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南心念一转,纵是我手里拿着剑,见不到内里乾坤也是枉然。倒不如让这群小辈带我进去了,再夺剑也不迟。
杨震南道:“我不过是看那小子根骨不错,这剑又有几分玄机,想要传授他个一招半式的。眼下看来我无声无息地拿了人家母亲的遗物,定是让他等得着急了。这样,你先把剑拿回去,等我想通了就亲自教他。”
杨芊芊心中一喜,杨震南此生除了她这个亲生女儿外,再也没收过其他徒弟。若是苗小米能得这公认的风城第一人传授,便是一招半式也足够受用。
“龚梓,我将剑取回来了,你快想法子救小米。”杨芊芊风风火火跑进来,两件喜事,让她都顾不及平时的稳重。
这么快?何龚梓微微思忖一番,问道:“你先别忙,且先说说你是如何将剑取来的。”
也不怪他这么问,若是偷来的还好,若是从杨震南手中要来的,何龚梓不禁怀疑杨震南另有用意。
杨芊芊倒是没怀疑,只是略有不满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家老杨虽说刻板了些,却也是深明大义的。我只说这剑是小米母亲的遗物,他二话不说就将剑给了我,还说会亲自传授小米几手。”
何龚梓暗骂一声,杨芊芊不知自己老子想的什么,他可是知道的。若是杨震南想取苗小米的性命,单凭屋里这几个如何挡得住?
又知杨芊芊是怪他小人之心了,只道:“不过是好奇前辈为何要取小米的法器罢了,并无其他用意。你先将剑给我,要救小米还需再等一人来。”
何龚梓说罢出门去拨了个电话,随后几人等了不多时。一个面皮泛黄,大小眼,留着鼠须的中年男子同何龚梓一道进屋来,身后还跟着一白一黑两只猫。
杨芊芊轻呼道:“啊,这人我认得,是小米的二叔父,上次我去小米家中见过的。”
杨芊芊尚未迎上去打招呼,陶小玄却是先坐不住了。率先起身到李文浩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二叔父好。”
苗小米曾提及过几次,因而李文浩一瞧这姑娘的面容,便知是陶小玄。微微点了头,却不作声。心中冷笑道:陶家的丫头来与我献什么殷勤,小米会被你哄骗,我却是活了大半辈子的。
李文浩道:“小米现在的状态算不得危险,要靠他自己醒来却不容易。我现在要带小米离开一段时间,你们都别跟来。”
屋内几人包括目光一直落在李文浩身上的杨芊芊都没发觉,李文浩与何龚梓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回头一望,苗小米和放在床头的那柄长剑也没了踪影。
焦大力玩笑道:“李叔还叫我们不要跟去,我们倒是想跟,这如何跟得上?”
彦龙和徐鑫齐齐点头。
杨芊芊瞧着陶小玄有些不忍,轻声安慰道:“就凭刚才露的那一手,小米这二叔的修为不在我家老杨之下。有如此高人相助,小米定是性命无忧。你可得照顾好了自己,别到时候小米脱离险境,你身子倒被拖垮了。”
几人谈话间,李文浩与何龚梓已经带着苗小米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处。
李文浩冷声道:“看看这四下翻找的痕迹,杨震南那老贼说不定早就来过了。待会儿你带小米进去,钥匙就在小米身上。若是那老贼敢来捣乱,便让我看看这许多年过去,他修得几分进境。”
何龚梓接手抱起苗小米,对李文浩道:“李叔你也小心些,若是事不可为万不可强求。大不了我和小米在那里避上一段时日,谅杨震南如何修为,手中没有钥匙也不能对我们如何。”
说罢,何龚梓扯下苗小米脖子上挂着的白玉吊坠,紧闭双眼朝地下室中一面略显潮湿的墙壁撞了进去。
“没想到,风中地下竟有这样一番天地。”何龚梓心慌之余不禁惊叹。
入眼的是一处几千年前样式的宅院,其中往来人声不绝,何龚梓却不敢贸然闯入。
将苗小米置在地面,何龚梓抽剑出鞘高举过头顶喝道:“三清招魂令,断魂显身。”
而后何龚梓警惕地环顾四周,就听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声入耳:“何人直呼我姐姐的名讳?”
