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层的书房中,桌子上摆满了摊开的书籍,李新拿着本书全身蜷缩在矮背椅上在阅读。
“《千年风雨布列塔》?你现在都能看懂这种书了?”安德烈端着托盘上来,看到李新手中的书很是惊奇。
“布列塔的语言文字,我大致能看懂,可能在以前的世界有使用过吧,但远不如秦语文字熟悉。而且你这有‘秦’的语言与布列塔语言对照的辞典,我觉得布列塔的语言文字对我来说问题不大。”
“我向家中去信询问了,‘尖耳朵’长老团说神谕的关键在于我和你,有机会带你去城市里的‘尖耳朵’神殿看看有啥后续没。之前你推断秦语是你的母语时,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游历中失去记忆的远东圣灵了。”安德烈倚靠在书房的门框上,李新端起托盘中的那杯牛奶。
“我在这待了几天了?”
“两周了。说起来圣灵的体质可真让人羡慕啊,先祖大人说过自己可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我小时候还以为他在吹牛。”
“我还是会有点不适应,我隐约能想起以前的生活应该是一日三餐的,虽然现在我也会吃点东西,但我感觉即使不吃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我们圣灵的后裔也有这方面的特质体现,只是没这么夸张,我如果一周不进食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每天嘴里不咀嚼点东西总感觉缺少些什么。你开始看书那天中午睡了好长一觉连午餐都没吃,接着晚上醒过来又看书看到现在看了两周,身体真的不要紧吗?会不会初降临的圣灵还没适应世界还需要一定休息?”
“放心。”
喝光牛奶之后,李新顺手拿起托盘,和安德烈一起走下楼,安德烈说今天会有客人来访,当他完成了家里委托的事情后,就能出发离开黑森林,开始带着李新游历了。
傍晚的黑森林,天边的云彩都镶上了紫边,成群的飞鸟在空中盘旋着准备归巢。安德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怀表,挂在了帐篷门口。李新坐在帐篷旁的圆石上,手中拿着一截树枝。据安德烈所说,神谕指示他去找拉玛之树的原主人,拉玛之树的原主人把拉玛之树缩小了才给他,原来的拉玛之树是扎根于地上的六七米高的大树。到了李新的手里,拉玛之树又小了一大圈,直接变成了一截两尺长的树枝。握住手中的树枝,能感觉到一股气息与自己的内心深处有所感应。
“来了!李新,我们今晚可以有顿丰盛的晚餐了。”月亮从山头露出一瞬间,安德烈看起来很高兴。
“看那!”安德烈指着月亮。露出了一部分的月亮上,有两个黑点越来越大,像白布上滴下的两点墨水向四周晕染变大。
“你的客人是两颗陨石吗?”李新问道。
“不,等会你就知道了。”安德烈走进帐篷,将茶炊搬出来放在帐篷前的大木桩上,又拿出了一盘列巴和五个杯子,俨然是一副要招待客人的样子。两个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低,能看到附近的橡树树冠像是被一阵强风刮过一样导向一边,耳边传来物体高速划破空气运动的呼啸声。声音逐渐变缓,两个黑点的速度慢了下来。当到达安德烈帐篷前篝火的火光能照射到范围时,李新才发现这是两个人影,骑着…
“那是纸鸟吗?”
