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祥子受伤,杨军和同学一起去医院里看望。他接到小刃来的寻呼。
小刃在西单大街往北的电器商场侦察好地形,这家商场主营家用电器,冰箱彩电洗衣机空调,按照不同产品划分区域销售。
商场里面专营BP机及大哥大手提电话等的柜台稀松,再加几节柜台应该没有问题,这让杨军心中一喜。
告别草祥子,杨军直奔西单而去。从长安街拐向西单大街北行,杨军顿感拥堵。
西单大街还是那么狭窄,路两边的店铺前,人流如织,人行道已经装载不下拥挤的人流,自行车道上步行者随处可见,而且那种慢节奏的流连溜达,让想骑车飞速向北的杨军着急无奈。
穿过最拥堵的路段继续北行,过西单商场几百米,那家蓝底白字电器商场的招牌映入眼帘。
奇怪,这家电器商场的招牌上没有字号,走近看清,只是在门柱的铜匾地址上写了康泰电器商场字样。小刃在招牌下翘首瞭望。
与刚才乱哄哄相比,这里井井有条,客流没有如洪水泛滥,相对少了许多。
哥俩走进店堂,和柜台后的中年妇女营业员搭讪聊了起来。杨军厚着脸皮试探的问,可不可以租几节柜台。
中年妇女听完他的话后,上下打量他们好几秒,漫不经心说:“经理已经走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找他。”她再也不理他们了。
他俩只好在商场里边走边观察转了两圈,心里盘算在这里租柜台销售电讯产品的前景。
出店堂,哥俩好似发现新大陆一阵狂喜。小刃兴奋道:“这地方太棒了。电器商场,做电讯产品多合适,太难得了。”
“对。”杨军也高兴,但还是提出疑问:“不晓得他们为什么摆设那么松散,可以更紧密一些。我们必须弄明白。”
第二天他们弄明白了。他们了解到经理姓魏,顺着店员的指点,上二楼,办公区很容易找到经理,一位个子不高、有些胖、面露和善的中年男人。
杨军把自己的想租柜台的愿望告诉魏经理,魏经理心不在焉地说:“我们可以考虑,现在还有事,回头谈。”转身,和他的同事谈起他们的事了。
魏经理的话让杨军看到了希望。他和小刃对望了一下,一丝笑容浮现在脸上,“不会是在敷衍我们吧?”
杨军和小刃从经理办公室退出来,不死心等在办公室门口。
这一等,就是午饭后,3个小时过去了。
魏经理出去吃饭时,杨军问准经理吃完饭还回办公室,就跟小刃在办公室门口一直等下去。
杨军和小刃随着魏经理进了办公室,魏经理笑道:“你们真够执着的,等这么久。”
杨军说:“我们是真想跟您谈谈,租柜台,卖电子通讯产品,我们有充足的货源渠道,也有销售经验。”
杨军便把在畅通公司的作为自己销售从业经验,向经理坦诚地介绍。
魏经理表示理解:“明白,现在全民都在下海,你们也赶时髦?畅通可是国企。至少能让你们旱涝保收。你一外地人,有这份工作,我认为还是不错的。”
杨军回答:“经理分析得很对。对社会有深入观察。您看我们是年轻人,我们希望自己能做主把事业做上去。”经理点点头。
“现在BP机、手提电脑已经不仅为高端人士专用,有苗头,进入普通人的需求中了。这几年工资涨幅挺快,这类需求更容易实现。”
“是。你说得对。”魏经理说。
“我们考虑,单独建店专门做电子通讯产品,可能会因为产品单一,撑不起门面,这个时候,成本上升,不划算。畅通公司之所以撑起来是因为这只是一个展示,大量的还是走批发。”
“哦。”魏经理回应着。
“这让我们想到了无论BP机还是手提电话,进入普通人家已是大势所趋,发展方向与家用电器一致。”
杨军没说完继续补充着,“所以我们开始寻找合适的家用电器经营企业,希望通过租赁柜台,借助家用电器东风,搭顺风车。跟魏总您特别有缘,特别看好您这里。”
“你的提议,可以考虑,现在实行搞活经济,我们可以尝试你们租赁柜台进场经营。”
“那太好了,魏经理。我还想问问,为什么楼下这么多空场,空场多了我们可以挑个好位置吧。”
这个问话太直接,魏经理只是闪烁其词说了个大概:作为经营家用电器,这家国营企业效益好收入高,上级部门打着改革的旗号,陆陆续续抽调资金,“用于更需要资金的地方”。
这导致企业自有资金吃紧,靠银行贷款。为了控制风险,企业不得不自己想办法。
大量进货没有足够的资金可以占用,小批量进货,成本上升,也是无奈之举,完全做不到以前的各种电器聚齐。
基本上都是凭着业务员的判断,进一些精品,摆放得稀松一些。
“釜底抽薪。”杨军说。
“……”
临别前,魏经理拍着杨军肩膀不温不火说:“我尽快给你答复。你们的经营要给我一个方案,比如租多少组柜台、每天大约多少流水。细节再商议。”
寻呼机又在呼叫杨军。这次是朱丽丽在找他。
......
晚风劲吹,吹散了杨军头发。杨军在那栋有过一面之交的楼下支好自行车,上了台阶。
敲门、开门。朱丽丽一见杨军就有一种莫名的亲热和亲切。
上次离开朱丽丽家,不觉已经两个多月,杨军还没有来得及询问朱丽丽身体好了没有,朱丽丽就来了个开门见山:
“杨军,我想跟你商量点事。”杨军一边抚顺凌乱的头发一边等她继续说。
“家里出了点事情,急需要钱。”
朱丽丽总是说两句,停两句。“我想把你帮我买的手提电话,再委托你卖出去。”
杨军一个劲摇头,说:“不行,不行,买来很贵,卖出去可就太不值钱了,顶到头也就1000块钱。怎么回事?”口气不容置疑。
朱丽丽告诉杨军,她弟弟在家乡惹了祸,吃官司。弟弟几个朋友合伙,趁着夜黑风高,翻墙入室,抢劫村霸村支书家,抢了钱还把村支书打得半死。
这伙人都被逮起来了,自己的弟弟也被带走了。
朱丽丽说:“本来不愿意告诉你原因,是我家很丢人的事情。”朱丽丽低下头,又不做声了。
“那么,现在什么情况?”杨军过了半天问。
“这都两个多月前的事了。我爸妈看我一个人在外工作,不敢跟我说。前几天来北京打工的邻居大哥,问起我弟弟打架被关押,有没有被放出来,吓我一跳。”
“我赶紧打电话到邻居家,哎,邻居家有钱,安了电话,也幸亏他家有电话,我让我爸妈讲清楚。才晓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朱丽丽用两只手在眼前画了个大圈。
“接下去该怎么做?”杨军关心地问。
“我爸说,他们托人去问,说是要5万块钱,才能放人。”
“要这么多?这不是敲诈吗?”杨军继续追问道。
“是啊。回话人说,村支书被打成重伤,好像是脾被打出了一个窟窿、头脑震荡,差点死了。七八个人加一块,没有个几十万,根本摆不平。”
“我本来也很生气,气坏了。回过头想,谁让他是我弟弟。哎~~。”朱丽丽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