何龚梓向右望去,就见一个身着素裙,长发遮腰的女子从树枝上跳下来。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比苗小米还要矮了几分。
那女童略带敌意道:“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不管你是如何进来的,再不离开别怪我不留情面。”
何龚梓上前拱手道:“在下乃是何家后人,我身边这位乃是出身临城苗家。此来是想求断魂前辈相助,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女童道:“我姐姐几十年前就不理世事了,为何要救他?而且当世修仙者个个都该死,苗家后人更是如此,你带他去见我姐姐不过是让他死快些罢了。”
何龚梓见这姑娘要走,忙上前拦道:“苗家当年对不起贵庄主人没错,但请问这位姑娘,身怀梦仙天赋的苗家后人可否另当别论?”
女童脚步,回头看向苗小米,问道:“这么说他就是……”
何龚梓应道:“不错,还请姑娘行个方便,让断魂前辈救他醒来。”
女童在苗小米额上探了一下,摊了摊手道:“他是伤势过重,在梦中自我调理,要引他出来可不容易。若是他母亲还在世,我姐姐自然能救醒他,不过如今我姐姐也是无能为力了。”
何龚梓愕然,转而又问道:“难不成就没其他可使的法子了?”
女童摇头笑道:“看你这么紧张那两人的后人,想必你不是歹人了。要救他很容易,姐姐已经将她所有的法诀传给了我,只要他肯认我做师父,我自然会救他。”
何龚梓为难道:“他如今尚未醒来,如何能给你答复?令姐与此人双亲颇有渊源,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女童道:“我姐姐是不会的,但谁叫我姐姐已经没了治他的手段。你也别想着拿我姐姐来压人,我天生自在惯了,不会受任何人威胁。”
“什么事在这里又吵又闹的?”一个女子翩然而至,轻揉着那女童的脑袋问道。
后来的这女子与那女童有七八分相像,同样是一身素裙,只是身材高挑些,声音也不似那般稚嫩。
“姐姐。”女童甜甜地叫了一声,指着何龚梓道:“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梦仙让你救,还说是苗家的后人。可苗小米分明是个男子,他带着个装晕的坏女人来,还不是为了损耗姐姐的元气,贪图咱们山庄的宝贝。”
断魂微笑道:“你瞧你,看走眼了不是,连是男是女都认不出。再说咱们山庄的宝贝,不是已经在他手中了吗?”
断魂又对何龚梓道:“想来你就是何家的后人的,何家当年对庄主的恩德,断魂没齿难忘。你如今带了庄主的后人来,我自然是要救他的。”
何龚梓面露喜色,躬身道:“多谢断魂前辈出手相救。”
断魂将他扶起道:“你不必谢我,说来我还是这孩子的姨母,救他也是分内之事。”
女童急道:“不行,姐姐你如何再与他定下契约?还是我来吧。”
断魂温言道:“魂儿,你当真想好了?若是日后后悔,可没有转圜的余地。”
女童道:“那也好过让姐姐伤了元气,被那些不轨之徒趁虚而入。如果我救了他,他不愿意遵从咱们山庄的传统,我就让他再死一次,大不了我给他陪葬。”
女童说罢,夺过何龚梓手中的长剑,又抄起地上的苗小米,几个闪身消失在两人面前。
何龚梓想要追上去,却被断魂抬手拦下。
断魂道:“你不必担心,我这妹妹不懂事了些,却不会真的对他怎样。你就跟我转转这山庄吧,切记不可离开我身边十步。”
女童将苗小米带入一间相对安静的屋中,扶着苗小米靠墙而坐,自己也在苗小米对面盘膝坐下。
而后女童取了长剑,划破了自己和苗小米的掌心。四掌相接,女童也不管苗小米能不能听见,撅嘴对苗小米道:“若是你醒了不肯拜我做师父,就陪我一块殉情吧,我可不想嫁给这么一个阴柔的男子。”
苗小米正在一片虚无中心急如焚,上次进入这般情境是在入定之时,尚有一个声音引领他走出梦境。而这次他在这不辨方位的空间中东奔西跑了不少时日,也没能得到半点的引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苗小米开始在心中默算时间,算起来他困在这里也有一年之久了。
苗小米几次有了轻生的冲动,却发现此处修炼功法不受阻碍,却是半点术法都施展不出。四下里又没有得以借助的工具,几次对着自己连抓带咬轻生无果后,苗小米悲催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唉,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说不定再过段时间,我终老了就能醒来也说不定。”苗小米自嘲道。
“嘶,这是?”苗小米感觉掌心一疼,双手掌心各自出现了一道不浅的伤口,却并没有血液流出。与此同时,一股牵引的力量自掌心传来,那期盼了一年之久的声音再次响起于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