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的叶子越发的绿了,地面的温度也愈发炎热。花圃内的花骨朵被太阳晒得显得有些疲惫。
红十字标志下已经生锈的老式折叠门,正被一个身着保安服的大伯推挤着。一旁退了色的企鹅垃圾桶,周围散落着全是纸屑和果皮,那张着大嘴的企鹅就像在大声斥责。
另一栋小楼的二楼处,不知是否是采光不太好,还是这环境的错觉,总觉得有些阴暗,刺鼻的消毒水味更让一切都不那么寻常。来来往往的护士们,一个个莫不是拿着吊瓶,就是推着推车去给患者换药,而边上的角落里,身着墨蓝长袖的大叔,却显得格格不入。
此刻,他脸上眉头紧锁,微握的拳头和来回移动的步伐,都掩饰不了他紧张的内心。即便是如此紧张,也不难看出他眼中的红血丝。丝丝的倦态,头发还有些凌乱,甚至眼角上还有前夜做梦时残留的“梦食”。
他背向产房,向走廊走去,看着楼下的行人,若有所思。如若从一楼往上看,却只能看到露出一个圆圆的头颅罢了。
此时的我,感觉周围一片漆黑,头似乎要撑开一个什么东西。身子好难受,难受得就像穿着无数件衣服一样,被紧紧的裹住,周围温暖但却包裹着我的头,压迫着我的鼻子,让我快要窒息了。
不行了,好累呀,不想再继续了。
可每当我一停下,心中总有一个个莫名的声音在叫着我,催促着我,能感受到她那种迫切的希望,想我出去见她,朦胧中能看到她脸的轮廓。
可为什么,我却看不清,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外面也有一些人,说着一些话,为一个人加着油。
那个人是谁?
我很想出去看看,是谁在那么努力的希望我出现。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内心的信念不断加强!外面这些人的加油声让我更加鼓足勇气。
加油声愈来愈大。
近了,近了……
只听见一个女人大声的喊到:“再加把劲,头出来了!”
咦,看看周围,外面好亮噢!
半个身子出来的一瞬间,冷得我一激灵。
这时产房里一位护士夺门而出一脸笑容奔向墨蓝长袖的男子说道:“恭喜呀!母女平安!”没等护士讲清楚,男子便向着产房飞奔而去。
于是,我出生了。
看着此刻眼前这个眼泪汪汪的大男人,真想问,我不会是个很丑的宝宝吧,居然惹得这个大男人如此大哭。哭成这样我实在想不到是为什么了。
形式不对!
我的天,他的鼻涕要掉出来啦!
如今之计,只有一个字,哭!
哇哇大哭之后,一旁护士手法娴熟的将我哄睡。殊不知,其实我是装睡。刚才,真是……真是虚惊一场。
“7.8斤,8斤!”医生说完手中还记录着什么。医生是个慈眉善目接近五十岁的女人。
“田,辛苦你了。”男子声音弱弱的,不过倒也能听得到。他看着床上的女子,不时又看看我。
我也不禁好奇的看了看床上的女子,看着她,有种无以言表的情感,让我特别想哭,却又有点高兴。许是高兴见到她,想哭可能是因为本能,也可能是因为现在她的状态简直难以形容,面色煞白,眼神已无力聚焦,空洞得让人后怕,却又忍不住心疼,满身的汗已浸透了衣衫,甚至接近手周围的床单扯得已变了形状。
不免伤感,也不免惊叹,居然能将我这8斤的给生下来,真是一奇女子!
男子整了整女子被汗水湿润的头发,余光注意到边上正准备离开的医生,赶忙向医生走去。
男子一边搓着手一边跟着医生的脚步说道:“多谢余医生啦,不愧是上海来的医生啊,这次真的是多亏有你,真是太感谢啦!”
余医生和颜悦色道:“这是我们应该的,你太抬举我了,先恭喜你啦!你先这样,先去陪陪产妇,再看看孩子,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没多久,我最终还是在生我的这位女子边上睡着了,睡前隐约听到那个男子在责怪自己,不应该前天晚上喝酒,耽误了送医,以后再也不会了。嘿,也不知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的出生没能抓住春天的尾巴,倒是赶上了夏天的犄角了。许是不会像春风般温柔的人,那做像夏天般热情奔放的人,也不错。
瞧瞧外面的绿叶,外面现在,就是夏天了吧。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呢?好像看一看呢。
之后的每一年夏天,又是什么样的呢?
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