“是的,这是最新的军用款式。”一个穿着墨绿色兜帽斗篷的身影从空中看起来像是硬纸板做的鸟型飞行工具跳了下来,后面有个小点的身影也穿着同样款式的兜帽斗篷跟着一起降落。
“好久不见,安德烈,让我看看我们‘尤拉甘’的骄傲是不是又长帅了。还有这个俊俏的秦国小哥是谁,他身上的气息,嗯?”卸下兜帽一头金发的少妇搂着安德烈的肩膀,好奇地看着李新。
“是圣灵,娜塔莉亚姑妈。不过不用叫冕下,直接叫李新或者新吧。他就是‘尖耳朵’神殿神谕指示要我找的人。等仪式完成之后我要作他的引导者带他游历大陆。”
金发少妇先是有些讶异,似有所思后微笑对李新点头示意。娇小一点的墨绿色人影嗖地一声窜到李新面前,兜帽下是一张和少妇相似的稚嫩的脸,墨绿色的眸子像是夜行动物一样盯着李新闪闪发光,一头酒红色的长发搭在肩上。小女孩的鼻尖抖了抖,又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李新手中的拉玛之树,回头向着安德烈:
“安德烈表哥,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好闻的朋友呢?比托瑞多那满身葡萄酒和古龙水味道好闻多了。”
李新心中一动,挥了一下手中的拉玛之树,树林间忽然一阵风刮了过来,一片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橡树叶子落在了右手上,空气中忽然弥漫开一阵森林独有的气息,是泥土的芬芳、是小溪的水汽或是林间小花的幽香。安德烈和金发少妇惊奇地环顾着四周,李新对着身前的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发小女孩愣愣地回答:“罗德佩珊·莱因哈特。”
“这个送给你作见面礼,罗德。”李新将掌中的树叶向小女孩示意。
小女孩有些呆滞,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金发少妇欣喜地对着她急促地点头。小女孩伸出手捻起那片橡树叶,橡树叶慢慢消失在指尖上,然后感到手背有些清凉,就看到手背上一片叶子的花纹一闪而过。她用自己小小的翘翘的鼻子靠近手背嗅了嗅,眯着眼像是沉醉其中。
金发少妇向李新提着斗篷表情严肃地行了个礼:“尊敬的冕下,爱女幸得您许下的森林庇佑,黑森林莱因哈特家族定会尽力满足冕下需求,娜塔莉亚·瓦列里·列夫·莱因哈特向您致以最真诚的谢意。”
“举手之劳罢了,莱因哈特夫人。我之后还会麻烦安德烈很长一段时间呢”李新微笑着点头回礼。
安德烈高兴地上来拍拍李新的左肩:“麻烦你了,新。”
“好了姑妈,你不会是空手而来吧,待会还要干活呢,你可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吧。”
娜塔莉亚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篮子,然后从篮中拿出了一盘盘食物放在树桩上。
罗德乖巧地将斗篷上的兜帽放下,在树桩上摆上了五个盘子和五套刀叉,然后在一旁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削着一大块表皮是棕褐色的火腿。罗德纤细的小手握着有狮头装饰的短刀轻巧地削下一个个大小均匀的肉卷,娜塔莉亚从一个大玻璃罐中捞出了三条小黄瓜,手中的的短刀一晃而过,盘中的黄瓜就变成了一般厚的片状。安德烈在一旁也没闲着,黑麦面包被他切成了平时吃的列巴片状大小。
挂在帐篷门口的怀表忽然弹开了盖子,接着一片阴影像是从打开的怀表中溢出一样慢慢在空气中扩散,火光映照下慢慢长成了一个人影。在李新的感觉中就像怀表成了一个开在空气中的门,这个门的周边元素以某种特定的频率在运动着,而人影周边的元素也以同样的频率在运动着裹着人影凭空出现。一个腰间挎着弯刀看着和李新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最终站在了帐篷门口。棕色的头发就像刚被精心修剪过的草坪一样整齐,鬓角看起来刚被剃过不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双排扣暗红色上衣的领子上有一个烫金的金色长角胡子山羊的纹样,黑色干净的靴子还有笔挺没有一丝褶皱的土黄色裤子,空气中还有淡淡古龙水的味道,像是要参加晚会的贵族。青年男人迈步走到树桩餐桌前,左手抚胸向众人鞠了个躬。
