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等人，如果要带弑君者他们回罗德岛，那最好就是现在。”马可尼看着不远处围着篝火的弑君者和霜星，“智子给我的讯息是，在12小时内会有暴风雪，一旦咱们碰上了会很麻烦。”
“你还真像个天灾信使。”对方说道，说完还不忘往马可尼身上扔一颗雪球。
“哈？”马可尼被突如其来的雪球砸了一脸，随即也在地上掏出几个雪球，准备向对方砸去。
“喂喂，等等马可尼！”
“想求饶？晚了！”说完马可尼把雪球扔了过去。
“不是，”对方将雪从脸上抹下，看着马可尼。他的目光没有了之前的打趣，而是充满着严肃以及惊讶。“你………身后………”
“我身后怎么了？”马可尼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伸出手往后脑勺一摸，将抓到的东西放到眼前。“一个………冰锥？”
马可尼转身一看，发现数只大大小小的冰锥漂浮着，就在他刚才背后的地方。
“我靠！”
马可尼向冰锥伸出手，冰锥就被往前推了一段距离，他把手收回，冰锥又回到了原处。他把张开的手掌握成拳头，分散的冰锥便聚拢在一起，而重新展开手掌后，冰锥又散开了。这些冰锥就像是有意识般，随着马可尼的“指挥”运动着。
“这………”马可尼和身旁的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
凯尔希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平时秦风会在旁边协助，但今天那家伙好像有什么事情出去了。不过，对她来说，自己独自与否都无所谓。
今日份的工作结束了，她将文件整理归纳后，准备离开办公室。离开前，她将手放在门口边上的灯具开关上。不知为何，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她莫名其妙地愣了一下。
“啪。”也没愣多久，她马上关掉开关，就要离开。
“很着急吗？”
一道空幽的声音从熄灭灯光的办公室里传来，凯尔希不禁打了个冷战。她马上打开了灯，看到站在办公室中央的身影。
“你是………”凯尔希眯起双眼，打量着身影。“我也许很健忘，但我的记忆里的确没有你的信息。你是谁，又为何出现在这？”
“十分抱歉，我忘记你没见过我这副模样。”那人歉意地说道。
“我不记得，在我允许进入办公室的名单里，有你这人。”凯尔希没有对此作太多表示，蓝色的眸子散发着寒气。她看着陌生的来者，希望他能给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那，我换个样子吧。”那人这么说道。
话音刚落，那人瞬间消失，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发光芒的球体。庞大的，没有实体的发光球体占了约三分之一的办公室体积，就像是一颗巨眼一般凝视着凯尔希。
“唔嗯………！”凯尔希那猫眼般的瞳孔几乎挤成一个竖缝。面对这“巨眼”，她背上的寒毛不禁竖起。“你是………秦风他们的秘书长？”
“是的。”又是一瞬间，光球消失了，秘书长又变回了人形的三维投影。凯尔希的窒息感有所消散，但仍对眼前的男子感到一丝警惕与轻微的恐惧。
“凯尔希女士的心理素质很好。”秘书长开口道。
“言过了。”凯尔希平淡地说，“我只是善于压抑情绪。”
“你的伪装能力十分强大。”秘书长脸上依旧挂着淡淡地礼仪微笑，“以至于让我觉得，之前你在甲板上初次见到我时的震惊表现也是装出来的。以你的素质，不可能对外人作出如此窘态。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是装出来的，装给我们看。”
“你的想法属于你的自由。”凯尔希语气平淡。
“那么，我就直入主题了，医生？”
“请便。”
“之前，我们对你的称呼都是‘凯尔希女士’‘凯尔希医生’，现在，我觉得可以多一个称呼———‘凯尔希勋爵’。你觉得怎样？”
“………”凯尔希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秘书长。
“和你跟秦风所描述的有所不同，巴别塔不仅仅是科研组织；特蕾莎，哦不，特蕾西娅也不仅仅是什么科研人员，她有着更重要的身份———萨卡兹王储，她也不仅仅是‘消失’或是‘失踪’那么简单；博士当然也没有你所说的那么简单，罗德岛也不仅仅是感染者权益组织。”秘书长继续说道，“秦风的确是个优秀的小伙子，但他还是太年轻了。”
“………你们收集到这些挺不容易。”凯尔希沉默了一会，说道。
“的确不容易，甚至差点被蒙混过关了。”秘书长说道，“凯尔希女士，我觉得我们应该更坦诚些。”
