衣的身影缓缓的浮现,仓促之间接下李牧一掌,嘴角一道血迹缓缓流下,滴在地上,滴在一旁无名的眼中!
李蝉衣不知道是何心态,突然轻声说道:“师兄,我还是低估了这世道!”
“啊~!”
无名不断的在地上挣扎,身躯越来越无人样,血渍缓缓的渗透出来,印的满地鲜红,却仍是无能为力,一声长长的不甘,撕心裂肺,响彻四野……
随着那声音响起,四处寻觅的弟子也向着此处缓缓聚集而来……
那雄厚的一掌劈在李蝉衣双拳之上,缓缓下压,李蝉衣的身姿也被压得越来越低,单膝跪地几乎要陷入地下!
不过李蝉衣对此仿佛置若无闻,仍是平静的说道:“师兄,我想通了!这种事以后你教我可好?”
无名红着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蝉衣,我教你!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你走吧,别管我了!算师兄求你一次。”
“师兄还信不过我,我这便将他斩下!”
李牧看着眼前的二人,一个重伤倒地不起,一个被自己单臂压的下跪,真不知这二人是哪里来的信心,居然要将自己斩下!
“今日你二人一个都活不成!”手下再度使力,向下压去!却发现自己的旋风一斩竟是缓缓的向上抬起,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片刻的功夫,手下那个倩影竟是站起身来,平视着自己!
李牧愣了一愣,下意识的再向下压去,却发现李蝉衣竟是只用单臂,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按在了自己丹田处!
一股大力与此同时从那柔软的小手中传来,直冲自己的丹田,李牧的身影顿时倒飞出去……
感受着自己的丹田被一股奇怪的筋道全数搅碎,李牧悠悠晃晃的站起身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蝉衣,眼中再没有一丝别的想法:“破界手?”
无名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突如其来的反转,隐隐约约想到了藏书阁中一页纸上对“破界手”的简简单单的介绍:“三境之下,触之必败!失传已久,万灵之幸!”
“哈哈哈!不可能!我可是未来的大帝,怎么可能在这小小的神心院的试炼中被废了?不可能!不可能!”
李蝉衣看到这一幕似有些不忍,看着已然疯疯癫癫的李牧说道:“师兄莫怪,正是失传已久的‘破界手’!”
李牧突然平静下来,眼神空空的看着李蝉衣的方向喃喃说道:“也好,至少有一美人相伴,我死而无憾了!”
“李牧师兄,莫要疯言疯语了,如此还能留得性命!”
李蝉衣正要好意提醒,却听无名突然喊道:“师妹躲开啊,是‘陨星’!”
李蝉衣还未反应过来,一道身影突然像一个巨人一般单臂张开,站在自己身前!
还未来得及再看师兄一眼,还没有去看身前站着的又是何人,一切发生的好像那么快,自己的幸福好像就站在那里,却被自己拱手推出!李蝉衣看着身前那个身影,他就以那样放荡不羁的身姿挡在自己眼前,也深深的印在自己心上!
“师兄~!”
李蝉衣看着眼前那伟岸的背影,饶是从前方伸出一只血手,将那身躯洞穿,在李蝉衣心中他也是那么高大,那么伟岸……
她用力的将那早已死去的李牧推去一边,怀里轻轻的搂着那个想要把生命中的一切都交付自己的大男孩,低着头努力的看着那一双曾经那么爱盯着自己看的眼睛,自己曾经偷偷的也去看过,里面有山,有水,有一个生动的世界,那个世界在自己第一次去窥视的那一刻,里面便始终装着自己!
现在他眼里的那个她渐渐暗了下去,身影也逐渐模糊起来:“师兄,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求求你,不要走……”
“滴答!滴答!”
无名脸上落上的水滴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的滴落上来,天空、大地都沉寂了,只留下一个柔弱的女子,怀里轻轻搂着一个满身是血,右边胸口处破了一个大洞的青年在轻轻的哭泣,哭声越来越大,传彻山林萧瑟,泣之撕心断肠……
无名努力的去凝聚意识,努力的想要去再说一句,哪怕只有一句!
“哥哥,你也要死了吗?我们一族终究是要灭绝了!”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无名意识中那一柄剑挣扎了片刻,最终沉寂下来,继续坐镇已然不再需要自己的那个使命……
“你是谁,我有弟弟吗?”
“现在再说还有什么用呢,哥哥。我们都败了,我本以为让你远离我们一族便能让你好生活下去,想不到最后却是我害了你,真的对不起!”
听着那包含歉意的话语,无名却是平静下来:“原来我这一生并不孤单,许多人曾关爱我,不过是我失败了,是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她!”
“也许我曾经错了,我本以为,唉,也许这是我们一族无法逃脱的命运吧!”
听着那声音沉寂下去,无名心道:“我终究在最后保护好了一个人……”
那双曾经空山新雨后的眼眸早已是一片狼藉,看着怀里无名眼中最后一道光芒也终究是无力挽回的逝去,少女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身躯不去颤抖,仿佛只要这般,怀里的人儿便仍是活着,那双已如深渊般的眼睛仍是望着自己……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位师妹还是不要太在意故去的人了!”随着无名生前的一声怒吼,四周早已布满了神心院的弟子,见无名在李蝉衣怀中终究是断了气,这才放心一下来!
见到李蝉衣这般可心的人儿,终于有一名弟子有些不忍,走上前来劝慰,全然不知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李蝉衣对此视若无闻,轻声抽泣的看着怀里那个曾经温暖,而如今已然开始变得有些冷意的身躯,突然她变得好似以前那般羞涩,低着头将怀中的无名搂的更紧一些,轻轻的趴在无名肩上柔声说道:“师兄,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不冷啦!”
那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只是伤心过度,这才变得有些精神失常,继续说道:“这位师妹,你的师兄已经,”说到此他犹豫了一丝,“你的师兄已经走远了,师妹还是节哀为好!”
李蝉衣仍是披头散发,低着头遮盖着眼眉:“师兄走远了?他去哪了?不要蝉衣了吗?”
那人本就避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却是机上心头:“你师兄临走之前把小蝉衣托付于我照顾了!”
李蝉衣这才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还要看看这位师兄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那人正要回话,却发现自己突然没了力气,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低头看去,却见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在那天仙一般的女孩手中,正在被细细的打量,那女孩突然笑了起来,披头散发,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只见她轻轻捏碎手上那颗心脏,数道鲜红顺着那只娇嫩的小手缓缓的留下,又最终汇集一处滴在那本就鲜红的地上:“师兄,看来你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