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内,碧瓦朱檐,高堂广厦,而楚王府外面,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房屋残破不堪,路上的乞丐比比皆是,甚至就连还没有凉透的尸骨都不足为奇。其实不只是我们这里是这样,在我的所属封地的数座城池无一例外,民间贫富差距巨大,达官贵人的府邸里面,黄金玛瑙等名贵珠宝字画堆积如山,价值连城的宝物多的简直可以填满一个湖泊,可百姓呢?他们连肚子都吃不饱,真的是应了那句诗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每次我看到这些场景,看到那些秃鹫乌鸦啄食着那些尸体,我的心里就感到钻心的痛。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改变这种现象,可是只靠我一个人就想改变这种情况,其难度丝毫不亚于登上青天。
晌午的时候,我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想着好好休息一下,刚刚闭上眼睛,我就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声音。
“许安夏,最近过得可好?”
“谁?”其实我比谁都清楚那是谁的声音,我这么问只不过是为了看看这究竟是虚假还是现实。
“怎么,不认得我了?你可真的是健忘呢。”
他故意用他那独有的声线和语调来说出这句话。其目的一目了然。
“北沚,我知道是你,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他轻笑,说实话,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笑容。“我要是变了,你还会认出我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他的这句话我甚至觉得他有点在撩我的意思。我的嘴角露出一丝弧度,“怎么会不认得你,我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转世投胎来世重生,你的名字我也会一直紧紧牵挂在心头的!”
“得了吧,不要说这些海誓山盟了,”他的眉眼逐渐平坦,“我也不求你怎么记得我,我只希望你可以安稳地活着,活成你心里想象的样子,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的眼睛里竟然抿出几滴泪光,头也有点稍微的低了下去。“北沚……你真的这么希望的吗,可是……我都不知道我内心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我现在一心只想做一个对这个时代无害的人,只想与世无争的活着。”
“这个没有必要去强迫内心,与其让你去做一个你心里不愿意的伟人,我宁愿让你遵从内心最好的安排,做一个默默无闻,但是却活得开心的普通人。但是有一点,无论你是什么人都要时刻铭记,那就是必须心存仁慈。”
“好的,我答应你。”
我的头重新地抬了起来,当然我眼睛的泪花也理算当然的更加明显,我竭尽全力想去遏制住眼泪的流出,我并不想让北沚看出我此刻的脆弱,不想让北沚看出我的伤感。可是这么做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你不要再阻止内心了,想要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一定不是滋味。”
这句话直接点破了我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眼泪在此刻倾巢而出,“北沚……我对不起你,当初的我太过软弱,任由丞相欺压却没有丝毫抵抗,可是现在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会要让伤害过你的人都血债血偿!”我以往的高傲完全不见了,在北沚面前,我只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就像我的兄长,总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来到我的身边。
“我不需要你给我报仇,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不要辜负了我当初不惜一切的去救你,不要辜负了我当年的那句话,你活着,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
听到这,我全都想起来了,当初的场景一股脑的全部涌现出来,这句话,正是北沚当初临走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没有说话,只是脑海里面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当初的画面,我想把之前的事情全部记住,就算是那一粒灰尘,当时窗外的落花,我都不想忘记。
“现在我也没有什么想对你说的了,最后,我希望你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这句话。”他期望着,眼睛看向了我。
“你说吧,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记住的!”
他放心的泯了泯嘴唇,“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遇到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什么,又是如何铭记的。”
说完,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了我的面前,我的心在此刻彻底的碎成了一地的琉璃。与此同时,我醒了,原来刚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南柯一梦,可是为什么,他的每一次回眸,每一个字眼,都是那么的真实。甚至是我在梦里流下的眼泪,在现实的我身上依旧有几条淡淡的泪痕!
“楚王殿下,您醒了。您刚才是梦到了什么吗,看起来有点伤感呀。”
我这才发现杨东璃在我的旁边。“没什么,我梦到北沚了。”
“是嘛,那么北沚有没有跟您说点什么?”他好奇地问。
我晃了一下有点睡晕的脑袋,说道:“他主要是希望我可以好好的活着,可以活成我内心想活成的样子,对了,他最后还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他越发的好奇了。
“他对我说,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遇到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什么,又是如何铭记的。”
杨东璃听了之后,心中若有所思。
“不说这些了,前几日下面的人给我呈报了一份统计名单,上面光是缺税漏税的人员就高达四百多户人家,对这件事,杨东璃你怎么看。”
“殿下,我认为这实在是不合常理,最近几年这片地区连年干旱,粮食基本上是颗粒无收,可是尽管没有收成,还要定着这些贪官的压迫,而且还要向朝廷支付这么多的税务,这明显就是强人所难,根本就是导致民不聊生的根本原因!”
我笑道:“这就是皇上把这片封地赐给我的原因了,皇上表面上是奖励功臣,实则就是想通过我的努力,来把这边给整改一顿,等到整改完毕之后,皇上自然又会找一个其它的借口把我调到其它地方去,让我继续整改,表面上我这个楚王光鲜亮丽,可其实还没有一个普通人来的自在!”我已经看透了皇上的目的,其实皇上根本就没有我当初想象的那么好。
“可是这里毕竟是我们未来几年要生活的地方,我们于情于理,都还是要出手整改一下的,只不过,我们不能把这些风声走漏,给朝廷听到了,不然到时候必定是功亏一篑!”
我抹了抹眼角尚未擦干净的泪花,说:“杨东璃,我想让你帮我干一件事,马上拟定一张新的法案,必须要体恤民情,降低关税,甚至可以罢免关税,三日之内这个草案能不能做出来?”
“可以倒是可以,可是就怕……”他停顿了一下,“万一底下有人不服,我们该如何摆平?”
我摆了摆手,“这个你没有必要去操心,我自然会想办法解决,你只用管拟定法案即可。”
他拱手答应了我。
天色渐晚,山河渐秋,这万里河山虽然不是我的,但是我却不得不管,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帮助朝廷完成千秋大业?不,仅仅是为了让这些黎明百姓免受饥荒苦难,免受战乱侵扰。因为,这,不也是北沚所期望的吗?心存仁慈,就是北沚的遗愿呀。