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回来后,片场又恢复了之前的井井有条,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近来一段时间就连导演都不知道该说纪南山的状态好还是不好了。他总是能很轻易地进入角色,可却他越来越难出戏了。
刚拍完一条的纪南山坐在病床上一言不发,即使导演已经喊了cut,他的眼神和姜绪一样空洞无物。过了许久,纪南山才渐渐缓过来,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的营业笑。
仅仅一个月,纪南山比跨年时瘦了十几斤,原本为了接近角色他就已经很瘦了,现在的他看起来几乎是一种病态。
于霏霏和小北都多次也曾经问过他原由,可每一次他都只说是角色需要。的确到了后期,姜绪面临崩溃,体重越来越轻,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纪南山这样也未免有些太拼命了,他日益消瘦,胃口还越来越差。于霏霏和小北看着这样的他十分担忧,可是纪南山却有意回避这个问题,只说拍完戏就好了。
电影终于接近尾声了,打光师和摄影师都围在纪南山和麻小小身边,今天是重头戏,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让姜绪喘不过气来了。
在戏里,因为抵不住来自外界压力的傅筌最后放弃了她的职业,她从医院辞职了。走之前她来和姜绪告别:“从今天开始你就要换一个更厉害的主治医生啦,我以后可能不能每天来看你,但我一定会来的,要听话哦,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站在窗边的姜绪没有反应,傅筌和他一起并肩站了一会儿后终于转身离开。直到傅筌走出医院,姜绪还是没有反应,他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摄影机一直跟着傅筌走到医院楼下,她抱着箱子停在了交叉路口的红绿灯前,红灯一闪一闪的马上就要结束变成绿色了,可傅筌没能走过这个路口。在绿灯亮起的那一秒,她接到了医院同事的电话。
“姜绪死了,他自杀了。”
傅筌的箱子掉落在地上,她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她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是惊吓、是后悔、是自责。画面停在了这一刻,麻小小杀青了。
纪南山还有最后一个镜头,是一个笑容,是姜绪在几近绝望中看到傅筌心生希望的一张笑脸。这场戏已经NG了十几遍了,导演一直都不满意。镜头里的纪南山好像根本就看不见光,他一直处于黑暗中。
纪南山此刻陷在深深的绝望中,他开始分不清剧情和现实,巨大的潮水向他涌来。他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在实验室里歇斯底里的自己,一切都朝着最糟糕的事态发展,他弄丢了所有人。
导演让已经杀青的麻小小再次进入纪南山的视线,试图能够捕捉到他想要的属于姜绪的情绪。
可是不行啊,麻小小不是他的傅筌。
导演有些无奈,在那一场戏前,纪南山都完成的很漂亮,可突然间他没办法好好控制情绪了,就像受了某种刺激。
于霏霏开始慌了,她曾经多次见到过和此时的纪南山相似的眼睛,那些眼睛常常出现在她之前工作的病房里。她想她大概明白纪南山为什么会这样了,他生病了,他现在是真的姜绪。
于霏霏向小北说了她的想法,他甚至没有一秒钟的怀疑,立马就相信了于霏霏所说的一切。没有人比小北更了解纪南山的一举一动,他的失眠暴瘦和压抑小北全都看在眼里。
“那现在要怎么做?”
“我问问李姐吧。”
于霏霏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纪南山的对赌还没有完成,可他却没有办法继续工作了。
十分钟后,小北挂断了电话,“李姐的意思是电影必须拍完,好在只差最后一个镜头。还要尽快住院治疗,但必须是绝对可靠的医院和大夫。之后的工作她会推掉,她也会尽快赶过来。”
“我有个朋友是这方面的医生,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我可以帮你。”
“好,谢谢于编剧。”
休息了之后重新开拍,可是纪南山依旧不在状态,导演还是不满意。
“于编剧,不然你去试试吧。”小北很认真,“如果他的世界里真的有傅筌的话,我想那大概是你。”
于霏霏此刻是震惊的,自从她在那天夜里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她有刻意的让自己不要太靠近纪南山,因为她害怕她会表现出来。一方面她不确定纪南山的心意,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她明白纪南山现在是不可能恋爱的,至少在对赌完成前是不可能的。
她于霏霏何德何能,竟然是纪南山的傅筌,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小北。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于霏霏半信半疑地走向纪南山,一开始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于霏霏的注视。可于霏霏的目光却再也离不开他了,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恍惚到温柔再到现在的坚定,直到与纪南山目光接触的瞬间他听到了导演满意的声音,“终于过了!”
电影杀青了。
将近五个月的努力,电影终于拍摄完毕,剧组工作人员都异常的兴奋,没有人注意到纪南山的异样。小北跟导演说了声抱歉后把纪南山带走了,于霏霏也走了,她已经和朴兰联系过了,朴兰给医院她留了一间VIP 病房。
纪南山走时整个剧组都一头雾水,刚杀青主演就突然离场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纪南山的不一样,刚刚发生的一切,麻小小全都看在眼里。纪南山是因为谁才燃起了希望,是谁的出现让他再一次有了笑容,那个人并不是她这个女主角。她想起了她生日那天她没有收到的那个礼物,那一天也是于霏霏的生日。
原来他的傅筌是她啊。
知道自己输给了谁后的麻小小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头,笑她当初的鲁莽。
百瑞德无人区玫瑰: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一支盛放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