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萨斯荒原上，一支队伍在雪与阴风中艰难地行进着。
领头人，是一位身穿黑皮外套，头戴兜帽并用口罩遮着自己半边脸的，有着火红头发的女人。在这只队伍里，她有着绝对的声望。她还有一个别称———弑君者。
自从龙门的溃败以来已经有了一周。作为昔日的整合运动领袖，弑君者带着从龙门好不容易逃出的部分人，在这充满雪与风暴的乌萨斯大地，一边躲避追捕，一边辗转维生。
队伍里在昨天新来了一个小伙子，叫做马可尼。他穿着与其他人不同的维多利亚毛呢外衣，看起来就像维多利亚的贵族老爷般。唯一能把他与其他流亡者联系起来的，便是他额头上析出体表的源石结晶。他们，无论出身与贫贱，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感染者。
马可尼的身份，是因为矿石病而被驱逐的天灾信使。看中这一点，弑君者允许了他的加入。现在他们的队伍，正是比较缺少这方面的专家。然而，在这一层外表伪装下，马可尼还有另外的身份———来自地球舰队，前往泰拉世界的特别观察员之一。没错，他的身份是伪装的。由于泰拉世界通讯技术的落后，伪装一份天灾信使的身份证明并不难。而体表析出的源石，也是事先注射到体内的液态源石造成的。为了更好的潜入各大感染者团体，观察员们不得不提前在自己身子里注射少量的液态源石，以达到伪装的效果。在泰拉世界的人们的认知观里，要是能在对方身体里感觉到源石粒子的强烈波动，亦或是在体表已经析出源石结晶，那么此人必定感染了矿石病。然而，地球人就算是直接接触源石，也不会感染的。
“马可尼。”走在前头的弑君者回过头来，“距离下一个聚落点还有多远？”
弑君者十分信任这个新来的小伙子。他在各方面都展示出惊人的学识，她想，如果不是感染了矿石病，他恐怕已经在维多利亚的大学里研修了吧。
“还有大约一公里，柳德米拉小姐。”马可尼说道。“一公里外有一个固定居住的村落，在我的资料里，他们的居民中也存在感染者，因此不用担心被排斥。”
“喂喂，新来的！”身旁的一名整合运动士兵不满地嚷了声，“别老是直呼其名，领袖的名字可不是随便叫的。”
“罢了。”弑君者摆了摆手，将士兵劝住了。“整合运动已经分崩离析，现在我们不过是一群流亡者罢了………”
她微微垂下脑袋，双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沮丧。她马上抬起头来，直直的目视前方，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塔露拉………！！”
“柳德米拉小姐？”马可尼察觉到弑君者的情绪波动，问道。
“哦，没事。”弑君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上眼睛，再次张开时便恢复了之前的神情。现在她可不能在队伍里流露过多负面情绪了，他们也不能再接受了。
“弑君者………”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名士兵上前来问了她，“塔露拉………真的欺骗我们了吗？”
“她肯定有她的理由。”马可尼帮助弑君者回答了那个士兵，“现在还是先别讨论这个了，先找能歇息的地方吧。如果哪天遇到她再和她当面问清楚也不迟。”
“马可尼说的没错。”弑君者向马可尼投去谢意的目光，“现在还是先加紧步伐要紧。”
从天上俯瞰，这只几经曲折的队伍在白色原野上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
秘书长静静地站在“延续”号的指挥大厅里。前方的巨大穹形屏幕已调成透明状态，璀璨的星河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他的眼前。从秘书长身后来看，他就仿佛站在宇宙之中，身处星海环绕。
“秘书长先生。”屏幕上突然显示出一行字，遮住了秘书长的视线。“紧急资料。”
“打开。”秘书长淡淡说道，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嗯………哦？”秘书长一目十行地浏览着资料，并将目光锁定在几个关键词上。“这样么，这样么。”
