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言不发地站在楼顶上，默默的目睹了那一时刻。待黑蓑离开之后，她还呆在原地。风吹了很久，将天上飘落的雪花吹得更远。很久之后，陈猛地甩甩脑袋，从楼顶纵身一跃，跳到另一个楼顶。
…………
霜星和雪怪小队进城之后，不断有惨象映入他们眼中。他们看到了梅菲斯特创造的狂暴宿主的凶残，看到了落单小队遭受近卫局围攻………最重要的是，霜星亲眼目睹了黑蓑军队的所作所为。
“这便是龙门的军队是吗？”霜星喘着气，一脚狠狠地踩到被她好不容易冻倒的黑蓑士兵身上。那黑蓑已经被冻得麻木，但仍将轻蔑的笑容挂在脸上。
“我只不过是我们整个力量的微不足道的一员，”那黑蓑因为身体被冻得僵硬，所以声音也较小。“光是杀我一个，就耗费了你如此力气，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
“哧———”
霜星狠狠地将她的剑插入黑蓑的胸膛。苍白的双手可以清楚的看到暴起的青筋。
她叹了口气。
“我们………确实不敌龙门。”她把剑从黑蓑身上拔了出来，“去救其他伙伴吧。”
霜星他们花了很大功夫，才把能联系上的所有整合运动成员送出龙门。中午入城的他们，将同伴完全撤出时已经是傍晚了。霜星也因为同时抵挡一个小队的黑蓑，过度使用法术而昏迷了过去。
雪怪们找到了带着梅菲斯特出城的幻影弩手。
“梅菲斯特？”一名雪怪诧异地说道，“他怎么在这？还有他这是怎么了？”
“他受到了精神创伤。”幻影弩手说道。
“精神创伤？他？”雪怪嘴角弯了弯，“浮士德呢？”
“………在贫民窟给我们殿后。”
“………”雪怪沉默了一会，“他是个好长官。”
“你们找我们要做什么？”幻影弩手问道。
“大姊………她为了抵挡龙门的那帮黑蓑军队，透支了她的身体。”雪怪看着昏迷不醒的霜星，低沉地说道。“我们希望，你们能带她回到爱国者身边。”
“可浮士德曾经叮嘱我们不要把梅菲斯特带回切尔诺伯格………”
“拜托了。”雪怪恳求道，“让她最后的时光与爱国者大爹一起度过。”
“………那你们呢？”
“我们帮你们拖住那些追击的龙门黑蓑。”
“………”幻影弩手迟疑了一下，“你们会有去无回。”
“必须得有人拖住他们，近卫局不是什么威胁，他们才是。”
“又欠了你们一条命。”幻影弩手对雪怪说道。
“没事，你们不也帮我们把大姊带回去了嘛………”雪怪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对护手，“戴上它，免得会被大姊冻伤。”
“她好轻………”幻影弩手感叹道。
“法术掏空了她的身体………”雪怪怜惜地看着他们的大姊，“轻些，别把她吵醒了。”
…………
陈回到了近卫局的队伍里。
“阿陈！”星熊和诗怀雅跑了过来，“你去哪了？”
“………”陈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反而，她问道：
“现在战况如何？”
“所有在龙门市内的整合运动全部都消灭殆尽，近卫局只花了半天。”诗怀雅拿着通讯板说，“监察司们给我们打了高分呢。”
“近卫局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如此，你们心里清楚。”陈面无表情的说。
“阿陈………”
“整合运动应该还没完吧，我听线人说，他们有新的指挥官赶来。”
“是。”星熊点了点头，“代号‘雪怪小队’在霜星的带领下，来到龙门，但也只是帮助其他整合运动撤退而已。现在，所有能逃走的整合运动都走了，只剩下雪怪小队在贫民窟殿后。而我们近卫局暂时无法突破他们………”
“这就好了！！”陈猛地拍了拍手，吓一旁的诗怀雅一跳。
“陈………咋了？”
“既然近卫局无法突破他们，那我们就包围他们，同时将那些黑蓑引过来，让他们暴露在罗德岛和监察司眼中！”
“阿陈，可这………”
“诗小姐，你知道吗？”陈语气冰冷地说，“要逃出去的，可不仅仅只有整合运动，还有大批的龙门贫民窟的人！”
“唔………我明白了。”诗怀雅看着陈的目光，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她从包包里拿出通讯器，打通了。
“臭老鼠，在吗？”
“怎么了？”林雨霞的声音传来。
“我们遇到了麻烦………”
“不要玩把戏。”林雨霞直接打断了诗怀雅。
“是雪怪小队！”诗怀雅仿佛有些气恼，“近卫局突破不了他们！”
“………我就相信你一次。”林雨霞一说完，就挂了电话。
