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玉虽至中年,但眉眼间的俊朗英气依旧没有消散,单往那一站都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仪。唯独,在苏诺面前,显示出格外温和的一面。今日御书房就只有苏子玉一人,只留了几个公公伺候,他也将人撤走了。
二人坐在榻上下着棋,聊着家常,就像平常人家一般。从她与储君小时候聊起,他们有时聊着聊着就会笑起来,但却从来不聊国事。
璃南国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方才还艳阳高照的,转瞬之间天就慢慢阴沉了下来,空气都变得凉爽了起来。
不久,便下起了雨。雨水打在屋檐、地面、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弹奏一曲优美的乐章,空气中传来一阵阵清香,不由让人感觉心情舒畅。
永安客栈
魏子苓一人坐在方才的位置上,独自喝着酒。他回想着自己的人生,似乎都很悲凉。他是璃南国边境一座城里的孤儿,母亲因生他难产而死,他父亲在行商途中意外亡故。
最后,他师傅看他可怜收他为徒。不想,最终却也死在了邪祟手中。他本以为再也没有人会对他好了,或许日后,要一人浪迹天涯了,直到他遇见了苏诺。
半个月前璃南国西北方向大漠
沙漠当中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炎热,风反而不小。苏诺里着一席红色衣袍,外着一袭白衣,长发挽起身披黑色斗篷,白色面纱遮脸。独自走在沙丘上,留下了长长的脚印。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气温开始极速下降。
在她的脚下红色光点聚集,慢慢变成一朵朵大红妖艳的彼岸花。红光蔓延,顷刻之间整个沙漠都布满了彼岸花。不久夕阳被惨白的月色代替,周围感觉阴气森森的,丝毫没有人气,静谧得可怕,就像是走进了黄泉一般。
苏诺依旧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这要是换作一般人,怕是要哭爹喊娘了。不久,后方不远处传出一阵不和谐的叫骂声,打破了这瘆人的气氛。若换作一般人,听到有人声定会兴奋的去找那人。但苏诺不知为何,就是听得脑仁疼。
陈一诺一席蓝色长袍外披蓝色斗篷,蓝纱遮面缓步走来。步态从容,神态自若,宛如谪仙一般。赵亦宸一席黑红色长袍加斗篷,黑纱遮面。他自从进了沙漠,一直都在吐槽这个地方。
“都怪你,没事瞎跑什么呀?要不是你,为兄怎会来此阴森恐怖之地!万一要是碰到鬼了,可如何是好?”
二人来到苏诺跟前行了个礼,苏诺回礼。陈一诺道:“道友可也是来此历练的?”
苏诺道:“正是。”
赵亦宸兴奋的道:“太好了。如此一来,可就热闹多了,胜算也会大许多。”
苏诺却微微皱眉回绝道:“抱歉,在下不喜结伴。”
他还是不死心:“为何?”
苏诺道:“聒噪。”
赵亦宸有些失望:“好吧!”
苏诺走后,赵亦宸很是不解道:“师弟,竟还有比你更冷淡的人哎!你都没嫌我烦,她竟嫌我聒噪!”
陈一诺闭口不言,径直向前走去。赵亦宸状似心痛地捂着心口自言自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干嘛自找苦吃呢?”也跟了上去。
不久,阴风起,空中传来飘渺阴森的声音:
思乡……的野鹤,回……不到,永久的……故乡。繁星……唱着,永恒……的恋歌。却……打……不开,黑夜的……心脏。我……深爱……那片,迟暮……的土地。因为……那里……闪着,慈母的……泪光。
语调拉得很长,似乎有气无力一般,像是一个人的病中之语。但很有穿透力,回荡在整个沙漠,直入人心,听得人发颤,就好似地狱传来的一般。
赵亦宸紧握佩剑直打哆嗦,碎碎念道:“天神保佑!天神保佑!”
苏诺与陈一诺则是一贯的冷静,苏诺凭空拿出一支玉笛,吹奏着悠扬动听的乐曲。曲子回荡在整个沙漠,不久,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缓缓飘来,停在苏诺面前。
那是一个少年,看起来与苏诺年纪相仿。看穿着像是官家子弟,但衣服的款式像是十几年前的宫廷流行款。玉冠束发,白衣,气质清冷。他疑惑地打量着苏诺:“敢问阁下如何称呼?乃何方人士?”
苏诺不答反问道:“你看起来像是故去许久,为何不去轮回?”
那人苦笑道:“看如今这情况,阁下觉得呢?”
苏诺撩起衣摆坐在沙丘上,几人很是不解。苏诺道:“你的故事不妨说来听听。”
那人看她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只好讲起了他的故事。其实他是十几年前一个叫玉国的世子,叫孔念忆。他是嫡长子,德才兼备,不出意外会成为国君,却因被国君的二夫人暗害而亡。
他等了数日,都没有阴差来带他下去。直到他看到二夫人成为王后,他的母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当他心中悲愤,想要去杀人时,却眼前一黑被带到了这片荒芜的沙漠。
沙漠中的彼岸花能让人看到生前的经历,会激起心中怨气。刚开始他也同那些人一般悲愤,可后来,他找遍整个沙漠都没有他母亲的踪迹。
后来,他便麻木了。也想明白了,那些人既是为激起怨气,想必不会将自己牵挂之人一同带来。
赵亦宸看这只鬼挺和善的,也不太怕了盘着腿坐直问道:“你难道不怕,你母亲被带到别的地方吗?”
在孔念忆说故事的时候,除了陈一诺都坐下了。
孔念忆释然的道:“我母亲执念太深,因此才能给我传音,她说会在奈何桥等我的。”
苏诺道:“你如何回的?”
孔念忆道:“孩儿一切安好。”
苏诺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道:“恐怕不会安好了!”
赵亦宸与孔念忆都惊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这是为何?”
陈一诺微蹙眉看着她:“还请告知。”
苏诺叹了口气道:“我是因招不到城中一大夫的魂魄,追踪至此。他不过才今日刚刚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