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苏雀已经换上了一套破旧的衣衫,脸上也抹上了泥灰,任谁看了,也只会把他当成流浪了许久的小乞儿。
这几日,他已将据点附近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很自然地找到了一处流浪汉的聚集处加入其中,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等待。不过却不是被动地等血鲨海盗团的人自行找上门来,那样效率实在太低了。在混入这伙流浪汉之前,他已经就赵亮得来的消息分析了一番:最初消失的流浪汉事件都发生在无望岛的码头,接着是外岛的赌场附近,而到了现在,包括宋非,这些流浪汉都是在酒坊附近被带走的。
码头、赌场、酒坊,这些不就是血鲨的基本盘所在,对方优先清理这些区域附近的流浪汉,正是因为方便下手吧。不过这样推算,对方需要的流浪汉数量似乎非常大。
苏雀在人群中一言不发,因为认真思索,眼神也变得涣散,毕竟他是刚刚混入其中,多说多错,而且沉默的自己并不会惹人怀疑,这群流浪汉中多的是这样的人。他们早已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也因此变得麻木不仁。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样的双目无神。
没多久,一伙海盗打扮的人就走了过来。这伙流浪汉看到海盗并没有一点逃跑的意思,他们早没有什么值得抢的了,而且两大海盗团的人虽然在海上无恶不作,但是在无望岛上却是秩序的管理者。
“懒鬼们,都别睡了。”一个跛脚海盗冲着众人嚷嚷,口中骂骂咧咧,“你们可算是赶上了好时候,现在我们需要一伙人手,工钱是十天半个金判。”
听到金判,这伙流浪汉中的大多数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跛脚海盗。
“还没死的就跟着爷走。”跛脚海盗知道这个价钱对于这帮穷鬼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不过只是用利益诱惑还不够,也不符合海盗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想帮爷做事,那就让我们兄弟把手脚废了,反正你们这些懒鬼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断了四肢再去讨饭,说不定收获还要大一点!”
他身后的海盗顿时大笑,纷纷抽出了腰上的刀剑,似乎要看看这伙流浪汉中是否真有不怕死的人。
“干,怎么不干。”一个瘦小的年轻乞丐站了起来,“胆敢问一句,可管饭。”
跛脚海盗看他识相,拍了拍他的肩膀:“管,每人都能吃干的,卖力的加肉。”
“有这样的好事?”
跛脚海盗轻踹了他一脚:“跛爷一个唾沫一个钉。”
苏雀被踹了也不恼:“那好,跛爷,我干了。”
“算你小子机灵。”自称跛爷的跛脚海盗撇了撇嘴,“兄弟们,把他们都带回去。”
苏雀他们被“跛爷”为首的血鲨海盗们带出了外城,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大院子。
进了院门之后苏雀才发现,外面那高大院墙只是掩饰,为的是阻挡其他人窥探的视线,院内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处大工地,百来个衣不蔽体的流浪汉正在一伙海盗的监督下卖力地挖着坑。
苏雀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宋凡,却不想被监工的海盗抽了一鞭子。
“看什么呢?拿上工具赶紧干活!”
万恶的资本家。苏雀揉了揉肩上的鞭痕,心中吐槽。
匆匆几眼,苏雀自然并没有找到宋凡,不过他刚刚也是故意招惹监工海盗的——他不能在数百人中找到宋凡,那就闹出动静来,让在数百人里的宋凡看到自己不就得了。
虽然自己现在化妆成了乞丐,但是这副尊容,在教宋凡化妆术的时候就给他展示过了,想来一定能认出自己。
过了整整一天,苏雀都没能碰上宋凡,倒是挖了一天的坑真是腰酸背痛,他已经怀疑宋凡并没有被带到这里,还有,血鲨海盗团到底要在这里挖什么东西?
苏雀咬着手里硬的不成的馒头,望着漫天的繁星,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一个身影慢慢挪到了苏雀身边,夜色很浓,站在墙角下的海盗监工们并没有发觉。
不过就算是发现了也不会在意吧,只要这些人不逃跑明天能继续挖坑就好。
“怎么现在才过来。”
宋非也压低了声音:“嘿嘿,白日里人多眼杂的,现在安全点。”
“看着我卖力挖坑很有意思?”
“鼠哥儿总说您平日里太懒了,活动活动也是好的,便也不急着过来。”
苏雀撇了撇嘴:“说说吧,这到底怎么个情况。”
宋非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不比你多,昨天被带到这里以后他们就是让我们挖坑,整个院子都被挖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听早来的人说,已经在这里呆了四五天了,只是挖坑。”
“你是怎么被带进来的?”苏雀难以理解的是宋非这个狡猾的小子从海盗手中溜掉不是什么难事。
“一来我也想看看血鲨海盗团到底要干什么,二来……”宋非朝着不远处歪了歪嘴,哪里躺着一个年老的乞丐,一头花白的头发因为太久没洗已经变成黑褐色。
“我为了掩饰身份,一直用这老爷子作掩护,现在总不能抛下他一个人开溜吧。”
苏雀点了点头:“我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既然找到你了,我们想个办法先跑出去。”
虽然想弄明白血鲨海盗团到底想干嘛,但是苏雀更信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放心,昨天被带到这里我就偷摸着在墙角边挖坑了,明天晚上就能弄条通道出来,到时候从地下钻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那就好。”看宋凡早有安排苏雀也放心了,“前几天听老鼠说你也快入阶了?”
宋凡摇了摇头:“入阶太玄,临门一脚看似容易,但是卡在这一关上数十年的也大有人在,顺其自然就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众人被一阵马蹄声惊醒。
苏雀眉头紧皱,登岛以来,还从未见过马,毕竟这里是南海,没有大片的草原,这些马又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头目打扮的人带着一伙明显地位较高的海盗走了进来,那些负责监工的海盗看到此人,顿时点头哈腰地凑了上去。
“三当家,您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三当家辛苦。”
血鲨海盗团的三当家摆了摆手,打量着院子里的无数大坑,不一会儿,就将目光转向角落里蜷缩着睡觉的流浪汉。
苏雀赶紧低下脑袋,避过对方的目光。不过刚刚他已经将此人的样子印在脑海中了:这位血鲨海盗团的三当家属于那种放到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存在,他长得实在不像是个海盗。不过苏雀也不敢因此小看他,他可是血鲨海盗团中仅次于首领血狂术士和风雨术士的实权人物。
又一个三星术士!他身上的强大威压让苏雀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
“赶紧把他们叫起来干活,今天日落之前,把坑再挖深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