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回镇
到达天倾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路上我们扮成是两个家丁保护自家少爷回府的模样，因为还雇了辆马车，所以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到天倾城才发现江湖人士特别多，听云雪说才知道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即将开始了，我的心立即沸腾起来。立马就想去报名。
“姐姐，你要报名可以，但千万不可去夺那第一名。”云雪语气是我前所未见的慎重。
“为什么？不是有五百两银子吗？”我好奇。
“不是五百两，是五万两。只要你有命拿到的话。”一直默不出声的圣灵突然开口。
“五万？”我眼冒精光，知道为什么世间有那么多贪官了吧？连我这可以不食人间烟火的异灵听到那么多银子都心动，那些凡夫俗子更不用说！
“姐姐，你眼神好可怕。”云雪不自禁往圣灵那边靠了靠，估计是发现往他那边更冷，又挪了回来。
“迎雪，银子有那么吸引你么？”圣灵不解地问。
“你不知道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吗？”我瞪了瞪他。
“可是你是……”
“我是什么？”我恶狠狠地问。
“你是大侠，不为一文钱折腰的大侠。”圣灵跟了我们几天，越来越会说人话了。
我得意地笑，“对了，你为什么说有命拿到？本姑娘会没命吗？”
“姐姐，是这样的。”云雪口若悬河地向我解说。
原来历届比武第一名都要被派去一个叫“无回”的小镇取一件宝物，可是每次去的人都真的无回。所以再没有人敢争第一的名号，但第二到第二十的赏金也极是诱人，所以还是有人争先恐后的报名参加。
“司马星涧呢？他不也是第一吗？怎么没有死？”我奇怪地问。
“司马公子可是天倾城的城主，怎么会去参加？”云雪脸又有些发红了。
我气愤地道：“他自己都不敢去，还怎么配称天下第一？”
这时我们正坐在茶楼，我的声音有点偏大，也许用极大更贴切一点，所以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就看到整个茶楼亦或整条街的人都愣在原地。更不妙的是，我看到有人在拔刀。
“姐姐，闯祸了。”云雪压低了声音，语气有点抖。
只有圣灵，还不慌不忙的在喝茶，丝毫没有紧张之色。
我看了看四周，人群虎视眈眈，其中不乏好手。我算了一下，不用异术是绝难取胜。如用了异术……我还是准备回雪冥界再去修炼八百年吧！
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一步一步走来，云雪紧张地抓紧了我的手，痛的我有想哭的冲动。我忍不住叫道：“云雪，放手啦，痛！”
大汉似是没有想到我这时候还会出声，愣了愣，停下了脚步，开口道：“请问公子万儿？”
云雪惊的放开了我的手。我看着那大汉轻声问云雪：“万儿是什么？”
没待云雪回答，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是我的两个家仆，不知道拳震南山的裘老前辈有什么指教？”
说话的人居然是圣灵，语气温和，但怎么也不像是以前的他说的话。难道他是两面人？
“拳震南山”似乎被震了一下，“想不到老夫退隐江湖多年，还有人记得。”语气软了许多。
“裘老前辈当年以双拳博击南山恶虎十余只，那风采，世人谁能忘记。只是晚辈晚生几年，未能一睹前辈当年飒爽英姿，不能不渭称是平生一大撼事。”他的话语将人的思路带入几十年前，大家交头接耳中自是一遍唏嘘赞叹，给那“拳震南山”长了大大的脸。
“拳震南山”笑容满面，得意之下居然坐了下来，拍着圣灵的肩头，道：“小娃儿讨人喜欢，不知道府上是？”
圣灵眨了眨漂亮的眼，“晚辈陋室不足进各位的大耳，我这家仆自幼被我惯坏了，说话没大没小，得罪了贵城主，我代他向各位英雄大侠道歉，望各位不计较。”他说这话时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那些大侠自是不好计较，纷纷喝下了杯中的酒。
云雪的脸色也好了很多，我瞪了瞪圣灵，居然敢说我没大没小？
后来我知道了那“拳震南山”叫裘横，是江湖中比较有名的人物，因为年纪有点大了所以在天倾城做护城。场面因为圣灵的调和变的跟武林聚会一样。
云雪轻轻在我耳边问：“姐姐，他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圣灵少爷么？”
我也很怀疑。难道他体内有两个不同的圣灵？一个什么也不懂，一个似乎什么都懂。
待半个时辰后，裘横已热情的邀请我们去他的府邸做客了，但被圣灵挽拒了。
但走出茶楼我们立马后悔了，因为走了几个客栈都是客满没有房间。同时也看到很多同样在找客栈的人。
云雪跟我一样茫然，“姐姐，我们今晚不会睡大街吧？”
“不会。”我摇头，看到云雪眼中恢复的信心，很不忍地道：“最多是睡马车里而已。”
云雪皱了皱眉，“姐姐，你看这天气，似又要下雪了。”
我仰起头微笑，空气中雪灵畅快地流动着，虽没有雪冥界那么密集，但也极为充沛。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空闲房。”久未开口的圣灵微笑。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还不早说。”
到了圣灵说的地方之后我简直怀疑这不是南罗城了，因为刚才还举步为艰现在却视野辽阔。不仅沸腾的人影不再看见，就连声音也没有。那些人群到了这边就远远地绕开去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荒凉？”云雪有些担忧地拽住我的手。
我望了望四周，疑惑地问：“这里是无回镇？”