“上钩了。”诗怀雅对陈说道。“我说你啊，阿陈。你这是要跟那帮人硬抗啊。”
“我此时只能赌一把了。”陈摇摇头说道。
“唉，老陈呐，你可能会因此被撤职。”
“无所谓。”
“那就大干最后一场吧。”诗怀雅拍了拍陈的肩膀。
…………
“我反复确认过了，所有能联系上的整合运动小队都撤离了。”一名雪怪说道。
另一位雪怪站在楼顶，看着远处庞大的出城人流。
“浩浩荡荡的，跟河水一样………你怎么看，大熊？”
“………荒原上会出现一条河流，一条逃难者的河流。”叫“大熊”的雪怪士兵嘶哑着声音说道，“既有乌萨斯人，也有龙门人；既有感染者，也有普通人。来时他们或贫或富，去时他们两手空空。原本他们以为有一个地方可以接受自己，现在他们知道自己终归无处可去………这条河流，最终会从这荒原上消逝。”
“语气那么悲伤，跟大爹学的吧。”站在他旁边的雪怪说道。“也难怪，这个时候了，人难免有些伤感。”
“我们要死了吗………”那个负责通讯的雪怪喃喃道。
“（乌萨斯粗口）哭什么！”挑趣大熊的那个雪怪大喊道，“你忘了大姊怎么说的吗？她叫我们别哭………”
“佩特洛娃，你（乌萨斯粗口）不也在哭？”雪怪通讯员带着哭腔说道。
“我哭什么………”佩特洛娃擦拭了自己眼角的泪珠，“我这是眼睛出汗了。”
“大姊说，我们还不配哭！要等到仗打赢了，我们自由了，那我们就可以在荒野雪地里，在堆得高高的麦垛里放声大哭………”佩特洛娃的哭腔也越来越明显。
“大熊。”雪怪通讯员问大熊道，“你带了吗？”
“带什么………”大熊还没反应过来，“等等，不是说行军时不能带的吗？”
“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可不想没尝过就………我知道你带了，让我喝喝。”
“让他喝吧，大熊。”佩特洛娃说道。
“嗯………”大熊从背包里拿出一瓶伏特加，朝着还在构筑防线的雪怪们喊道。“每个人都喝喝吧。”
…………
“陈警官。”
陈听到来人的声音，转过头去。
“秦风？”
她低下头。
“我明白，你说的话了。彻底明白了。”
“我知道。”秦风点点头，“但现在还有事情做，也许这就是你的最后一次任务了。”
陈抬头往向秦风。
“你知道了，对吧。”
“差不多知道了。说实话，黑蓑我早就摸清楚了，只不过我怕提前说出来会使你怀疑，所以我觉定让你亲眼见过。”
“我现在毫不怀疑。要说怀疑的………”陈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只怀疑魏彦吾！”
“………陈。”秦风沉默了一会，说道。“等会迎击雪怪，让我一个人上吧。”
“你？”
“相信我就好。”
“嗯。”陈点了点头，“我现在，没有不相信你的理由了。”
双方的战斗很快就要打响。
雪怪和他们布置下的装置，犹如坚固的防线，死死守着贫民窟连接龙门外面的通道。他们对面，龙门近卫局的队伍排山倒海般围着，里面混有很多罗德岛的干员。在这一庞大队伍的中央，站着陈、诗怀雅、星熊、阿米娅以及秦风。而队伍的后方，则是数量上更为庞大的黑蓑军团。
“他们已经丝毫不打算遮掩了。”陈说道，“看来，我们也不得不向对面的雪怪们动手。”
“阿米娅。”诗怀雅对阿米娅说道，“我知道你与他们有过一段故事，但现在我们不得不动手，否则请龙门军队来协助作战这一谎言，则会变得毫无说服力。”
“阿米娅，你能劝降他们吗？”陈问道。
“只要他们身后有感染者，他们就不会退缩。”阿米娅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上吧。”秦风穿上了他的太空军服，跟陈示意了一下。
“秦风先生？”阿米娅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去吧。”陈拍拍阿米娅的肩膀，对秦风点了点头。
看着秦风走出队伍的背影，诗怀雅歪着脑袋。
“老陈呐，这人也忒神奇了。”
“闭嘴。”
雪怪们看到有人过来，将所有的攻击集中到他身上。但是，那人既没有被冻住，也没有受伤，依旧是慢慢地走了过来。
“停火！”大熊喊了一声。
等那人越走越近，他们看清楚了来着的面孔。
“是你小子？”大熊记得秦风。毕竟，他是唯一的能正面硬抗霜星法术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远处的的近卫局警员们的眼里，秦风刚开始和雪怪们说了些什么，然后雪怪们竟然全部站在了一起。更吃惊的是，秦风掏出了一个圆棒，挨个向雪怪们捅去。然后所有的雪怪都倒地不起了。
“我感受到了。”不远处，一名身穿红袍的女子说道。