“目前，我做不到。”凯尔希不客气地说，“就像你们之前讲述给我的那般，我们之间有‘猜疑链’存在。我不可能完全相信你们。”
“是我们还不够坦诚？”
“我甚至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坦诚’。你们所说所做的一切，我都无法证实。”凯尔希的双眼毫不掩饰地透露出浓烈的警惕与怀疑。“哪怕事情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我也只能在一切都结束后，再与你们坦诚。”
“这样，我们的工作会很难进行。”秘书长并没有因为凯尔希的态度感到不悦，依旧保持着平静。“我们也说了，目前最大的敌人，是那个‘祂’。”
“我说过了，”凯尔希依旧面不改色，“我无法确信你们所说的是否真实。按你们的话来说，生存目前是我们的第一需求，因此眼前的利益与目标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而你们所说的太过远大而虚幻。”
“我们的确还在合作，秘书长先生。但你应该也知道，罗德岛现在迫不得已如此。我们会尽可能配合你们，但不会百分百交给你们。”
“我能理解。”秘书长说，“只是希望，如果碰上了重大问题，请你们更坦诚些。”
“看情况，尽量。”
“那么，”秘书长微微颔首，“告辞。”
还是一瞬间，秘书长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办公室。
凯尔希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沉默不语。良久过后，她又回到了门口，关上灯，离开了。
“说的没错啊。”秘书长悬浮在罗德岛上空，俯视着。“生存，的确还是第一需求。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我们来说，都一样。”
他抬头仰望天空，静静地看着灰云。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位，跨越时间与空间来给他演奏《命运》的小伙子。
“罢了，我不能再让孩子们担心了。”他轻轻一笑，向天空之外飘去。
…………
“闪灵。”钟森将飞船调成了自动驾驶，目标罗德岛。之后他便和闪灵与夜莺坐在了后舱。
“………嗯？”一直凝视着窗外的闪灵听到钟森的叫唤后回过头来，“怎么了？”
“之前，”钟森看着闪灵的脸，眼神充满着严肃。“之前我杀掉的那一队赦罪师，只是一个小队吧？”
“………”
“还有很多赦罪师，在维多利亚，恭候着他们的主子。赦罪师也不仅仅是你之前讲给我的那般简单，对吧？”
闪灵摇摇头，重新将目光看向窗外。
“我不想讨论这些。”
“………”
钟森见状，也没有多问。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着手里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张海报，海报上浮着四个大字———《生于黑夜》。
【钟森。】
钟森的视网膜上突然出现几个字。
【已证实，闪灵的小部分记忆遭到篡改。】
…………
“瞧瞧秦风刚来到这片大陆上做过什么。”
一位戴眼镜的的小伙子翻阅着智子的可公开资料。
“噢，你看啊，莫非。”
他指着智子屏幕上的画面。画面中，秦风正单膝蹲下，对着面前那娇小的身影，像是一位骑士对公主立誓般说：
“有我在。无论你对我有没有印象，或者是说你可能对此很诧异———但是保护你和罗德岛曾经是我的工作。现在也是。”
眼镜扑哧地笑出声来。
“用你们中国话来说，这叫‘中二’，对吧？”
“那小子确实挺二的。”莫非坐在电脑桌前，眼睛目视着屏幕，按在触控板上的手指不断上下滑动。“但他也是那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到做到的人。”
“的确。”眼镜点点头，“之前在联合国与他共事过，我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你刚刚说的的确很符合他。”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被英国女王跨越国籍追封吧。”
“不过，那小子还是太稚嫩了。”莫非说道。
“嘿，伙计！”眼镜又一次忍不住笑了，“秦风和我们都是同龄人，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你还记得他刚来的时候做了什么吗？”莫非没有理会眼镜的笑与反问，继续说道。
“我想想。”眼镜扼着下巴，眼珠子不知不觉盯着右上方。“他先是用智子侦查，然后锁死了这个世界的基础科学？”
“嗯。你想想他这么做怎么样。”