资料上说明，初雪作为谢拉格的圣女、宗教领袖，却是很不情愿的。她之所以成为谢拉格的圣女，是她长兄———谢拉格军阀银灰的指意。尽管很容易想明白这是银灰面对政治阴谋不得不做出的牺牲，但初雪依旧对其十分失望，并与其决裂。非必要的场合外，他们没有任何一句交谈。可想而知的，虽然表面上她对圣女一职十分尽责，但恐怕在她的内心，对这份工作早已厌恨至极了吧。
那么问题来了。
前些日子，他曾和初雪进行一次有关宗教的争论。初雪竟然为了维护她“心中的神”，不惜对罗德岛的合作伙伴、来自地球的各位出言不逊。现在想想，这真的令人惊讶。
“那个家伙………还有着催化情绪、操控人心的源石技艺吗。有趣，有趣………”
催化情绪，操控人心并不是什么难事。早在地球的20世纪，兴奋剂与催眠术便已经成熟与完善，在21世纪也不乏出现靠催眠进行犯罪的例子。而人类科技发展到了现在，直接远程操控脑电波也不再是幻想。更别说，可以将自己转化为纯能态，变成十维状态下的秘书长了。
只是，要是对面那个家伙也会用这一招数，就显得尤为麻烦了。尽管地球人不会中祂的源石技艺，祂的源石技艺也不可能太强，但是终归是麻烦。这样下来，祂便可以大批量创造自己的信徒，而祂的名誉本来就早已传遍了泰拉各地。
秘书长不再言语，而是闭上双眼。他的身子突然泛起微光，飘然而起。慢慢地，他的身子接触到了前方的穹幕，没有停下，而是直直的穿了过去。不一会儿，他便穿过了“延续”号，来到了外面的太空。飘出去了不知多远，他身体上的光芒瞬间暴涨，整个躯体犹如一颗爆炸的超新星，在漆黑的太空中格外瞩目。耀眼的光芒只持续了不到几毫秒，便消散而去。随之消失的，还有秘书长的三维状态的人类躯体投影。而留在原处的，是一个径长约一千公里的、散发淡蓝色光芒的完美球体。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质量的、仅仅是能量的物体。这是纯能化的秘书长。
他以第三宇宙速度绕着承载着泰拉世界的行星飞行，一圈又一圈。最终，他又停在了“延续”号的前方。光芒再次照亮，完美球体变回了原来的人类躯体的三维投影。他注目着着脚底下的行星，眉头悄然皱起。
“您在忧虑。”
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秘书长的沉思。不，那不可能是声音。这里是太空，声音不可能在真空里传播。
秘书长转过身，看到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笔直地“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无声无息，自己在他发“声”前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人在不借助外部设备的情况不可能在外太空生存，这样看来，他和自己一样是三维状态下的“投影”罢了。秘书长这么想道。
“你是？”秘书长发出了疑问。
“我也是人类，”对方脸上保持着礼仪工作者的职业微笑，就像是地球上广告里的那般。“从广义上。”
“广义？”
“是的。”年轻人说，“您应该清楚，这是我的三维状态的投影。毕竟，人怎么可能不借助太空服，活生生地站在太空里呢？”
秘书长静静地端详着年轻人，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就像平静的湖面般。
“你，不是现在的，对吧？”
“是的，我来自未来。”
年轻人的位置正好挡在了泰拉星系的太阳前。群星璀璨，在这壮丽的星海下，他呈现出一个黑色的剪影。
“这貌似不仅仅是时间穿越那么简单吧，这里不是我们所在的地球，已经是另一个宇宙了。”
“我知道，您很疑惑。”年轻人微笑着摇摇头，“毕竟，穿越时空并不符合目前人类的科学理论。但请您理解，穿越时空，且穿越平行宇宙的时空，对我们来说并不难。”
“能稍微解释吗？”
“我尽量。”年轻人的身体里泛出一道光。很快，光逐渐坍缩成一条细线，连着秘书长和年轻人的身子。就在一瞬间，知识的传递完成了。
“唔………”秘书长身上也泛起了一阵光芒，“我理解了。可是，这难道不会干扰时空的顺序………”
“不用担心。”年轻人打断了他的疑问，“奔流不息的河水里，在下游舀起一瓢水，将它倒入上游，并不会改变整条河的流动。”
“这样吗………”秘书长皱起眉头，但很快便舒展开来。“噢，我真傻。理论是灰色的。”
“但世界是彩色的。”年轻人笑着说，“宇宙很大，但生活更大。”
“好吧，孩子———我觉得我可以这么称呼你，毕竟你是未来的人嘛。你要给我带来什么？”
