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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和‘“我”

天花板被王希拽下一大块,地板上面有个人形窟窿,窟窿从五楼直达地基,好似用模子在奶酪上印了个通透,站在窟窿边缘,能看见医院其他人纷纷从窟窿下面张望,甚至有个老哥在啃面包,面部表情直接僵住,崩裂产生的灰尘扑朔着朝他嘴里飘,然而他却没反应。

他已经懵逼了,老子在医院里吃着面包看着电视剧,突然有个火人从天而降,以脸朝地不怕死的精神直接凿穿了整栋楼,现在山海阁的年轻人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吗?

“‘铁公鸡’知道后,一定又要抱着校长的大腿哭诉了。王希你这几天躲着他点。”

王希耸肩,她已经习惯被铁公鸡碎嘴了,每次她任务结束后山海阁就要拨大量的款进行善后,身为山海阁的财务总监‘铁公鸡’对此深恨痛绝,曾半夜来她别墅拿着算盘红着眼拨弄,每打一个珠就深深吸一口气,好似这一个珠是他的全部身价。

“你这么暴力以后要怎么嫁人?”

拨到最后‘铁公鸡’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可能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又默默补了一句:“长得漂亮也不能为所欲为啊。”

最后他椎心泣血的证明山海阁的财务赤字是多么多么的危险,并要王希再三保证以后可不能随便毁坏大量公共场所了才罢休离去。

不过这次看来,哪怕王希这种言出即行的女孩也有食言的时候。

“恩,王希,麻烦你帮我去推一辆轮椅吧,这间病房毁坏的这么大,也不适合俞安继续待下去了。”

王希点头,推开门提轮椅去了,方怡回过头来,见俞安再看他,笑如春风:“你好,俞安同学,以后我就是你的专门辅导老师了,你对我有印象吧?”

俞安点头,他记得她,在KTV内,若不是她那一眼,他也不会出现短暂的眩晕,以至于王希抓住机会将他捕获。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看样你对之前的事情还有所记忆,我叫方怡,请多多关照。”

方怡高兴的来握手,因为俞安的手抬不起来,方怡只好扑在他身前弯腰拉住他的手轻轻摇摆,老师这么亲民,俞安也不敢轻率,讪笑着点头想回方怡老师好,结果一抬头愣住了,面色骤然红了起来。

“俞安同学发狂的时候可没这么色哦”一只手拂上他的眼睛,挡住了他的视野,俞安被发现了。

他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下去,耳边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捂住他眼睛的那双手已经起开,在他脸上刮了一下,俞安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方怡半嗔半玩笑的望着他,那表情就好像是一个成熟的姐姐在看自己顽皮年幼的弟弟。

突然间,俞安感觉自己设防密麻的心暖了一下。

“老师,刚才多谢了。”

“谢什么,你可是我的专属学员啊。”

。。。。

方怡是一位很让人容易感觉亲近的人,俞安在第二次见到她后便深信不疑。

她手握着让人忌讳的圆桌会职权,却不桀骜不目空一切,宛如青春中谁都有的那个无法忘怀的温柔大姐姐,王希推来轮椅后她便把俞安安置在轮椅上,一路亲自推着,有一岔没一茬的和王希聊着家常,当路人将敌视的目光投向俞安,她回以禀烈的注视,如同老母鸡护犊子般将俞安罩在她的羽翼之下,好似再说他是我的崽,都注意点!

方怡推着他朝心理咨询室走去,为什么转向那里俞安并不知道,不过他没什么好担忧的,还有什么状况能比现在的处境更差了?

王希在临近教学楼的路口和他们分别,离开前王希直言不讳的说以俞安的状态,最好不要和他单独相处,方怡摇摇头笑着说没事。

心理咨询室位于教学楼的西侧,与艺术活动中心毗邻,它是一座矮小的楼阁,但当你进入后你才会发现它的浩大,好似南极的冰山,浮出海面的只是一些简单的办公房间,温馨别致,而它蕴藏于海面之下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宝藏。

有些穷的快如楚风之流的在吃土时就想搬一车手雷将心理咨询室的地下部分炸个底朝天,然后逃之夭夭享福去。

不过他们怕还没把心理咨询室内的重要宝藏给炸出来就被不戒老匹夫给削成肉泥。

因为心理咨询室的地下防线太厚实了,砸三个小时也不定能砸穿,不是说它设备齐全,能敌万夫之力,而是它真的太厚实了。

里三层外三层铺垫钢筋水泥,最外层与最内层用混合金属夯筑,火箭筒锤上去也只是个坑。

之所以这么防护,是为了保护最里面的魂晶(玄天唯一一个能抑制觉醒者异能的东西,价格昂贵,一片能抵上一吨黄金,还常常有价无市,当‘铁公鸡’得知山海阁耗费大量魂晶去包裹咨询室房间,他抱着校长的大腿哭成了狗,干嚎着说‘我不干了,摊上你们这群败家子我迟早冠心病发作!’)

有了魂晶的包裹,来心理咨询室的患者才能真正的吐露创伤,否则在随便一间被严密包裹隔音板的幽闭房间内吐露秘密,楚风那个王八蛋都有可能写上‘菊花朵朵’网,只有在这个异能伸不进手的地方,他们的阴影才是安全的。

方怡推着俞安走进咨询室,咨询室的构造很简单,占地也就两个卧室大小,落地窗般的屏幕充当墙面,靠近门的地方有两个并排的沙发,很柔软,方怡将俞安扶上去后打开了沙发旁边的按钮,拿出了其中的遥控器。

刹那间,咨询室变成一片粉红之地,原本空白的咨询室中央出现了一个粉红圆床,颇具公主风,圆床垂落的纱幔上缀着纸叠的小星星,一串一串好似新娘子的盖头。圆床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加菲猫玩偶,这憨批煞是可爱,床头柜上是男星海报。

这——这是干什么?

