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来,本就不能诸事随心。本觉得,自己会是个例外,可现实却总会泼你一盆凉水,浇个透心凉。”
“我生来就能看得到他人的过去,只要他是自愿或者没有抵抗,我都看得到。我不知上苍有何用意。每次看到都会感同身受,我将它称为共情。因此,我希望变成一个瞎子。”
“大多世人都容不得异类,他们只会把他当做怪物,唯恐避之不及。我在这世间,看到太多负能量。有不公,有悲戚。”
锦阳历三百六十五年,东江侯府
清悦阁是东江侯次子千子钰的住所,因其母是丫鬟出身,在府中不大受其他夫人的待见。但其为人聪颖,精明,连世子都比不过他。老侯爷又器重他,他们又不敢做什么。
书房中陈设整齐,简约大气,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檀香。千子钰端坐于书案前,看着兵书。他一袭白衣披散着长发,眉目如画,气质出尘,宛如谪仙。
不久,清脆的铃声断断续续传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一向沉稳的千子钰心中却在此刻泛起涟漪,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千子钰放下兵书,循声望去。片刻,书房的门打开了,一白衣少年缓步走了进来。此人约莫十五岁,与千子钰年纪相仿。比起千子钰,此人面目俊逸,轮廓更加分明一些,更有阳刚之气。
此人是东江的员外次子季子秋,如今已是千子钰的贴身侍卫,也是他的密友。他们自幼相识,无话不谈。
季子秋眉眼带笑,轻摇折扇,鬓间的发丝轻轻飘动。今日,他一改改往常精炼着装的风格,换着宽袍大袖。这么一看,还真有种翩翩公子的样子。
他大步走到千子钰跟前瘫坐下,一手撑着下巴看着他。许久,千子钰才回过神来。他有些担忧的道:“子秋,你平日不都不喜着白衣吗?今日……莫不是……”
季子秋伸出食指,抚平他微皱的眉心,柔声道:“子钰,你多虑了。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
千子钰这才放心,他瞥见了季子秋脚上的铃铛,心头一喜道:“子秋,你不是说,这个铃铛,是女孩子家才会戴的吗?你怎么……”
季子秋看了眼铃铛,很淡定的道:“我有说过吗?”
千子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子秋,你何时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季子秋耳根微微有些发红,立即转移话题道:“探子来报,平西侯最近可不安分呐!”
千子钰也不打趣他了,正色道:“如今,群雄并起。天子已无力扭转局面,但他毕竟是天子,且看何人会背这个弑君之名。”
季子秋看着从东面跑到西面的锦阳王都,再看了看周边诸国。过了一会儿,他露出了笑意:“我们只需坐壁上观即可。届时,天子若没了,我们也不会背负弑君之名。”
千子钰道:“若天子没了,诸国定会混战。届时,我方处境同样艰难。我方需得早做打算。”
锦阳历三百六十五年夏末秋初
锦阳王外出巡游,遇刺身故,享年四十五。经过两年征战,天下被划分为七方。之后,诸国纷纷自立为王。
两年间,他们陆续收服了周边诸国。千子钰被封为上将军,季子秋被封为上大夫。可即便他功劳再高,也没能成为储君。东江侯这多年对他的培养与器重,都是为了世子。可当有人拿此事企图策反他,他都态度坚决的回绝了。
上天总是喜欢捉弄人,他一心为国,可东江王却寻机给他封了个文官,还是个挂名的。之后,兵权皆由世子掌管。季子秋也被派到小城里做了县主,不过好在他们因祸得福,享受了一段时间的清净。
锦阳三百六十八年初
边关战事又起,二人官复原职前往平乱。谁知,这竟是东江王世子的计谋。待到战事平息,他二人就被扣上了反叛的罪名。幸得二人多年从军,又得将士爱戴才得以逃脱。之后,他们隐姓埋名生活在小镇上。
起初,他们过得也还可以,在镇上开了家名叫秋雨的茶馆。可好景不长,千子钰旧疾复发,药石无医,阳春三月与世长辞,享年二十。
苏诺十三岁在经过这个小镇之时,见他发丝凌乱,抱着一个牌位眼神空洞,想过去安慰他,却在碰到他之时看到了他们的过往。一时之间,她竟分不清这是她的记忆还是季子秋的。停顿了许久,她才缓过来。苏诺告诉他自己可以帮他见到故人,他竟然清醒了过来。
夜幕降临,招魂曲起。此曲能通九幽引亡魂。待到千子钰来到江边,阴风才停下。季子秋看到他眼眶立刻湿润,泪水决堤,就像小孩子一样不顾形象的哭了起来:“你怎的才回来?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不在的这两年,我每天都在想你!你可否别再丢下我?”
千子钰看到他这样,心里同样的难过,可他已经不是人了也没有眼泪。季子秋扑过来后,手串贯穿过了他的身体,才惊觉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他呆愣在原地,失声痛哭道:“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般?你走了,叫我如何自处?”
千子钰想去扶他,可想到自己碰不到他,也怕再让他更伤心,收回了伸出的手:“子秋,你的日子还长,要好好活下去。娶妻生子,过个普通人的生活。我希望你忘了我。”
之后在千子钰的请求下,苏诺封印了季子秋的有关千子钰的记忆。由于他情绪过于激动,所以在封了记忆之后晕了过去。
之后季子秋虽忘了他,但却终生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