“我是信使。”年轻人说，“我们的时代不想看到您太过忧虑，所以派我来。”
“那么，你来给我带来什么？”秘书长并没有过多流露出惊奇的情绪。在他一生中，他经历了无数的惊奇：迎击三体文明的入侵，偶然间实现的升维技术把自己变成了十维生命，成为了人类的精神领袖………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惊奇的了，整个宇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大惊奇。
“带来讯息。”
“哦？”
“首先。”年轻人竖起左手的食指，“人类有光明的未来。”
…………
行进了许久，马可尼和弑君者他们终于到达了那个村落。可是，情况却并不如意。
“逃了。”村长拄着拐杖，声音沙哑地对来访的一行人说道。“前些日子乌萨斯突然加紧了对感染者的排查，村里很多人都逃走了。现在地也没人种，酒也没人酿，只有河水是在不停地流………”
“您是说，乌萨斯派人来过这？”弑君者有些惊异。
“是。”
“他们派人来………都做了些什么？”
“还能做什么？”村长白了一下眼，接着说道。“像对待牲畜一样将发现的感染者拖出来，然后赶到冒着浓烟的卡车上。而没被发现的则颤抖地蜗缩在自己的藏身处，不敢发声。到现在，那像打雷一样的源石发动机的声音仍嗡嗡地在我耳边响着………”
“你们还是走吧。”村长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倒也不是我们不想接待你们，我们除了能给你们水，一些食物，其他的也不能再做什么了。如果他们回来………”
“我明白了，村长。”弑君者没等村长说完便打断了他。她语气真挚地说道，“我们很快就离开。”
从村里的几户人家换了些硬得像板砖的黑面包，在河边打破寒冰舀了一些水，一行人再次踏上了路途。
“对了村长。”离开前，马可尼回到了村长的屋子。“如果那帮乌萨斯官兵还来为难你们，您就告诉他们，我们往北边去了。”
“可是………”村长惊讶的看着马可尼，佝偻的身子猛的一挺，“你们………”
“不用在乎我们。”
马可尼目光十分坚定。
“还有，您是不是无法分辨出我是哪个种族的？”
“唔，没错。”村长仔细端详着马可尼，说道。“现在才注意到，你不像我们一样在身上长有和其他动物共有的性征。耳朵啊，尾巴啊，犄角啊都没有。这是因为矿石病吗？”
“不是。”
“那是因为………”
“总之不是因为矿石病。”马可尼说道，“您以后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人。务必好好招待，因为他们可能会帮助你们脱离困境。”
“这样么。”村长眯起双眼，重新打量着马可尼。“你能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吗？看你也不像一直待在整合运动里的。”
“我是信使。”马可尼说道，“给人们传递希望的信使。”
弑君者他们在原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马可尼归来。
“我们下一站去哪？”弑君者问道。
“去找博卓卡斯替。”
“你知道他在哪？！”弑君者惊呼出来。这也难怪。毕竟，切尔诺伯格核心城区已被塔露拉调离，博卓卡斯替和他的部下也不知所踪。而且，龙门战役中他们也没上场。
“大致知道。”马可尼望着远方蓝白交接的地平线，淡淡说道。
“龙门战役溃败后，大批人流向一个地方逃去。那里可能便是整合运动残部的归宿。”
“就算………我们找得到他们。”弑君者有些犹豫，“那我们又能做什么？”
“希望。”马可尼说道，“传递活下去的希望。”
“感染者就像是黑夜下的孤独行者，在茫茫大地辗转。而我这个信使便是要为他们带去希望的火星。总有一天，这火星将亮遍整片原野。”
…………
秘书长笑了。他宽慰的笑了。像每一个完成人生夙愿的老者一样，难以言喻的舒适感涌遍全身。长期的压力终于释放，紧锁的眉头终于可以永远展开，他的心终于可以休息了。
“哈哈哈！孩子，见到你第一眼时我就应该知道这一点的。”
“您一直在担忧人类文明的未来。”年轻人仍保持着那标准的微笑，“即使人类成功战胜了三体文明，即使人类的科技飞速发展，即使人类成功实现光速航行，即使人类已经有了一位十维状态的‘保护伞’………可他们并未真正的从文明的婴儿期成长出来。”