圣灵点头，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笑意，“迎雪，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哦。”
“你以前住这里？”云雪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是啊，这里有我很多朋友呢。”圣灵满是开心，像是回到久违的家的感觉。
“圣灵少爷，你不是忘了很多事吗？”看见他的笑，云雪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
圣灵歪着头，以前的那种不知道的神情又浮现出来。果然他的回答又是：“我不知道。”
“别提这个了，他能记得点事来对我们可是有益无害的。云雪，莫忘了刚才可是他救了我们。”受不了他那老是显的无害的眼神，我只得开口帮他解围，虽然我也很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云雪乖巧的点点头。
突然，一阵阴气袭面而来，我带着云雪闪开，看见了一道朦胧的白影。
圣灵向我微笑，“你们别害怕，是我的朋友。”他望着那白影，笑容居然有些苍凉：“大叔，近来可好？”
“少爷，你回来了，王叔可等了你好久了。”语气有些哽咽。
云雪惊讶地睁大眼，不知所措的道：“姐姐，圣灵少爷他……是在跟……跟……”她口中的那个鬼字居然说不出来。
“别害怕，他没有恶意。”我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说完这句话，我看到那淡淡的白影似是对我微笑了一下。
圣灵看着我，神情复杂，“迎雪，你可愿跟我回家？”
“有什么愿不愿意的？走啦，我累死了。”拉着云雪就往里走，我没有注意到圣灵那一闪的欣喜。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他们家时我还是吓了一大跳。屋子很宽阔，但是飘着很多白影！看到圣灵，一个个都兴奋地围了上来。
“少爷，你回来了……”
“少爷回来就好……”
“少爷……”
圣灵微笑地看着他们，眼中的笑意是真心的喜悦。他叫着这个，看着那个。看来这些都是他以前的家仆。
云雪讶异地望着圣灵：“你……是鬼？”
圣灵微点头，“不好意思，云雪，瞒了你那么久！”
云雪看着我，“姐姐，你早就知道了？”
“他不是鬼。”我摇头，那些白影听到这句话都静了下来，似乎都在望着我。“他是灵，我做的雪灵。”
白影一阵骚动，一个白影愤然道：“怎么可能，你别胡说，少爷跟我们是一起死的。”
“是啊，你别胡说……”
“少爷刚才都承认了，跟我们是一样的……”
圣灵默然，只是望着我。眼中似有不忍。
“你应该告诉他们，你现在是雪灵，不是鬼，他们，应该去他们该去的地方。”我淡淡地看着他，“况且，你带我到这来，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先前接我们那大叔语气悲伤：“少爷，你终究要丢下我们么？”
圣灵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是丢下你们。你们在这总有一天会被地府的人发现，那时候再被抓回去，就是永不超生了。”我道。进来我就发现，这无回镇竟是被一种莫名的结界给封住了，人或灵都可以进来，但鬼魂要出去，却非要有人打开这结界不可。“何况，你们害了那么多无辜生灵。”
“我们那是为了保护少爷。”一个白影说道！
“他不需要你们这样保护。”
圣灵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他突然开口：“迎雪，你能打开么？”
白影一阵慌乱：“少爷，你真要让我们走？”
圣灵点头。
“那夫人的大仇呢？不报了？”白影语气凄厉。“可知道，这里死那么多人，他迟早会来的。”
“他已经死了。”
“死了？”白影中又是一阵骚乱。
一个听声音比较苍老的说道：“罢，少爷，既是如此，你就叫你朋友打开吧！”
白影们都静了下来，看着圣灵，我都看见了他们眼中的雾气，而圣灵，却没有看他们，只是看着我，毫无表情。
我叹了口气，有的时候，没有表情，才是最悲伤的表情。因为，他都做不出任何表情了！我伸出手，呼唤：“天地雪灵，破！”
天地间一阵红光浮现，然后散去。
大家都很沉默，连云雪，都只是睁大了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良久！
圣灵开口：“你们走吧！”
白影中有低低的抽泣声，听了令人心酸。虽然我不明白他们活着的时候是怎么的相处，但，这种感情，令人温暖。
就在我以为他们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他们却走了。
大厅变得很宽阔，有点不适应。
“你……”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不起，我一开始就骗了你。”圣灵疲倦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好奇。
“我不想让他们永不超生。”圣灵一脸平静，“可是我打不开那个结界，我只有找一个能打开的人前来。”
“于是你就找到了姐姐？”云雪听着，有些明白过来。“可是姐姐她？”她说着又疑惑地望着我。
“我不是你家小姐。”我脸上有些歉意。都怪雪母，我变成我自己不好么？为什么要给我找一副肉身，找了也就罢了，还是一个长相平凡又不得宠的小姐。算算现在都离家半个月了，没有听到一点北若城在找人的消息。
云雪听到这句话并不吃惊，她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微笑。“我知道。”
“你知道？”我讶异。
圣灵抬头看她：“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凡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