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迟暮朝着孟青上咧嘴笑:“这个呢,我和你家先生有些私人恩怨,你家先生肯定不乐意见我。我去见了是自己找嫌。我这刚出狱,被别人嫌弃一通那多不合适啊。对不?”说着说着孔迟暮的背不自觉地往下倾,一副谄媚小人的样子。
孟青上定定地看着她:“既然是私人恩怨,那就必须得你们自己解决了。你也别让我难做。还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孔迟暮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被嫌弃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她心里犯嘀咕,我自己嫌弃自己就够了。
她见躲是躲不过了,心里叹气。
孔迟暮一副轻松的样子,朝孟青上摊摊手,“那你带路吧。我可是事先跟你说过的啊,你被我连累了,一起被嫌弃可别怪我啊。”
孟青上不语,只留给她一个高大沉默的背影。孔迟暮见状连忙跟上。
很快便到了车跟前,她想起事发当日宋期颐对她冷漠厌恶的眼神,忽的有些犯怵,想转身逃跑。不料孟青上一把拦住了她。
被孟青上眼神示意的孔迟暮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过。拉开了车门。
里面坐着的,正手拿文件翻看的男人,便是宋期颐。五年不见,他身上的冷漠气息越发骇人,浑身上下就贴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孔迟暮缓缓上了车,挨着车门坐下。
要不要说点什么?毕竟五年没见了。说什么好呢?好久不见?不不不,太老套了。你过得还好吧?不不不,太客气了。孔迟暮琢磨不定。不料男人却先她一步开口。
“孔迟暮。”宋期颐叫她。
孔迟暮答应着:“在。”她又觉得这样不妥,补充道:“宋期颐,你好。”
宋期颐这时似乎才拿正眼瞧她。勾起一抹笑,嘴里吐出的话却刀刀往她心上捅。“看来在监狱里这五年你过的不错,你外婆为了你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自己都没钱吃药,你还是挺滋润的嘛。”
心里微不可见地缩了一下,原来也不是没有感觉啊,孔迟暮无奈。她斟酌片刻道:“我在监狱里的五年,确实让我外婆受苦了,总归是我对不起她,让她一把年纪了却还为我操心。我现在出来了,我会好好补偿她的。”
宋期颐像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低声笑着,道:“你拿什么补偿她?你欠我的还没还干净,就想着补偿她?真是可笑。”
“我欠你什么?”
“六百万签益集团的账,你要怎么还?”
孔迟暮迟缓地眨了眨眼睛,没底气地说道:“我这五年牢也坐了,我的所有积蓄,一共四百二十六万五千九百六十一都还给签益了。我外婆卖房子得了一百四十万,也全还给签益了。意思是我还欠签益三十三万四千零三十九。我会想办法还给签益的。”
宋期颐倒没有想到她将账记得这么清楚,眸子一深。收起笑来,沉声说道:“零头还了有什么用,你不如就还我三十四万。”
孔迟暮点了点头,做出保证:“我一定会尽快将钱还给签益的。”
是签益,不是他。
这么小的细节她自己估计也不自知,宋期颐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来。他放下文件,扯了扯领带。像是能松口气般,好似就能将那股莫名其妙的劲儿赶走。
孔迟暮自然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意识到他可能要说正事了,坐直身子,抢先开口道:“你如果想离婚的话,我没有意见,我净身出户,今天咱们就可以去扯离婚证。”
宋期颐眉头一皱,谁要跟她离婚了?他脸色愈发难看,低声说道:“钱还没还清,就想净身出户跑路?”
孔迟暮摆摆手,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想跑路,我只是说我们可以离婚,钱我还是会还给你的,真的。”
宋期颐不说话。
她又说道:“我只是觉得,咱们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离婚是顺其自然、自然而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你今年二十九岁,正是成家立业的好时候,我嘛,离了婚,还可以边还钱,边陪着我外婆。我不想耽误你,被一个牢狱之人用一个红本本栓着,怪不好的。”
她处处贬低自己,又处处声明离婚对他而言的好处。可以说是至情至理。
宋期颐这才认清事实,她是真的想与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