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整理得毫无褶皱的黑色燕尾礼服,白色的打底衬衣,和礼服同样颜色的领结。身高一米八五,匀称的标准身材,并能从自身感受察觉出肌肉很健硕。左手手持一根绅士拐杖,手感有些发沉,拐杖里面应该有其他的东西。右手则提着一只银白色的手提箱,从手中传递来的重量来看,它并不是空着的。
面容俊朗,是黄种人的样子。碧蓝色的眼眸,加上咖啡色的头发又让人感觉是混血。鼻梁上自然也同其他面试者一样架着幅单片眼镜。
熟悉且陌生的感觉漫上脑海,除了眼前的外貌以外,莫奇对自己毫无了解。
看着镜子里的倒影,他的脑海中全是先前在船上的那段记忆。
我死了吗?
莫奇在脑海中询问自己,答案是肯定的,那种伤势在方才的恶劣情况下绝不可能被治好。
但他现在又是活着的,这该如何解释?
莫奇的脑海中本能地蹦出一个词汇,它和穿越一样让人难以相信——预知梦。
许多小说和电影都对这一词汇产生过遐想,比如那五部家喻户晓的电影,得到预知的年轻人和死神斗智斗勇的恐怖故事。但和穿越不一样,预知梦的存在有许多人证实过,包括一些伟大的学者和文艺工作者。
在原来的世界中,有这样一种理论来解释预知梦,说人的意识其实是限制大脑工作的阀门,当人类睡眠之后,大脑会解除禁制。如果人类在睡前对某样事物产生强烈的执念,那么大脑就会对白天甚至过去发生的事情进行统计和计算,其信息量远比思考要更加庞大,得出的答案也更加准确。通常答案会被以梦境的形式反馈给意识,它有时是清晰的,有时又会变得晦涩抽象。
并且预知梦与其它普通的梦魇有一个显著的区别,就是它会被人类强烈的记忆下来,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被遗忘。
当回忆起船上的恐怖经历的时候,那一幅幅画面犹如重现在眼前般令人印象深刻,包括身体上反馈的痛楚以及无比强烈的情感。
这让他有理由相信那就是预知梦,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登上一艘船,并且死在巨大怪物的触手下。
一定要改变这种局面,既然自己获得了新生的机会,那么就一定要活下去!
深呼吸,重新稳定住心态,莫奇跟随信标继续走向面试的地点。
面试的地点距离等待的走廊有些距离,大约有一百米左右。来到门口,莫奇将如舵轮般的把手向右猛地旋转,“船舵”在旋转六周半之后传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沉重的铁门被自动打开。
他毫无顾虑,一步就跨入了这个房间。同时,房间的全貌暴露在了莫奇的面前。这是一个约有两百平米的巨大房间,未知的美丽植物,工作中的复杂机械,造型奇特的艺术品等各种各样的装饰物充斥在其中,看上去就尽显奢华的巴洛克风格的家具更是不计其数。
家具和装饰虽然各具风格,可按照房间里的布局竟然整体展现出和谐的感觉,每样物品都可以凸显出自己的美丽,如果将每一件物品都比作是饱满圆润的红苹果,那么整个房间就是株苹果树!
“嘿,小鬼头,你在发生什么楞,面试可不是让你来我这里参观的。”
充满挑逗的妩媚声音传来,一下子吸引了莫奇的注意力。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士侧卧在沙发上,身后两侧被各种不知名的花卉环绕。
女士全身被黑色纱衣覆盖,躯体曼妙隐约可见。白肤,朱唇,黑色秀发整齐得盘在头顶。
见状,莫奇满脸通红,羞涩地将头扭向一旁。
如此动作引得对面女士嘿嘿一笑,“你还害羞起来了。”
“我……我……”莫奇站在原地,结巴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不逗你了。这位叫……”说话间,女士从身旁的纸堆中拿起最顶上的一张,“这位叫莫奇的面试者。”
这具身体的主人竟然和我的名字一样?莫奇有些惊讶。
接着,女士用眉眼上下一扫,露出赞美的神色,“你是帝都机械学院蒸汽动力系毕业的高材生啊,真得很厉害呢。”
“帝都机械学院?蒸汽动力系?”莫奇低声呢喃道。
他感觉有些奇怪,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似乎和自己的想象有些出入。
不过他的这句呢喃却被女士听到了,“怎么,连你自己曾经的学校也不记得了吗?”