“虽然说，对于宇宙里最高级的几个文明来说，个体与集体并没有区别。但您清楚的知道，人类不过是在十维状态的保护伞———您，的遮挡下的一个三维文明罢了。若是失去了您的庇护，人类不过是那么的弱小。人类现在自诩能和李白文明等十维状态的神级文明相媲美，但实际上，他们还远远不如。黑暗森林法则仍然适用于现在的人类，生存仍是人类目前的第一需求。因此，您在担忧。”
“那后来呢？后来人类如何了？”
“集体升维。”
“秘书长先生的升维是一个偶然，是之前研究可控核聚变时的一次事故造成的。现在的升维技术也只是处于理论阶段，并没有第2人成功升维。那是因为你们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能量传递介质，但现在你们有了。”
“嗯………”秘书长闭上双眼，稍微沉思了一会。随即，他很快便睁开了眼睛。“源石？”
“没错。”年轻人点点头。“不久后，你们便会发现源石是一种很好的能量载体，于是便开始将其作为一种新能源使用。很快的，你们又会发现，源石作为升维所需要的传能介质再适合不过了。于是，第一批成功升维的人类诞生。哦，或许已经不能称呼是‘人类’了。从此，人类文明真正地摆脱了黑暗森林法则以及生存需求，进入到‘神’的领域，科学技术也会迎来新一次大跳跃。我是在那一百五十年后出生的。”
“出生？”秘书长就像华生发现了盲点一样指了出来。
“相似的说法罢了，意思就是传承。虽然对我们来说，传承可有可无，但还是有很多人这么做，因为习惯。”年轻人尴尬的扭了扭嘴角，“您是列文虎克吗？”
“哈哈………”秘书长轻轻的笑了。
“好了。”年轻人语气突然变得郑重，“为了表达对您的敬重以及对您为人类做出的伟大贡献的感谢，我将为您以恒星级规格演奏一场音乐。”
“音乐？”秘书长疑惑地问，“什么音乐，怎么演奏？”
年轻人稍微挪动了自己的位置，将被他遮住的泰拉星系的太阳露出来。尽管秘书长现在的“身体”不过是三维状态的投影，但在那一瞬间，他还是感觉到了光芒的刺眼。
“这就是我的琴。”年轻人平静地说出这惊涛骇浪般的话语，“我将演奏太阳。”
“您一定知道，你们使用的乐器大多有一个音腔，它们是由薄壁所包围的空间区域，薄壁将声波来回反射，这样就将声波禁锢在音腔内，形成共振，发出动听的声音。对电磁波来说恒星也是一个音腔，它虽没有有形的薄壁，但存在对电磁波的传输速度梯度，这种梯度将折射和反射电磁波，将其禁锢在恒星内部，产生电磁共振，奏出美妙的音乐。”
随后，年轻人的身影突然一闪。一瞬间，他就像复制粘贴一般，将单个自己变成了“一队人”，以一个乐团的形式再现。
“这些都是我的投影。”在指挥位的年轻人说道，“到咱们这个程度，一个人的思维同时处理一个乐队的工作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乐器倒是真实的三维物体。在演奏时它们会发出特殊的电磁波波纹，在大约8分钟后电磁波波纹将传到太阳，引起共振。随后音乐将以太阳为中心，传遍整个宇宙。”
“好了，”指挥位的年轻人面对秘书长严肃站立，“您可以告诉我，您想要听的乐曲了。”
“嗯………”秘书长闭上眼睛思考了会。许久，他再次睁开双眼。“《命运》吧。”
“人类面对了无数的困难，但永远没有向它低头。尽管我们知道有些事情不可抗拒，但仍在能改变的范围内创造奇迹。人类的价值在于，面对咄咄逼人的命运，我们有扼住其咽喉的勇气。”
“好的。”年轻人再次露出微笑，“我猜到了。”
“那么，演奏就要开始了吗？”
“不。”年轻人摇摇头，“我还要等节拍。它大概还要五分钟才会到达。”
“节拍？”
“6年前有一颗超新星爆发了，它的辐射正以光速向这里传来，到时候我会遮挡绝大部分的辐射，仅透露很小一部分。”
“6年前？”秘书长作回忆状，“我们观测发现，6光年外的确有一个以两颗恒星组成的双星系统，但它们中的任何一颗都完全不具备成为超新星的条件。”
“我使它具备了。”年轻人淡淡地说。
两“人”站在这无垠的太空相互看着对方，保持着奇妙的平静。突然，他们便一起笑了起来。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座横跨星空的明亮的“墙”。秘书长明白，那是年轻人阻挡辐射时产生的。
光芒逐渐散去。但很快的，它便以一种节奏闪烁着。这是超新星的残骸，一颗旋转的中子星。中子星那致密的表面有一个裸露的热斑，随着星体的旋转，中子星成为一座宇宙灯塔，热斑射出的光柱旋转着扫过广漠的太空。
秘书长说：“我记得脉冲星的频率比这快得多，它好像也不发出可见光。”