“感受到了？”另一位红袍人不明所以。
“他，那个小子在用雷法。我感受到了雷。”
“惊蛰，你要清楚，雷法是炎国特传的法术，目前在炎国也很少人会，基本上都集中在官府或是军队里。罗德岛的一名干员怎么可能会雷法？”长牛角的红袍人开口道。
“我感觉到了就是感觉到了。”惊蛰不容置疑般说道。
…………
陈带着几位警员来到了秦风身边，看着倒在地上的众多雪怪们。
“他们………都死了？”一旁的一位警长问道。
“对，我劝说了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抵抗不了。”秦风平淡地说道，“他们让我给他们一个痛快。”
“………”陈一言不发。
“现在虽然他们死了，但也有感染程度较深，随时可能炸开，因此我建议带回罗德岛处理。”秦风说道。
“允许。”陈没等其他警官发表意见，斩钉截铁地说道。
解决完雪怪小队之后，近卫局的任务也就剩下打扫战场了。看着逐渐离开的近卫局警员，秦风对陈说道。
“其实，事情还没完。”
“是霜星吗？”陈敏锐地指出来。
“是的。”秦风点点头，“希望你不要宣布这一消息，我自己来解决。”
“没问题。”陈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我也要去解决我该解决的问题了。”
“阿米娅，罗德岛，我们走。”秦风朝着远处的阿米娅挥了挥手。
“秦风先生………”在龙门的地下层，“我知道，其实那些所谓‘被你杀的’雪怪，都还活着吧。”
秦风不说话，点了点头。
“您做到了我们罗德岛以往做不到的事情。”阿米娅敬佩地向秦风说道。“您这是真正的，拯救了很多感染者。”
“我该做的。”秦风的回答十分简练。
“………”阿米娅没说什么，默默的依着秦风，一起等待着霜星的到来。
“我说，那家伙真的回来吗？”
煌在一旁问道。
“当然。”
…………
果然，霜星在一片迷茫的冷气中，现身了。
“她身上的源石结晶………在剥离出来，漂浮在空中？！”煌惊呼道，“你疯了吗！白兔子！”
“我的仪器已经失衡………”干员灰喉说道，“原来，她平时是因为害怕伤害自己的队员，才没有释放全力………”
“你们来了，罗德岛。”霜星开口了。
“雪怪们明明想让你离开。”秦风说道。
“他们死了，我怎么能安心活下去？”
“我以前顾及着我的兄弟姐妹，现在他们不在了，我也没必要再隐藏我的心中的冬天。”
“霜星…………”
阿米娅惊讶地发现，她的十枚戒指，全冻上了，灰喉手上的弩弦，也僵硬起来。
“这只是整合运动雪怪小队的指挥官！”霜星大喊道，“而整合运动由在切尔诺伯格截杀你们的，叫做塔露拉的女人控制着。”
“你们以为，塔露拉是什么？救世主吗？………如果她是，那我和爱国者也不会加入她的队伍。”
“她首先是军事家，然后是战士，最后才是领袖。”
“但她已经背叛我们了。”
霜星大声诉说着，倾泻她心中的怒火。
“我所认定的战士，竟然只是假扮出来的面貌。”
“罗德岛们，你们也有失去战友的痛苦吧。”霜星双眼锐利地盯着罗德岛。
“我在思考………”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兄弟姐妹们最需要我的时候倒地？”
“他们真是一帮傻子！都只知道互相帮助，只想活下去，只想有一处容身之地的傻子！”
“可我………为什么连一帮傻子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霜星的声音逐渐沙哑，但她产生的寒流却愈加强大。
“乌萨斯对我们的同胞是这样的残忍，对普通人又是这样的冷酷。原本可以点燃大地的星星之火，为什么要熄灭在异国他乡？”
“为什么原本是阻止更多罪恶而发起的战争里，我只是带去更多无谓的牺牲？！”
“咳咳………！”
霜星剧烈咳嗽着，但仍然坚持着诉说。
“我们赔上性命，却只不过成就一个谎言？”
“塔露拉的理念让我们不再软弱，给了我们希望………但现在看来，这些应该发展的理念，应该巩固的思想，应该不断更正的方向，都没有了！”
“只有煽动，只有放任，我们被安排在艰苦的战事里………”
“如果这一切都是塔露拉的安排，那她一开始就欺骗了所有人！”
秦风看着那个宣泄愤怒的少女，平淡的脸上显露出怜惜。
“你真的，可能被欺骗了。”
“………”霜星沉默了一会，接着呐喊道。
“她要让感染者去完成她恶毒的计划，那她必须被摧毁。”
“可是我的兄弟姐妹们，无数感染者和普通人们………回不来了。”
“她凭什么这样？！”