“这很正常吧？要是是我，我也这么做。”眼镜不以为然地说。
“看起来的确很正常。”莫非把目光从屏幕前挪开，小手一推，旋转椅便将他转向了眼镜。“可你还记得，三体危机刚刚开始时，三体人的智子带来的第一影响吗？”
“嗯………三体文明用智子锁死了人类的科学，在媒体没有公布三体危机时，很多科学家们因此自杀。因为在他们眼里，混乱的粒子对撞机研究结果将他们心中物理学的牢不可摧的体系毫不留情地给粉碎了，甚至还有很多物理学泰斗去皈依基督教，成为了基督教徒………”
眼镜移到右上角的瞳孔不知不觉地下移，然后突然睁大。看着莫非的脸，眼镜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你是说，秦风的这一举动，会让很多泰拉世界的科学家，学术泰斗转向祂的麾下？！”
“是。毕竟秦风可是摧毁了他们的世界观。”莫非站起身来，脱掉了白大褂。“而且还会产生许多跟随心理。毕竟看到科学泰斗都去相信祂了，很多原本不怎么相信祂的普通民众可能也会皈依。”
“这………”眼镜有些咂舌，“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不这么做，就会………”
“的确没办法。”脱掉白大褂后，莫非穿上了他的休闲装。他走到眼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在这当事后诸葛亮也没什么用，先去吃点东西吧。”
…………
【液态至纯源石注射中，当前剂量10ml。】
不带感情的女声从屏幕里传出，一旁的研究人员们一边盯着数据表，一边紧张地看向马可尼。
“小伙子。”身旁的医生问道，“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太多感觉。”马可尼说道，“跟以前一样。”
医生将目光投向屏幕前的研究人员，后者开口道。
“身体数据并未发生异常，只是大脑活跃度增加。”
“这也难怪。”医生对马可尼说道，“平时大脑主要是处理你的身体行动，现在却要多处理这些源石技艺，更活跃是理所当然的。”
“源石没有使他的生理系统受损吧？”一名军官问道。
“当然没有。”医生摇摇头，“我想起了之前看的一部小说。21世纪初一群科学家为了研究人脑活动机制，给志愿者接上了第三只手以观察人脑是怎么处理的。”
“然后呢？”军官有些感兴趣，追问道。
“以当时的科技条件，这个实验不出意外的不了了之了。但是里面也有描写，当接上第三只手后，志愿者的大脑脑电波波动更频繁了。”医生平淡地答道。“马可尼小伙子的大脑反应倒是和小说里很相似。”
“那么，马可尼先生。”研究人员开口道。他将一个盘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上面有两个烧杯，其中一个装了半杯水。“请您试着控制这杯子中的水，将其移动到另一个烧杯。”
“让我看看。”马可尼伸出右手，向着杯子做了个“抬”的动作。烧杯里的水随着马可尼的动作，竟然像活了般，飘飘而起。随着马可尼手的移动，水也逐渐变换着位置。最终，水全部到了另一个杯子里。
“真是令人惊奇。”研究人员拿着显微扫描仪看了看那个被“搬空”的烧杯，“一个水分子都没留下，完全地移动走了。”
“实际上。”马可尼尴尬的笑了笑，“我刚才其实并不用伸出手的。之所以这么做，可能是之前看多了英雄电影而下意识的去做了吧。”
…………
医生与部分研究观察人员留在房间里陪着马可尼，而研究组长与军官则离开了。
走廊上，两个人并排走着。两人都目视着前方，彼此之间一句话也没有，就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这尴尬的沉默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有人打破了它。
“教授，”军官开口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研究组长将目光瞥过来，看了军官一眼。
“我倒也很相信科学，”军官仿佛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但像源石技艺、源石法术这些………”
“你对科学的定义有错误。”研究组长说道。
“科学不是宗教，更不是某件事物，而是一种严谨的、以客观求证的思维方式。”研究组长再次看向军官。此时他们正好路过一台顶吸灯，白光照到组长的眼镜上，产生了镜面反射，使军官看不清楚他的眼神。“科学不是一味的让人相信，而是让人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至于你说的法术啊那些，其实不难理解。你知道物理学是什么吗？”
“呃………”军官没想到组长会这么问，“研究物质运动最一般规律和物质基本结构的学科？”