“频率快是因为中子星聚集了原恒星的角动量，我可以通过超距作用把这些角动量消耗掉；至于可见光嘛………”年轻人神秘一笑，“您猜猜看，我就不告诉了。”
“好吧好吧。”秘书长无奈般摊开双手，“现在可以演奏了，孩子。”
“好的。”
演奏开始了。电磁波从乐器里传出，并瞬间到达了秘书长所在的地方。秘书长感受到：无限宽广的时空薄膜在引力的巨浪中轻柔的波动着，时而能量之风拂过，激起梦幻的霓光。此时，他仿佛融入了宇宙。
四个乐章循序渐进的演奏着。第一乐章，开场那四声强有力的音符，透露出命运那逼人的气息。紧接着，每段旋律仿佛是战士们手持剑刃，与命运进行你死我活的搏杀；第二乐章，是欢快的快板。仿佛漫漫长夜里终于出现的阳光，战士们得到了很大的鼓舞。而到了乐章最后，旋律又开始紧张急促起来；第三乐章，再次回到激烈的场面。战士们不断牺牲倒下，而后来者站在他们开拓的路上继续前进着。战场越来越惨烈，而战士们越战越勇；第四乐章，以凯旋进行曲为开头，先是以全奏开启辉煌的第一主题，随后弦乐队奏出欢快的第二主题。命运的冷酷、威严随着低沉的音调此起彼伏，而人类与其抗争的勇气便是音乐的高潮。最终，乐曲以象征人类胜利的欢快曲调，结束了。
太空中再次陷入了沉默，但天籁之音并未消失。它将以光速，从太阳出发，传遍整个宇宙。
“这是一首好歌。”
“没错，的确是一首好歌。”
年轻人离开了。他还要前往不同的时代，慰问那些在困惑之中的伟人。下一位，貌似就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整个乐团的乐器还有年轻人重新变成了纯能量态———一个光球。他沿着一条斜直线向上升去。他的上升速度恒定，没有加速过程。很明显，他不是在上升，而是泰拉星系在绕着它所属的河系转动。他是绝对静止的，无论时间空间而言。秘书长猜测，他可能站在时间长河的彼岸，看着时间滚滚流过，愿意的话，他可以走到上下游的任何地方。几秒后，他便消失在了璀璨的星海之中。
秘书长沉默地待在原处。良久过后，他转过身，向“延续”号飘去。
…………
转眼间，两天过去了。
弑君者一行人仍在荒原上艰难的前行着。距离下一个可能有人居住的村落还有至少20公里，而他们在上一个村子带来的水与食物已经所剩无几。这对快半个月没有休息的一行人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
“前方，貌似有一队人？”一名眼尖的整合运动士兵敏锐地望到了远处的异样。
“是军队吗？还是平民？”
“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平民。”弑君者白了那人一眼，“商队倒是可能。”
一行人就像狼群一般，悄悄地向远处的人影行进。
“看他们衣服上的标志………是罗德岛？！”之前那位眼尖的士兵小声惊呼。
“弑君者，我们怎么办？”
“嗯………”弑君者此时也陷入了沉思。说实在的，他们和罗德岛并没有深仇大恨，之前之所以与罗德岛起冲突也不过是塔露拉所为罢了。而且目前他们这一伙人已经精疲力尽，对面貌似士气不低，两队之间的装备差距更是令弑君者不禁摇头。
但是………他们有的选择吗？弑君者看着自己的队伍。那是一群相信她、追随她的整合运动士兵。从龙门溃逃出来后，他们没有随人流离开，而是选择跟着弑君者。弑君者明白，自己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但是………
弑君者将目光看向马可尼，这位她很信任的新人。
“动手吧。”马可尼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尽量不伤害他们，只取走我们需要的。”
说是这么说，但如果把他们的东西抢走，将他们留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的，也是死亡。可是，正如马可尼所说，这没得选择。
突袭开始了。
以弑君者领头，一行人向罗德岛一队发起了迅猛的攻击。罗德岛的领头人———一位少女也察觉到了动静。很明显，她十分的老练。她的反应很迅速，在弑君者他们快要冲过来时，发动了源石技艺。
“呃………”弑君者惊讶地看到自己被冻住的双手双脚。“冰冻类型的源石技艺………难不成！！”
她抬起头，看到了对方白色的兔耳朵。
“霜………”
对面打断了她，并说道。
“挺久不见了，弑君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