霜星的寒流越来越大。秦风通过智子知道，现在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50度，比地球南极还冷了。龙门地下层的支柱也全部冻结，仿佛一碰就碎完成渣。
“罗德岛啊，如果你们连我都无法战胜，凭什么去打败塔露拉？”霜星将庞大的寒流汇聚成刺状，“如果你们有人在这次对决中，能打败我………我就愿意加入罗德岛，跟你们一起………依照你们的理念，拯救感染者的明天。”
说完，她就要将寒流释放过来。
“你应该知道，你即使用尽全力，也不可能对我照成伤害。”秦风走到霜星的面前。“其实，这一切都还有弥补的机会。”
“我看不到机会。”
霜星面无表情地说。说完，便把寒流倾泻在秦风身上。
和上次一样，秦风一开始被冻成冰块，动弹不得。但在秦风将身上的冰弄碎后，照样是毫发无伤。
“我曾经直面过比你还要猛烈百倍的寒冷。”
秦风说道。然后他闭上眼睛，开口道。
“智子，他们醒了吧，让他们下来。”
“嗯？”霜星眉头微微皱起。一会过后，她看到了根本不敢想象的一幕。
她的雪怪小队，现在正活蹦乱跳地，从龙门地下层的楼梯口出来。
“大姊，怎么这么冷啊………”
大熊捂着胳膊说道。雪怪们已经脱下了曾经的作战服，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们换了罗德岛的工作服。
“你们………”霜星突然觉得不太真实。
“是这样。”佩特洛娃说道，“秦先生为了让我们活下去，把我们用一个会放电的棒子都击晕了，让龙门那边以为我们死了………”
“实际上我们没有。”大熊接着说，“我们被送到了罗德岛的临时驻地。他们帮我们治疗，给了我们吃的和穿的。瞧。”
大熊向霜星展示了他刚从罗德岛领来的新衣服。
“………”霜星看着“死而复生”的兄弟姐妹们，说不出话来。
突然，所有的寒流全部都消失了，灰喉手上的温度计示数也在极速上飙。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霜星便猛地倒在地上。
“大姊！”
“霜星！”
罗德岛和雪怪们立即跑到霜星身旁。霜星看到这么多人围了上来，她笑了。
“秦风，谢谢你。”霜星对秦风说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兄弟姐妹………谢谢你给了我新的希望。”
“振作些，先别说那么多！”秦风也有些急了，智子告诉他霜星现在非常虚弱。
“我现在相信你们能打败塔露拉，能给感染者们更好的未来………至少有秦风先生在，一定可以。”
“………咳咳！”
霜星剧烈咳了起来。
“大姊！”大熊流了眼泪，大声喊到。
“你忘记我说过的吗？”霜星伸出手，摸了摸大熊的脸。此时，她的身体已经不冰了。
“现在………还不能哭。”
随后，她又转头对着秦风说。
“刚才，我释放了所剩无几的生命能量。抱歉，我要食言了………”
“大姊！………”其他雪怪们忍不住，哭了出来。
秦风不再说话，而是将霜星抱了起来。
“秦风先生？”阿米娅有些疑惑，“您这是………”
“我要救她。”秦风平淡地说。
“我从刚才的战斗感觉到，她现在的感染程度已经无法逆转了………”
煌在一旁劝说道，但很快就被秦风打断了。
“我有办法。”
说完，前方的屋顶，也就是龙门城的地面突然开了个洞，一个庞大的身影飞了进来。
“这是………”阿米娅看清了它的身影，“秦风先生您的飞行器！”
秦风打开“深空”号的舱门，对身后的人说了句：
“进来吧。”
其他人都走了进来，好奇的打量着这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物体。秦风把霜星抱到一个像棺材一样的透明装置前，打开，并将霜星放了进去。
“这是………”
秦风启动了装置，一些液体从装置里涌出来，没过了霜星。
“这是冬眠系统。”秦风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任何生物在里面，都可以像是冬眠动物一样，保持当时的生命状态，能量不再消耗，病情也不再扩散。”
“那泰拉世界的其他感染………”阿米娅眼前一亮。
“我只有一台。”秦风摇摇头，打断了她。
“唔………我明白了，我会保密的。”阿米娅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煌他们也承诺道。
“霜星。”秦风看着冬眠仪内的霜星，说道。
“等你一觉醒来，便是你解脱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