先不说这诡异出现的大床,好吧,必须说这诡异出现的大床,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你突然给我整出个闺阁气息的床来干什么,心理咨询都是在床上进行的吗!

“上一个咨询者是小女孩,这是她最喜欢的风格,通过遥控可以调风格特点,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方怡解释道。

“都行。”不得不说俞安有些失望。

“你第一次来,那就先日常风格吧”方怡拨动遥控,一束光骤然从男星海报那里破出,接着男星海报变成了窗户,两边有两颗绿萝,在光芒下嫩绿鲜艳,粉红色的墙变成了白色的墙壁,床消失了,卡通地板变成温色的,一个逼真温馨的咨询室就这么出现了,俞安坐在沙发上都能看见光里飞舞的灰尘,真好似他坐在一个格局如此建造的咨询室内,这一切太过科幻。

“看你的表情对这个环境还算满意。”

俞安点头,他扭头转向方怡,沙发是并排放着的,两人就像朋友交谈一般坐着,他知道方怡带他过来不是炫耀我们山海阁多么多么牛逼,咨询室多么多么吊的,肯定是有事相告。

方怡却对他深深鞠了一躬,这让俞安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职,让视频泄露了出去。”

方怡神情真挚,俞安微微动容,他对于山海阁圆桌理事会之一的方怡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她可以俯下身说对不起,认真诚恳的表示自己的歉意,俞安认识的人中,寥寥无几。

她接着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在这间房子里谈话不可能泄露给山海阁任何一个人,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我知道跟你说这些话很突兀,不过我们没时间一点点的来了,因为你的情况很急迫,我们需要直接面对问题的中心,俞安,你的心里住着一个魔鬼。”

方怡说完直视俞安的双眼,令她欣慰的是,俞安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认同便说明他明辨他的所作所为,他和另一个‘他’并不是一个人,这样就好办多了。

“你想摆脱他吗?”

俞安当然想了,在他狂笑的那一刻,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被封印在琥珀中,一切经过在他眼里如看电影,他可以跟着电影里的人物一起笑一起哭,但他进入不了电影,他代替不了电影人物,也改变不了电影情节。

那不是他的身体,醒过来时,俞安便有这种感觉。

“想必你也很后悔释放那个恶魔出来。”

然而这句话俞安却犹豫了,他沉思片刻后缓缓的摇头,眸子里有悲痛:

“不,我不后悔让他出来,如果他没出来,小魔女会在流氓哨与讥讽的目光下掀起她的裙摆,我们更会被一拳又一拳的凌辱,我不知道这种欺凌会怎样结束,他们还能想出什么肮脏招数,如果他不出来,我们会在那一天失去一种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我已经失去过了,我不想让方泽和小魔女尝试那种滋味,这句话俞安没说出来。

方怡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一刻她能感受到他如洪水般汹涌的悲哀,那种孤独与绝望,愤怒和无奈,她没有说话,轻轻抬起他的胳膊,然而还是带给他了如针尖刺肉的痛。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轻微抽搐,方怡的手微微一顿,更加缓慢而又小心的抬起,她顺着绷带的纹路向上找去,终于找到结点,宛如母亲抚摸新生孩子般谨慎一点一点的解开绷带的结。

随着绷带散落,俞安却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的手上,胳膊上,并没有伤痕,哪怕连细微的淤青都没有。

为什么他移动胳膊时会伴随剧烈的痛?

“其实你和你心底的魔鬼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一个人,你们共用同一个身体,那天在KTV他拥有的能力你也拥有,只不过之前你一直都不知道,如果,我说如果,KTV那天觉醒后是你在操控你的身体,你还会对那群痞子们做哪些事情吗?”

方怡的话让俞安身体轻轻一颤,他没想过这种情况,如果觉醒那天是他操控着身体,那他————

俞安蹙着眉头,回答道:“我还是会报复,让那群痞子接受惩罚,不过我不会————”

“不会那么像视频里那么过分对吧”

“嗯”

“这就是你们的区别,俞安,他是你心底的魔鬼,也是你绝望的诞生物,他和你不一样,你能做到理智,有度,但他不行,他只会肆虐,施暴,毁灭所有,你不应该对他那天所做之事报以感谢,因为他用的是你的身体,你的能力,代价却由你来支付,如果没有他,你照样会觉醒,会制止痞子们并且给他们惩罚,有了他,你只会奔向虚无,你的疼痛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的疼痛?”

“没错,你的身体很强悍,在昏迷的第二天便自愈了所有伤口,但你为什么还会痛?因为他在夺取你的身体,将你的灵魂和躯体的联络一点点拔除,当你的灵魂完全被拔除后,你将会消失,而他会是你身体的拥有者,以暴君的面目来毁灭这个世界。”

猛然间,俞安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他在白蒙蒙之间遇见了那个“他”,被他一口吞下,全身破碎,意识不受约束的涣散,那就是虚无的感觉吗?

“你想被他夺舍吗?”

“不,我肯定不想!”

“那我们一起来除掉他吧”

方怡握住俞安的手,面色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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