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源二年,仲春廿一,将军府千金百日宴,辰皇携允德皇后亲临。
书房内。
“司焱,你把小小给我。”
“不给,这是我闺女,有本事你生一闺女啊。”
“我是她干爹,这也是我闺女,你快让我抱会儿。”
“不给,辰子渊你个臭不要脸的,我还没答应让你做干爹呢!”房间内,身着黑衣暗金纹皮肤黝黑的一成年男子抱着一红色团团站在书桌前,另一肤色白皙身着明黄色衣服的男子站在桌子对立面,盯着男子手中的那个红团子,“快把小小给我!”
“哼,就不给,小小睡着了,你要是把她吵醒了,看你怎么哄她!”
“你们俩还真是,都是当爹的年龄了,还这么幼稚。”坐在桌子旁边一同样身着明黄色宫裙的娇俏女子嗔怪道。另一女子蓝色襦裙,淡扫蛾眉,乌黑的垂云髻衬得脸蛋愈发白嫩,听到女子的话,不由笑了。
黄衣男子似是觉得颓丧,大袖一甩,跑自个儿夫人面前求安慰去了,还不忘甩给黑衣男子一卷轴:“呐,送给我干女儿的见面礼,我这礼物可是天底下头一份,你觉得今天要是还有谁的礼物送的比我贵重,那我就…”
“你就怎样?”宫裙女子斜睨了他一眼,“我不管你当不当干爹,反正小小是我干女儿。”
“那我就斩了他,”随即狗腿地给自家夫人捶捶背。
那黄色卷轴被男子随意放在桌上,专心致志地哄着自家闺女,美人走上前去,打开卷轴:兵马大将军司焱嫡长女司南音,聪明伶俐,天资过人,率真可爱,纯洁无瑕,温润莹如,朕心爱之,特封为固伦公主,赐字晏音……啧,固伦公主,看来这皇帝是真的挺重视司焱,美人放下卷轴,看了眼屋内的其乐融融,不自禁笑了:女主角司南音已经出生了,那么,也是时候去看看我们的男主角——宣赫。
美人走出门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显出身形,走出长廊后,径自往后花园走去,直到看到那个被一成年壮汉逼至角落的白白小小的人儿,这才停下脚步。
“喂,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算怎么回事儿啊。”正当杀手准备了结小男孩性命时,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不过是哪家来赴宴的小姐,就准备解决小孩再解决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没有犹豫,手中闪着银白色光芒的匕首直直向小男孩脖颈处扎去。
“啧。”女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杀手便被一束白光掀至一旁的假山上,心肺受到重击,男子口吐鲜血,却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拿着匕首朝小男孩的方向捅去,女子眉间闪过一抹厉色,“找死!”说着就夺走男子手中的匕首,右手挽了个花,一条白色锦带出现蒙住了小男孩的眼睛,左手则毫不留情地扎向男子心房,手起刀落,不过瞬息,男子便没了呼吸。
解决掉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女子缓步走向那缩在角落的小人儿,在他面前站定,蹲下,伸出手准备解开小人儿脸上的锦带。
“你杀了他。”即便平时强装老成,但毕竟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刚刚受到的死亡威胁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化解的,声音带了些许颤抖。
女子笑了笑,停住了准备解开锦带的手:“你觉得不应该?”
“不是。”面前的小人儿似是从那种被死亡威胁的感觉中走了出来,“谢谢你。”
“不用谢我。”将手伸到小人儿脑后,一拉,就解开了锦带。
白色锦带失去拉力,飘落在地,面前小人儿的脸庞清晰地出现在女子的眼前,“你好啊,宣小公子。”
“你是何人?”
