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水上课再没有睡过觉,虽然也不怎么听课,但是每天就像长在了座位上一样不停地做题,不停地看书。孙老师看了这一切觉得很欣慰,觉得自己上次叫家长谈一谈果然是有效果的。然而随着一次一次的模拟考月考成绩出来,纪水的成绩依旧波澜不惊的徘徊在班级中游,孙老师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终归努力了,可能是基础太差或者是先天智商不高,真是可惜了。
宿舍里的同学看不起她,这样一个天天拼命学习成绩还是平平的事例就成了同学们饭后的谈资,不过纪水从来不予理会。林灵经常抽出时间给纪水打电话,也就是询问一下生活近况,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好聊的。两个人都是不善于聊天的人,更何况纪水明显对纪陌的依赖更深,所以在近一年的时间里,纪水开口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纪水常常想,如果纪陌就这样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她可能会忘了怎么开口说话。
沉浸在学习的日子过得似乎很快似乎也很慢,白天总是一瞬而过,而夜晚总是漫长而难熬,躺在学生宿舍窄小的床上,听着其他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她甚至无聊到计算她们每一个人的呼吸频率。好歹宿舍也算有一些人气,还不至于让纪水完全隔绝了自己。
很快就到了夏天,又是一年高考季。两天的考试,几张试卷,似乎已经决定了很多人未来的命运。走出考场,很多学生感到如释重负,一身轻松。
纪水从人群中挤出来,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儿。抬眼望去,人海茫茫,在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牌号很熟悉。
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纪水毫不犹豫走向了那辆车。见她走过来,车窗慢慢摇下来,是一张年轻陌生的脸。纪水意识到自己认错车了,转身欲走,那人突然叫住了她,“是纪水吗?”
“你是......”迟疑了一会儿,纪水确认自己之前确实没见过这个人。
“我是林总的助理,你叫我小王就好了。林总最近很忙,让我过来接你回家。”
纪水双眼透出深深的疲惫,打开了车门,坐下来之后就合上眼假寐,没有要与小王搭话的意思。小王也是会看脸色的人,于是没有多余的话,一路上都安静地开着车。
突然,纪水的声音幽幽地从后座传来,“前面的挂坠是你换的?”小王有一点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赶忙回答道,“挂坠?林总把这台车交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啊。”
“我知道了。”说完了又安静了下来。
回到家之后,纪水发现林灵果然还是请了佣人来打扫房间,一切都跟她半年前搬出去的样子一模一样,除了被她一把锁住的纪陌的房间。
一回到家里,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就扑面而来。看见一楼的沙发,总想起每次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最后被纪陌抱上楼的场景;看见茶几上素净的杯子,就想起纪陌靠在窗边喝茶看书的样子。其实很多事纪水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但是一回到这个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地方,对纪陌的思念就如同草一样疯长。那些暖心的片段仿佛还是昨天,其实纪陌已经离开了快一年了。
纪水把藏在客厅壁画后的钥匙拿出来,打开了纪陌的房门。窗帘是拉上的,屋里一片漆黑。桌上一串圆滚滚的珠子淡淡地发出荧光,纪水打开灯,拿起了那串手链。
怕自己睹物思人,搬出家的同时纪水也留下了这串手链。未曾想,纪陌真的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一年没有任何的消息。
纪水这样有些愤愤地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地把手链戴上。屋子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尘,纪水便拿起抹布,进行了人生为数不多的一次大扫除。
收拾完屋子后,天色已晚。纪水瘫坐在地板上,又生出了一瞬间的迷茫。虽然已经快要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但是突然之前奋斗的目标已经实现,纪水感到一阵的虚脱。
林灵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高考结束,无奈还是抽不出身,只好让自己的新助理小王代为陪同。小王也可以说是很敬业了,作为一个敬业的司机,还要想着法子让大小姐乖乖吃晚饭,想着法子不让纪水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小王也表示很无奈,纪水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别的女孩子放假了总是成群结伴地出去旅行啊出去玩啊,他们家大小姐就喜欢一个人待着看看书,除了看书之外唯一的娱乐活动可能就是发呆了。
所以当纪水突然对小王说,“帮我订一张去苏梅岛的机票,我想去散散心。”小王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纪水确实是想去散散心的,其实去哪儿无所谓,只要不待在这间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屋子,都可以。听闻苏梅岛风景绝佳,便有心去看一看。
小王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订到了机票,顺便把纪水的行李打包好了。纪水是想一个人去散心,林灵却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去外地,纪水只能默认了小王的陪同。
小王可以说是很注意分寸了,跟着纪水出去旅游,除了给她安排住宿的酒店之外,就是亦步亦趋地跟着纪水,生怕跟丢了。
纪水无奈地看着离自己几步之外戴着墨镜站得笔直的小王,说:“小王,你自己去玩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小王点了点头,往后撤了几步,但还是站得笔直。
海水浅蓝,沙滩在阳光下隐隐闪着光,两颗硕大的椰子树之间,挂着一个藤条编织的椅子。纪水看着心生欢喜,不禁坐了上去,藤椅轻轻摇晃,微风拂面,很是惬意。
纪水靠着藤椅,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小王在旁边守着,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纪水醒来的时候,刚好是黄昏时分,嫣红的晚霞染红了海水,纪水看着美丽的落日,不禁想起那天清晨窝在纪陌怀里半梦半醒看的那场日出。纪水又突然失了兴致,起身回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