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进林将这些剑光收了,看眼前这小贼脸上闪过惶急之色,便知晓已是赢了大半。他也不急去管师弟竹卫泽,只是将双手一拍,身后闪出一道裂隙,又从中冒出无边黑雾。
又将双手一压一提,便从这些雾气中翻出五只妖魔来,皆是黑甲腹面,看不清神色,脑袋上又伸出犄角,提着两条锁链静立身旁。
指着季染,呼喝一声,这些青色魔怪便将手臂一扬,只听得哗啦作响,手中锁链向着季染飞去。
季染也是甚急,提剑就斩,可这锁链却没有实体,终究不过一阵烟雾,剑光斩开,却又合作一块,分别锁向手脚,又有一根格外粗壮的青紫锁链缠向脑袋。
沙进林大笑出声,“好叫你知晓,爷爷使的是五魔索神法,任凭你百般本事,生生扯你魂魄出来,你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说罢,将手作爪状,往掌心一收,五个魔头便伸手开拽。
得这话季染脸色惨白,也无甚办法,只觉得背负了一座大山,沉重无比,身子好像被活生生撕开,脑子也几乎都要炸裂了。双眼恍惚,好似看到了自己头顶。
灰白魂魄寸寸离体。
沙进林又从那砚台中掏出一盏油灯,赫然便是炼骨燃魂灯,这二人也不知屠杀了多少生灵,竟然炼了两盏出来。
狞笑道:“你魂魄作灯芯,骨髓作灯油,也算是物尽其用。”将手一指,从灯中传来一阵吸力,直把季染生魂往里拉去。
竹卫泽也从血手中脱困,长啸一声,却是冲着季染身体跃来,双刀倒提,当头劈下。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阵阵青紫魔气如同水雾一般从季染身侧弥漫而出,又合作一双大手朝着他魂魄一抓,再从季染胸膛没入。
七窍之中又冲出无数股魔气,从头至尾将季染周身包裹,身体一抖,仰天长啸一声,西海二恶便倒飞出去,那炼魂燃骨灯嘭地一声炸作一团湮粉,从中冲出无数脸孔,凄厉惨叫。
他又把嘴一张,这些个脸孔带着黑雾挣扎咆哮着顺着嘴巴没入进去。只见季染双目充斥紫色,黑发垂至脑后,无风自动,将拳头一捏,魔气震荡,上身衣物被炸成粉碎,显露出无数紫色符文。
此时季染只觉得浑身僵硬,想动一个指头都难。又有一阵滔天魔念夺取心神,身体为人所控。
沙进林也是有见识的,当即失声喊道,“天魔附身!”
这天魔夺了季染身体的控制权,斜睨了他一眼,张狂笑道,“老子本是欲界真魔,闲得无聊特此下界耍耍,不料却碰到你这操魂弄魄的虫子,手法也甚是粗糙,就让老子来教教你。”
说罢,将手一伸,沙进林脖子便撞到手心里来,生生提离地面。一拳打在他下腹,震出一团灰白光丝,如同雀形,又抓在手心一捻,便灰飞烟灭了。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胎光,爽灵,幽精。其魄有七,一魄尸狗,二魄伏矢,三魄雀阴,四魄吞贼,五魄非毒,六魄除秽,七魄肺臭,分别对应七情。
沙进林被提在手心,只感觉腹部如同被几百两车马撞来,心知雀阴遁去,再也做不得男人。
天魔又伸出手指在他眉心一点,抽出一缕丝光,再一掌打散,沙进林整个人神气便是一泄,呆呆傻傻,神色木然。
玩弄半晌却失去了兴致,伸掌拍向肩头,再一拳打出,沙进林胸膛一震,将他三魂五魄生生打散,弥漫点点白光。
这些点点白光顺着一阵吸力没入季染嘴里。
“什么下三滥玩意儿,除了色欲便没了其他想法,真跟畜生无二。”说罢,连连连啐了好几口唾沫,好似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沙进林神色痴傻,连半分呼吸也无,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季染却尤嫌不够,又一拳穿过沙进林头颅,白的红的粘的满手都是,魔气自燃,手臂又白白净净恢复如初。
遇水便止,九十为休,可不就是个染字儿吗?
这些事儿不过瞬息之间,竹卫泽看得师兄被玩弄致死,眼中凶光闪闪,充满怨毒,又摄于这天魔威势,竟不敢上前。
天魔侧头望向他,轻描淡写地一巴掌将其拍在墙面上。慢步走上前去,一脚将他腹部踹了个通透,肠子脏器混合着鲜血洒得满地都是。
又听他道:“想来你这二人是一路货色,魂魄也是不甚好吃的,你便随他去吧。”
说着,又提一拳打向他头颅。
这一拳看似轻飘飘的,没甚威力,竹卫泽却觉得拳头在眼眸中越来越大,如何也躲不过去,心头骇极,急速从怀中摸出一节朽木,用尽全力捏碎,便化作一阵蓝光,远遁而去。
季染,又或者说是天魔,看了看眼前的木桩,心知被这马脸男人逃去了,却也不甚在意。
迈步走向昏睡中的江枫瑶,如此大的动静她都还没醒来,也不知做的什么梦,执念如此之深。
这些引人入梦的术法,都是通过扩大内心所想,来编制的幻境,施法之人真气若是足够,入梦之人潜意识中便会演化出一个由自己创造的世界,完全符合所想,所以执念越深,越是出不得梦来。
这欲界真魔,静静立在床边,又打量着季染这具身体,沉思半晌,古怪低笑几声,又化作一阵烟雾不知道去了哪里。
“支线任务—英雄救美完成,获得中阶技能宝箱。”
季染这才接过身体,也不知那天魔下界由何处而入,又往何处而去,更不知道为了什么又上了他身。虽然天魔自说,闲得无聊才来此界耍耍,他却是不信的。
心中一动,看向丹田处的黑色魔人,不料魔人也正好看来,温和一笑。心下了然,天魔下界肯定与丹田处的魔人脱不了干系,更多的却是如何都想不明白了。
又单手掐了个清神决,向着江枫瑶打去。类似清神诀,焰火术这等低阶术法自从上了弋阳山没多久便学了极多,不会两手操火弄水的小术真不好意思称自己是个修道的。
江枫瑶这才后知后觉的醒来,又揉揉眼睛,呆呆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小师弟,环顾一周也不知是在身在何处,昏暗至极。
痴痴想了半晌,才双臂一抱,发现外袄却脱在一旁,只剩亵衣穿在身上,惊叫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又发现不是十分妥当,又缩到被子里去。
“季染,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做什么,你说,衣服是不是也是你脱的!”江枫瑶神色愤懑,想不到小师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季染心说别说是你,连谢问雁的衣服,在梦里老子也差点给一起脱了。
嘴上当然不能对小师姐说出这样的话来,将手一指,道:“有两个恶贼,引师姐入了梦境,才把你虏到此处。”
江枫瑶顺着季染指尖看去,果然墙边有一具尸体瘫坐在地,再仔细一闻,房间里充满了血腥之气,让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