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谦按下作为一个俗人的喜悦,扶起万广,想豪言壮语一番,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什么都没说,万广却看在眼里更为感动。
万广的投靠,让梁谦算是有了立足的地方,想想穿越过来十来天,老爹的谋划,韦小宝的相助,陈近南的护送,实属不易。如今老爹陈近南都失踪了,韦小宝那天开了一枪也未露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不管如何吧,现在梁谦自己终于能有落脚的地方了。
落脚第一件事是干嘛?改名!梁谦想了一下午该取什么名字,灵机一动,有了!张老财!就叫张老财!回头就冲万广朗声说:“我的名字是张老财!”
万广一愣,跟沈宜面面相觑,这假名是真的假啊!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但无论如何,二人也算应下了,异口同声:“张公子!”
梁谦心里美滋滋,绝世剑神张老财,太有范了。
梁谦点点头,然后吩咐万广:“以后我们就不做打家劫舍的生意了,我们做点别的。”梁谦暗自得意,我有银票,有新时代的经济头脑,做什么不能发财!
万广点头:“可是,公子,我们都是些蛮人武夫,不做这个我们做什么呢?”
梁谦大拍大腿:“我有银票啊,我们置办些产业,整合资源,发展现代化经济!”
沈宜眨了眨眼,插嘴道:“公子,那个,山下的产业都是五虎派的,我们这山寨也是宝树跟五虎派掌门凤天南合作的,明天凤掌门就得派人来拿钱了。”
梁谦当场愣住,一时没缓过来,我这杀了一个宝树和尚,又来个凤天南,这么多恶霸吗?我是来这位面宣扬正义的吗,算下来杀了一个冯锡范,一个左子穆,现在一个宝树,接下来杀凤天南?反派终结者?
沈宜还以为梁谦不认识凤天南,解释道:“凤天南是五虎派的掌门,也是山海关平西王吴三桂的手下,周边的所有产业,不论黑白,全是五虎派的。”
“吴三桂?”梁谦更加愣住,陈近南不会去杀吴三桂了吧,凤天南怎么会跟吴三桂扯到一起了?这世道想活下来这么难的吗?凤天南梁谦还是知道的,为了买周阿四的地,诬陷周儿子偷吃了鸭,逼得周四嫂为了证明清白,剖开周儿子的肚子。最后全家还是被凤天南杀了。因为此事,胡斐一直追杀凤天南。但看现在的情形,剖腹明冤应该是还没开始,或者只是没有被胡斐遇到。
毋庸置疑的是凤天南是大恶人,意思是此时摆在梁谦面前的只剩是两个抉择了,一是放弃道义活下来,还是坚持心中新时代好青年的底线。
梁谦吧嗒着眼睛看着沈宜,沈宜低声说道:“要不宝树这些财物就别分了,给凤天南送去?”万广点了点头,没开口。
无有决断之时,更当一往无前,宁思一时进,莫思一时停。梁谦深吸一口气:“东西都分了,告诉他们,我们单干了,不跟凤天南了,不愿意的拿了东西走!”说完梁谦抬头看天,老爹啊,我可是按你说的做了,不是我圣母啊,只是若失了起码的本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沈宜推推万广希望万广劝一劝,万广没有言语,转身离开,不一会,山寨里的人全聚集在这了。万广也没跟梁谦说话,只是吩咐众人道:“话我不多说了,自己拿,不分了,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了东西的走人!”
梁谦此时看向万广也愣住了,突然间想流泪,强忍泪水回头冲沈宜说:“你也可以拿。”
沈宜叹了一口气,踌躇了几步,还是转身站在了梁谦身边。
有人拿了走了,也有人小声嘀咕着抢,站在万广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有的人看别人拿了走了,也上前去拿了。梁谦转身走开向外走去,沈宜赶紧跟上。万广看了看在场的人,走的有不少是跟他一路过来的,叹了口气,跟着梁谦去了。场内的人有的还在犹豫着,终于,有那么几个人放下东西,小跑着跟上万广,一直站在那没拿东西的也有几个人跑了过去,留下的看到万广不在了,终究还是放下脸面,去拿了财物。只是随着万广跟沈宜离开,场面更乱了。
梁谦走出寨子,眼不见心不烦,来到一个僻静处,回头看到沈宜一脸愁容,万广一脸怅然,开口说道:“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以前每天干活,干活就为了赚钱吃饭,吃完饭再干活,只是希望能够多赚点吃饭以外的钱,但越过越发现钱始终不够,人却更加疲惫。”也不管两人有没有听懂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惩奸除恶?发财致富?长命百岁?后来我遇到一个爹,他为了百姓去欺负皇帝,他也为了儿子使尽坏主意。他活着为了什么?”
“有一天晚上我想通了一点点,人活着为了尊严,且不论理想,不论抱负,甚至不论感情,因为我只是想通一点点。但就这一点点,我想请教二位,此时如何选择才能让自己有尊严。别人给的尊严是尊严吗?不,不是,别人给的是怜悯,是祈求,唯独不是尊严。尊严是自己给的,这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你们现在可能不明白,或许以后也不明白,但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这么选择,是有我的理由的。我想说服你们,其实是因为我想说服自己!”梁谦说着说着眼泪竟留了下来。穿越以来到现在,一直想哭一场,到此时,梁谦哭的毫无顾忌。
一时间沈宜也没有话说,万广突然单膝跪地,几个跟随过来的人看着万广也跟着跪下。梁谦泪眼模糊的开口:“都起来吧,不用跪,我们不兴这个。”梁谦看了看着寥寥数人,加上自己才八个人,山寨几百人。蹲了下来,一群人一个说话的都没。
过了很久,一阵风吹过,梁谦站起身来抖了抖发麻的双腿,抽出长剑:“我想通了,既然选择了,第一就得活下去,兄弟们,今天对我来说过得真梦幻,但老实讲我这几天都挺梦幻的。”
“混乱,才是真正的公平!”梁谦深吸一口气说道:“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我跑累了。”梁谦放下剑,扶起万广,一个个扶起每个人。此时若有人想杀自己,梁谦绝对躲不过,但不躲了,死了就死了,梁谦心里想着。
终究没有遇到刺杀的事,梁谦重新拾起剑,再嘘出一口气:“万广,我们去取钱去。”
众人回到梁谦刚遇山贼的地方,梁谦扒开几块石头,刨起一层土,一叠银票藏在下面,这是梁谦之前急中生智藏的。取出钱,梁谦问沈宜:“你想怎么活?不会丢命的情况下。”
沈宜狗头军师脑子转的飞快,他知道梁谦话里什么意思,终究是拱手道:“听凭公子吩咐。”
梁谦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