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一派众人重新启程了。
天一派距离素音门并不算远,寻常快马加鞭一日的路程,他们这一大群人慢慢悠悠走了两日,已经算是极为宽松了。
秦善坐在马车里,一路上偷看了好几次白菲菲的脸,见她面色如常,便暗暗觉得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白师姐。”秦善低声喊了一句。
白菲菲本来在闭目休憩,突然睁开一双清丽的眼睛,“秦师妹有什么事情吗?”
秦善本来想问昨晚她和大师兄说话的事情,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便摇头道:“没事!”
坐在旁边的徐樱被她吵醒了,不满的蹙眉,“没事你就别说话,吵死了。”
秦善只好讷讷不语,双手搭在并拢的膝盖上,装作鹌鹑。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周遭狂风大作,天边翻滚着一团乌云,眼看着便要朝这边侵袭过来。于明清从队伍前面调转马头往回走了两步,对两位师叔拱手,“师叔,我记得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茶舍,我们先去避雨吧!”
程端义望向了天边,颔首道:“于师侄所言甚是,我们快些过去吧!”
江湖中人,风餐露宿是常态。但是天一派的弟子们养尊处优惯了,连淋雨都不曾淋过几回。天一派众人一改之前的慢慢悠悠,赶赴至不远处的茶舍坐下。
茶舍自带的茶棚虽然不小,但是整个店从老板到小二只有一个人,也就是店家自己。店家难得碰到这么一大群客人,且看衣服便知是天一派的弟子,殷勤的端茶倒水忙前忙活。秦善口渴的不行,正要从白菲菲手中接过茶壶倒杯水来喝,忽然想起昨晚大师兄的嘱咐,便将茶壶放下了。
白菲菲注意到秦善的动作有些奇怪,目光闪动着,没有说话。
果然进门不久,门外便下起了豆大的雨滴,在泥巴地上砸出面粉窝窝一样的坑。众人心中皆务必庆幸,幸亏找了个地方避雨,不然今日就要淋雨回宗门。
店家眼瞅着雨越下越大,进店避雨的客人越来越多,顿时喜的眉开眼笑,一壶一壶的热茶端了出去,收钱都快要来不及了。
这时,店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夹杂着雨落下的声音,由远及近。程端义和郭楷对视一眼,朝棚外看去。只见一行十来个人,皆穿着一身粗麻布的衣服,头上戴着一圈斗笠,竹檐低垂,叫人看不清面孔。
“店家,来三壶茶。”为首的那人低声喊了一句。
这一行人安静的在靠近门口的三个桌子边坐下,动作皆干脆利落,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店家应了声“来嘞”,便擎着个托盘,装上三壶茶飞奔过来了。其中一人拎起茶壶倒了一杯,刚喝了一口便“呸”的一声吐了出来,唾道:“什么污糟涮锅水,这也配叫茶?”
店家点头哈腰的赔笑,“咱们这乡下地方,也就只有这样的茶了,难为客官了。”
那人斜觑了他一眼,从腰间的搭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着的茶饼,递给店家,中途又收回手,大咧咧朝灶边走去,“还是我自己去泡吧,你这泡茶的手艺,没得糟蹋了我的好茶。”
徐樱远远的听见两人的对话,低声抱怨,“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跟乞丐似的,偏喝茶就这么讲究。哼!”她声音小,打量着那伙人没听见,一抬头却见领头的人扭头看自己,便挑眉瞪了回去。
靠近茶舍门口的两个黑衣人顿时被惹怒了,剑眉倒竖,起身就要与她动手,却被领头的那人按住了肩膀,示意不要多生事端。恰好这时去泡茶的同伴端着茶壶回来了。十来个人便一人倒了杯茶,咕噜咕噜灌下去。很快茶壶见了底,他们没等茶舍外雨势变弱,便纷纷拎起家伙从茶舍离开了。
萧岚风眼看着这伙人离开,一直保持警惕的神经才渐渐松弛下来。过了半晌,雨收云散,天气渐渐放晴。一抹喜人的湛蓝从云层中透出来,渐渐铺满了整个天空。
他原先还担心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没料到转眼间就放晴了。便道:“程师叔,郭师叔,我们现在赶紧启程吧,想必太阳下山之前能赶回去。”
程、郭两位峰主立即应下,吩咐所有人整装待发。天一派众人立即上马的上马,上马车的上马车,没一会儿便又重新出发了。
车队行了半刻,距离茶舍有三里地远的地方,宽阔的路渐渐收窄,蜿蜒着伸向一个茂密的丛林。道路两侧树木繁茂,却是一片寂静,连声鸟鸣都不曾听闻。
萧岚风直觉这气氛不对,正要与两位师叔禀告。忽然从前方密林中传来一阵尖锐的竹哨声,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秦善只觉得那竹哨声的背后还藏这些奇怪的杂音,正要掀开帘子往外看。就在这时,拉车的马匹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声,前腿抬高,将车夫巅了下去。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马儿便仿佛被人狠手抽了一鞭子一样,带着马车飞奔了出去。
马车中只坐着秦善、白菲菲和徐樱三人,亦是被吓得惊慌不已,不过她们也只慌乱了几息,转瞬间会便冷静下来。秦善和徐樱分别抓住两侧的窗户,好让自己不要被颠出去。白菲菲则抓住马车,从前门溜出去,试图拽住乱飞的缰绳。
就在她几乎要成功的时候,忽然马车上一阵惊雷炸开,从马车的前室凭空腾起一股浓密的白雾,瞬间笼罩了整个车厢。车厢中三人警觉的捂住口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藏在白雾中的迷烟已经侵入三人心肺,没一会儿,三人便头晕目眩不省人事了。
秦善到底内力深厚,只昏迷了一刻便悠悠醒转。马车依旧缓慢的行驶在茂林间的小路上,秦善将窗帘掀开一条缝隙。便见到马车的前室坐着三个男人,皆穿着黑衣戴着斗笠,竟然便是之前与自己一同在茶舍避雨的几个人。
白菲菲被人从前室扔到到了车厢中,与徐樱躺在一起。两人双目紧闭,尚在昏迷之中。秦善尝试着运功,体内的迷药尚未褪去,十分内力只能使出一两层。她估摸着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一掌不一定能击败前面的三个人,与其正面对抗,不如将两位师姐唤醒从车厢后面离开。
幸运的是,不知是不是贼人对自己的迷药太过自信,车厢的后门竟然没有锁死。
秦善轻轻推了推白菲菲和徐樱,为了防止两人无意识的发出声音,特意捂住两人的口鼻。推了半天才将两人推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