莫奇说道:“我可以看看简历吗?它似乎出了些问题。”
这是个机会。
“哦?”女士眉毛轻微上挑,笑道:“有人竟然连简历都会写错吗?你该不会是抄得别人的吧?”
“当然不是,可能是我和室友的拿错了,他也要面试。我想我最好帮他把简历拿回去。”莫奇泰然自若,面试的成功与否他并不在乎,而且当他准备撒谎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个故事编得十分完整了。
“原来是这样。”女士坐了起来,用芊芊双手将这张简历折成飞机,又是妩媚地对着莫奇笑道:“那你可要接好了。”
手臂轻轻挥动,纸飞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向莫奇靠近。
啪!
莫奇将手杖夹在右臂腋下,用左手一下抓住面前的纸飞机。他将右手的银色手提箱放在地上。展开纸飞机,上面整齐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
莫奇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意外能看懂这些字迹蕴含的意思。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察觉出这点。
凝神看去,只见这张简历上仔仔细细地写着这个世界的莫奇的基本个人信息,比如莫奇今年二十三岁,居住在帝都林荫路221b,毕业于帝都机械学院蒸汽动力系等诸多院校,而且不仅有他的联系方式,配偶情况等,甚至列举了他从小到大做过的好人好事,令他后悔的错事,调皮捣蛋的坏事,一切均事无巨细地写在上面。
这份简历详细得过头了。
或者说,这张纸根本就不是简历,而是这个世界的莫奇二十三年的人生缩影!
莫奇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他抬起头想要告辞,却发现那位妩媚的美丽女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正一脸微笑看着自己。
砰!
就在此时,莫奇身后的铁门轰然关闭,并且被加上了两道反锁。
“该死!”
连逃跑的路径都被断了,莫奇可谓陷入了不妙的境地。
莫奇的心脏疯狂跳动,挤压着血液快速将氧气输送到大脑,肾上腺素等物质的释放让他的体温飙升,额头已经出现些微细汗。
可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女士伸出她惨白且干枯的手臂,像一根白桦树树枝,五指则是更加细小的分叉。她将食指抵在莫奇的下颚,轻轻用力,莫奇的头便扬了起来,露出完整的脖颈。
“说实话,诱杀这么多猎物了,你是最让我好奇的那一个,我根本读不穿你的记忆。那些流于表面的片段根本不是你的全部,对吗?”女士轻声说道。
莫奇则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尝试挣脱无形的束缚,却全无作用。
他苦笑两声,说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我是来面试的,我们应该继续来面试,不是吗?”
听到莫奇的话,女士笑着摇了摇头,“我真得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已经将面具摘给你看了,却还妄图让我戴回去,真是怪可爱的呢!”
“算了。”女士哀叹一声,继续说道:“和食物较什么劲呢?莫奇,作为美味的食物,你应该感到自豪!”
说完,女士放弃优雅做作的姿态,嘴角诡异地开裂,露出尖锐的利齿,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莫奇的咽喉!
而莫奇则闭上了双眼,浑身不止得颤抖!
不是吧,又要死了?
莫奇并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
动啊!求求了,让我动一下啊!
念头出现,莫奇就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恐惧和绝望的负面能量瞬间消失,整个人冷静下来,并且那股无形的束缚突然消失,自己又能活动了!
趁此机会,莫奇迅速右方猛地扑出去,躲开了怪物女士的袭击!
“不!”怪物女士嘶吼着,“怎么可能!”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莫奇,“你到底是谁,怎么能够挣脱我的束缚?”
莫奇心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要知道还来你这儿要简历吗?
尽管心里思绪繁杂,可莫奇并没有放弃生的希望。幸好房间足有两百平米大,同时还放置了各种各样的装饰物和家具方便他躲避攻击。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分钟,然后……莫奇便被追赶到了墙角,他无处可逃了。
在逃跑的途中他察觉到两件奇怪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正在逐渐变少。莫奇在房间里不断绕圈,视线难免会落在经过同一个位置。但他发现上一秒才存在于这个地方的物品,当他再次扭头的时候便消失了,类似的情况不止一次发生。
容他躲避攻击的地方越来越少。
第二件事则是那个怪物女士在追击自己的同时,正逐渐丧失人类的姿态!
她不断变得巨大,变得狰狞起来,追击的姿态也不断发生变化。先是如正常人类一般奔跑,然后变得四足着地爬行起来。再然后就不是四足着地了,而是六足,八足!
最后,当昏黄的灯光照射着空无一物的偌大房间时,怪物女士也显露出她真正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