女子把玩着手里的锦带:“或许,你可以叫我灵若。”
不错,在多个场景出现的美人正是进入辞镜探寻宣赫前世的灵若,“走吧,带你去找你爹。”她站起身,正抬脚准备往前走去,倐而感受到斗篷被人拉住了,疑惑,遂回头看,却见那小人儿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拉住了她,心下了然,应该是余怯未消,将手从斗篷里拿出来,握住了小人儿的手,“走吧。”
世人皆知,将军夫人甚爱花草,将军司焱心悦夫人,自然为夫人寻来许多珍花异草,遂,将军府的后花园可谓是京辰一景,灵若牵着宣赫漫步在花园里,随口问道:“你不跟你爹在一起,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半晌没听见回答,灵若低头看去,发现小人儿脸都红了,正好奇着呢,小人儿慢慢吞吞开了口:“他们说,说司家夫人生了个女儿,是,是我未来夫人,我,我就想看看……”
稚子童言让灵若忍俊不禁,小人儿也别别扭扭地不好意思,眼看就到前厅,灵若松开手,“去吧。”
“姐姐,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小人巴巴地看看她。
灵若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会的,待你如愿以偿的那天,我就来见你,去吧,告诉你爹你今天遇到的事,但是不要说出我的存在。”
小人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朝着宰相宣载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小人儿似有感应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原本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的姐姐不见了,有些黯然地低下头,随即抬脚进入宴厅。
景源十五年,京辰徽号茶馆内。
台上说书人正卖力说着前段时间京辰发生的一件大事:“众所皆知啊,那将军府的嫡长女司南音,可是真正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且不说兵马大将军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宠的无法无天,谁料皇城里那位,也是位女儿奴,加之这司家千金司南音又是生的粉妆玉砌,冰雪聪明,小小年纪,妙语连珠,见到天家颜面也是毫不露怯,哄得那位龙颜大悦。这司南音前有将军府保驾护航,后有皇宫那位做靠山,自然也养成她胆大包天乖张狠戾的性子。”
“更别说身旁还有个宰相家的嫡长子宣赫,宣赫是什么人啊,圣上钦点的命世之才,云安寺闲禅大师都想收为徒弟的人啊,这么个惊才绝绝多智近妖的人,偏生喜欢司家千金司南音,俩人自小青梅竹马,哪次这司大小姐闯了祸不是宣赫在后面收拾。这不,前几天,这大小姐又做了件大事,就因为有个姑娘路过宣赫身边对着宣赫笑了一下,就派人往上翻出这姑娘的祖宗八代,这一查就不得了了。”那说书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怎么不得了了啊?”
“对啊,快说啊!”
说书人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换来台下观众一阵唏嘘声,却又无可奈何,正准备起身离去,却听二楼传来一声:“且慢。”接着就见一锭银子从天字号包厢飞出,准确地落在说书人面前的木案上,那女声又响起:“继续。”
就见那说书人一脸笑意地将那银子收入袖中:“既然这位小姐有兴趣,那咱就继续。”
见那说书人一脸见钱眼开的模样,场下人齐齐喝了声倒彩。
那说书人倒也不觉尴尬,笑眯眯地收下台下人的倒喝声,随即开始继续道来:“上回咱们说到司家千金怒查姑娘来历,这一查可不得了啊,这一查,查到这姑娘是碧清源的姑娘,碧清源那是什么地儿,那地儿可都是些善解人意如花似玉的姑娘啊,尤其是瑛儿姑娘,据说那是闭月羞花,见过的人都为之倾倒,好巧不巧,那天街上的那姑娘就是瑛儿姑娘,这可给司大小姐气坏了。”
看客甲:“为啥啊?”
看客乙:“你傻啊,这十几年来,这宰相公子身边十几年都只有将军千金一个女人,这突然半路出现一个比她貌美,比她温柔,比她体贴的女人,这将军千金还不得急眼啊。”
“话说这大小姐一看到这些,就气的不行,当时就一把火烧了那碧清源,那火啊,不仅如此啊,她还让人守着各个出口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也不让人进去救火,这楼里面加上杂役总共一百来条人命啊,就那么活活都给烧死了,有当时在现场的人说啊,里面的惨叫声,听着可渗人了,偏那大小姐一身红衣,一脸笑意地站在不远处,看着火势蔓延。”
看客丙:“不是吧,这司家大小姐虽然平时也挺嚣张跋扈的,但也从来没害过人啊。”
看客丁:“诶呦诶呦,那都是假的,我姑姑的女儿就在将军府做丫鬟,说呀……”
看客乙:“说什么啊,你快说啊。”
看客丁:“这司家小姐,打骂丫鬟是常事,听说还打死了好几个丫鬟。”
看客甲:“你这莫不是说假话,反正我是觉得司家小姐就是任性了些,但心肠不坏的,城北的那个破庙,经常会有无家可归的人在那边待着,这司家小姐经常带人去那边给他们送吃的,还会让人修葺破屋,虽然她总是一副来势汹汹不好惹的模样,但我坚信,她不坏的。”
看客丙:“你说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呗,到那边你随便拉个乞丐你问问,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客丁:“反正我不相信,你们想啊,她平时就那么嚣张,那么撒野,这私底下指不定得坏成什么样呢,而且我姑姑家的女儿说了,她打杀了不少丫鬟。全都是……”
“全都是什么?”身后传来一慵懒女声。
“全都是比司家小姐貌美……”看客丁说到一半,回头就看见一身红衣,“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