“贵安,莱因哈特夫人、罗德佩珊小姐、安德烈阁下和自‘秦’帝国远道而来的阁下。”
安德烈一把把他拉到旁边坐下,调侃着说:“新晋的考维·耶格子爵看起来确实有点贵族样子了。”年轻男人在火光映照下的橘色脸庞更加的红了。娜塔莉亚笑盈盈地把夹着火腿和腌黄瓜的三明治分到了每个人的盘子,罗德给每个人的杯子都接上蜜茶,把杯子给考维时还打趣了一句:“您的特制黑森林火腿三明治,耶格子爵,请享用。”看得出来安德烈他们和考维是早是熟识到不用在意一般礼节。
李新拿起三明治,一口下去,咸香的火腿带着淡淡的烟熏味,微酸又带着点芥辣的黄瓜恰好地盖过了火腿卷的油腻味,黑麦面包比起安德烈的列巴显得有些黏糊,更有嚼劲。
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是三两下就吃完了,三明治虽然不大但扎实的用料使人饱腹感十足。等着娜塔莉亚母女也吃完后,树桩上的餐具被娜塔莉亚一挥手收了回去。安德烈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走到了篝火旁的空地上,一把把上衣脱了,光着的膀子肌肉遒劲结实,考维也走过去,拔出腰间的弯刀。细看那弯刀的刀把有间隔的层层凸起,像是某种动物的角制成的。娜塔莎把身上的墨绿色斗篷换成了一件橘红色的,斗篷下是原来就穿着的暗红色长裙。三人在篝火旁呈三角站定后,安德烈仰天长啸,啸声如同狼嚎,一股褐红色的光影从身上不断涌出,顷刻已经看不到安德烈的人影,只看到他原来站立的地方有一只不断流动的暗红色光影组成的巨狼。巨狼仍在仰天长啸,长啸惊醒了夜晚寂静的黑森林,森林上空被惊动的鸟群盘旋着像是要遮住清冷的月亮,远处能听到附和着长啸的狼嚎,一时间森林仿佛被狼嚎贯穿,好似狼群在头狼带领下要袭向猎物的紧张在空气中弥漫。
一旁的罗德手中紧握在胸前,面对着巨狼开始祷念:
“见证先祖的土地啊,
见证先祖的森林啊,
见证先祖的永恒之月啊。
莱因哈特的血脉后裔来此践约,
汲取沃拉夫血脉许诺之力。”
罗德身上本来朴素无装饰的暗红色裙子慢慢浮现出了金色的图案,胸前是一只张大嘴巴正在咆哮的公狮,裙摆上是一串又一串李新看不懂的犹如细长木棍交叉而成的各种形状的文字。
考维用双手举着弯刀,目光坚定,紧盯着罗德。褐红色的巨狼忽然停止嚎叫,一跃而起,在月光的照耀下向着罗德佩珊落去,顷刻间篝火旁的巨狼像是变大了一倍,罗德佩珊本来站立的地方已被巨狼横踞,原本是褐红色流动光影组成的巨狼在起着变化,一串串符文顺着光影流动的方向不断蔓延。李新拿出之前从安德烈书架上找到的一本厚厚的羊皮纸做的书籍,对照着辨认出那些符文就是安德烈曾经给他讲解过的某种古老的文字——卢恩文字。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一阵像是被放大几十倍的心跳声从巨狼身上传来,流动的卢恩文字随着声音的节奏闪烁,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
“就是现在!”从巨狼身上传来安德烈的喊声。
考维高举手上的弯刀,弯刀雪白的刀面上一阵金光闪过,刀尖前的空气肉眼可见地凌乱纠缠成像是山羊角的形状。考维用力地劈下,面前的褐红色巨狼像是被考维弯刀产生的龙卷风绞碎了一样在火光映照下凌乱地消失于空气中。消失的巨狼中间慢慢浮现出罗德的身影,暗红色长裙上的金色符文慢慢地暗了下去。安德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篝火旁穿自己的上衣。李新看着火光映照下的罗德,本来浓密的红发中,有一对毛茸茸的短短的尖耳朵抖了抖。
“我有个问题。”李新举手示意道。
“如果冬天要带耳罩,那罗德你以后要戴两套吗?那要怎么戴?”
旁边的娜塔莉亚、安德烈和考维一脸愕然,安德烈很有经验地说:“上面的耳朵不用戴耳罩也可以,狼耳朵本身就是有毛绒保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