“正经的来说，是那样。”研究组长点点头，“通俗点讲，就是把自然规律、万物现象以数学的方式归纳总结。还记得众所周知的牛顿力学三定律吗？当初艾萨克·牛顿就是将它发表在了《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上。因此，无论是什么现象，将其用数学语言归纳起来，就是物理学。”
“啊，这样………”
“比如说源石技艺。”研究组长接着说道，“每使用一次源石技艺需要耗费多少生物能？能量转换率是多少？源石能量可转换为其他的什么能量？等等等等………只要整理出数学框架，列出公式，那以后学生们的课本里就会多一个‘源石材料学’，或是‘新能源———源石’之类的章节了。”
“………”军官沉默了一会，眼睛定定地看着研究组长。良久过后，他评价道：“你们搞科研的真是魔鬼。”
…………
这是弑君者第一次来到罗德岛，之前只是见过罗德岛的人，只是从他人嘴里听说它的样子，现在她可以身处其中，一览全貌了。
她漫步在走廊里，时不时与几个罗德岛干员擦肩而过。没有人认出她是曾经整合运动的干部。
实际上，她也没见过多少罗德岛的成员。在切城时与营救博士的部分干员有过面缘，以及在龙门看过几眼之外，就没怎么见了。
除了………那个女人。
那个罗德岛的元老，实际掌控者，那个曾经她最想杀死的女人。
她曾有过绝好的机会将其置于死地，可惜，她做不到。与其说，她被那人打败了，倒不如说她被自己打败了。曾经那些坚定的信念，在那一战后如梦幻泡影般破灭，留给她的仅有懊悔，自责与迷茫。
现在，她来到了罗德岛，离那个女人最近的地方。但她可再也不想看到了。
这时，一名没有穿罗德岛制服的干员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手里捧着的像是通讯器一样的玩意，朝着这边靠近。弑君者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要是问清楚那女人的常驻地点，小心绕开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位干员………”弑君者向前搭话道，“你可知凯尔希医生的房间与办公室………”
“啊，这个啊………”那干员闻声抬起头，看到弑君者后竟不由得叫出来。“弑君………柳德米拉？！”
“你………”弑君者被他这么一叫，皱起了眉头。她端详着那人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不是！”
“呀呀。”那人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他向弑君者稍微鞠了一躬。“真是抱歉，没想到你也来了。我们曾经有一面之缘，现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风。”
…………
“建好了吗？”
两名男子站在远处，看着地面上兴起的巨大工程。这个工程没有浓烟滚滚，也没有刺耳噪音。进行过程是那么的安静，快捷。
“纳米核心准备展开，大约12小时后设施就可以建立完毕，马上可以投入使用。”其中一名身穿礼服的男子说道。“到时候对它客气点，毕竟按照现在咱们地球的生产力，制出一个纳米核心起码要两个星期。”
“这也很好了。”另一位作战服男子说，“一个几立方米大的核心，展开后竟然体积可以顶得上一个五角大楼。”
“是三个五角大楼。”礼服男子纠正说，“你看到的只是它露在地面的部分，还有三分之二埋在地里。在地下的部分，甚至可以顶得上几十次核打击。”
“真像是末日避难所一样啊………”
“实际上你完全可以把它当成那样。几个月后，第一批生态循环系统会运过来，给每一个在泰拉的设施装上。到时候，这就变成坚不可摧，还能自给自足的堡垒了。”礼服男子说道。
“对了，”作战服男子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同伴问道。“泰拉的这几十批设施，只有其中几个是给我们用的吧，那其他的呢？”
“用来给这片大地上需要它的人。”礼服男子平静地说，“比如说，广大的感染者，遭到排挤的黑钢国际，龙门战役后从龙门逃出的一大批人，以及无家可归的萨卡兹人、萨卡兹雇佣兵………等等等等。”
“………我明白了。”作战服男子单手叉着腰，看着远处的乘坐移动悬浮艇和机动功能中心的监工队伍，与逐渐成型的庞大设施，开口道：“那，我目前的工作是什么，长官？”
“先跟着梅利威瑟武装安保的瓦伦西小队，再次前往卡兹戴尔与维多利亚。”
“然后呢长官？去那里做什么？”作战服男子将双手抱胸，歪着脑袋问道。
“去找一批雇佣兵，把他们雇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