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毕竟是一个少女,就算是之前喜欢过龙清,也只不过是朦胧的悸动。
或许还称不上喜欢一词。
黎繁寂站起来,眸光收敛。
刚刚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却没有任何记忆。
在这几千年的时光中已经遗忘了太多事情。
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为何会离不开这棵树。
呵,原来是被封印的吗。
真是可笑。
他不再逗留,轻瞥苏梨一眼,转瞬便消失。
苏梨一愣,消失了?
之后无论怎么喊,他都没有再出现。
自那日以后,许多事情似乎都变了。
苏梨是隔天再去北苑的。
黎繁寂依然躺在树上,看起来非常闲适。
而后如往常一样,苏梨每天都会来。
时间转瞬即逝,距离龙清和齐娇娇大婚已经过了三年。
朝堂局势不稳,野心勃勃的朝臣,不安于心的皇子,各方势力全部蠢蠢欲动。
第一年难民涌入,三皇子妃亲自出门布施,苏梨出门买酒的时候远远的看过一眼。
齐娇娇已经完全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成熟,稳重,大方带有气质。
她想,她还是怀念之前那个肆意潇洒的人呢。
齐娇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都收回了视线各自忙碌。
此年,三皇子龙清与齐娇娇收获大量民心。
第二年,龙清被封为太子,受百姓拥戴。
可百官觐见,太子妃两年无所出,望太子纳妃。
也就在此后两个月龙清不但没有纳妃,齐娇娇反而传出喜讯。
第三年,齐娇娇难产,虽母子平安,但未来不可再孕。
尚书府内,苏梨几乎每天都泡在北苑。
尚书与尚书夫人愁的不行。
“梨儿都已经二十了,再不嫁人可怎么办啊。”
“我的女儿,我乐意养她一辈子!”尚书气急败坏的说。
苏恒上前:“父亲母亲不必担忧,妹妹不是没人要,只是眼光太高。
齐威近期从边疆回来,或许可以让妹妹考虑一下。”
齐威是齐将军的长子,也是齐娇娇同父同母的胞兄。
少年时期便就以文韬武略,年纪轻轻立下无数战功。
长相却不似武人那般粗犷,俊美又不失阳刚。
这块儿香饽饽京城中的贵女可都眼巴巴的盯着呢。
尚书夫人长叹一口气。
“梨儿若真能看上齐威便好了。
她成天泡在北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妖魔鬼怪,都快把她魂给勾走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更是亲自去过几趟北苑。
那你不管怎么看都只有一颗诡异的梨树。
苏家有家训,北苑的树不可动。
甚有传言,是那棵树才保住了苏家繁荣。
真真邪门的很。
尚书和苏恒都不再说话。
因为尚书夫人说的不错,苏梨……在他们眼中,是真的有些魔障了。
只当是当年受到了太子退婚打击太大而已。
今日苏梨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梦里依然是一位女将军,和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
将军弯腰,微笑,伸手。
少年眼中凶恶,瞪着她,仿佛对面的人要伤害他一般。
缓缓睁开眼睛,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这两个人了。
掀开被子看向窗外。
绵绵密密的细雨,舒爽悦人的秋风,让人心情宁静。
苏梨眯了眯眼睛,穿上鞋子小跑出去。
发未绾,衣未换。
如此急匆匆的脚步声黎繁寂便知道是谁。
从树上到树下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看着远处跑来的女孩儿,他眉心紧皱。
天空滴落着小雨,苏梨却只有一件单薄的披风。
明显可见里边的里衣。
连头发都是披散着来的。
一看便知道是刚睡醒。
苏梨一路小跑过来站到他面前。
眼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抬头刚要说话,却被教育了。
“你衣服呢?”
苏梨低头,尴尬笑了笑。
“哈哈,自己家,天气也不冷,刚睡醒正好出来吹风清醒清醒。”
她又不能说因为做梦迫切的想要见他才随便找了件披风出来。
这三年她多少也了解点他。
绝对会被冷战的。
就有一次,因为发烧过来,结果就被冷战了一个月。
虽然他不会和三年前那天一样直接消失。
但是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说过话。
无论她是带酒还是死皮赖脸的爬树,全都没用。
各种办法都试了,最后是因为一袋糖才和好的。
这点她也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喜欢吃糖。
找到了一个小秘密呢。
所以糖这件事她才不会和酒一样每次来都带。
不然就没吸引力了。
等下次生气的时候哄都哄不好。
糖可是必杀技。
“我下次一定梳洗穿戴好之后再过来。”
场面有一度尴尬。
大概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了一件绒衣。
苏梨笑眯眯的接过来很自然的套在了身上。
黎繁寂盯着她披散的头发,轻声道。
“过来。”
苏梨满脑子问号。
走过去后又听见:“转过去。”
这下好像才反应过来些什么。
没有温度的手指穿过发丝,轻轻的捋顺头发。
身后是一如既往带有梨花香味的熟悉。
细雨打在树上,淅淅沥沥,连绵成千万根银丝。
声音很清晰,凝聚成水珠散落在白色花瓣上。
清风吹舞着发丝,飘散。
苏梨心里美滋滋的,也不知道在开心着什么。
感受到发簪插入发丝,头发被绾好。
她才转身,伸手碰了碰脑袋。
只是一个简单把头发拢起来的样式。
她走到有积水的地面往下看。
水里倒映着影子,很明显的看到了头发上的发簪。
“你用梨木变的簪子?”
黎繁寂点头:“嗯。”
他没说,这发簪是他闲来无聊花了时间自己雕刻的。
就当是法术变的吧。
“真好看,你原来也会变出这种东西。”
她还以为他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是一个不食烟火的呢。
也对,第一次见面他也不是不食烟火。
还会嘲讽她呢。
一转眼竟然三四年都过去了。
绾发啊……
苏梨晃了晃神,好像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做。
她心里有了念头。
望着他的头发,如果也被束起来会不会更好看?
随即自己就给否定了。
他不适合被束缚。
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